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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光的金子(短篇小说)

更新时间:2016-07-05

王中明, 1964年出生于河南省遂平县秀丽的双沟河畔。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文学院首届作家高研班学员。现为遂平县作协主席。曾在《莽原》《广西文学》《奔流》《山东文学》《时代文学》《芳草》等杂志发表数篇中短篇小说,有若干作品获奖,其中短篇小说《红叶儿红在秋天里》获首届《奔流》文学奖。

老金要不是因为儿子杀了人,也许现在仍是公安局长。

老金是被我称为叔的。我称老金为叔并不是因为我与他有什么血缘关系,也不是因为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更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共过差不多有三个年头的事儿,而是因为他与我的叔父年龄相当,又在一起谋事,两个人铁得就像食指和拇指的关系。

老金已经五十有八,再过两年,退休手续一办,就可以蹲在家里享清福了。可就在这个时候,老金得了场病。医生说老金患的是脑梗,如果不是抢救及时,很可能命就没了。

老金虽然活着从医院走了出来,却留下了诸多严重的后遗症:譬如说话含混不清,说话时嘴角会有涎水流出来;譬如走路时一条腿不能随意抬起,另一条腿又明显有些僵硬。总而言之,老金成了一个像被损毁的亟待修复的机器人。

大概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一天晚上,叔父突然来到我家,说婶儿要生了,他和老金正忙一宗大案,顾不上照顾婶儿,想让母亲去城里伺候婶儿月子。叔父这么说,父亲很爽快就答应了。那天晚上,叔父在我们家吃晚饭,饭桌上,叔父再一次提到了老金。

正是因为我们住一个小区的同一栋楼,老金出院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就相应多了一些。每当我看到老金企鹅一样在小区里来回晃悠着身子锻炼时,尤其是看到他每走一步那吃力、艰难,将要摔倒的样子,心里就会有种针扎一样的感觉,这感觉常常让我替老金惋惜。

老金的名字是从我叔父那里听说的。那时我正读小学三年级。每当叔父从县城回老家看望我的三爷,差不多都会拐到我们家和父亲坐上一会儿。如果天气晴好,父亲会掂出两只小木凳,叔父一个,父亲一个,然后坐在院里那棵核桃树下,一边抽烟、喝茶,一边大声说笑、唠嗑。

叔父是警察,每次和父亲唠嗑,父亲都会问一些与叔父工作有关的奇闻异事。比如某某案破了没有?是奸杀还是情杀?强奸犯或者杀人犯抓到了没有?父亲这么问,叔父就一一回答。有时叔父还会自豪地冲父亲说上一句,破了!会破不了?只要老金出马,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其实老金并不老,也就三十多岁。叔父之所以这么称呼他,当然是为了表示两个人之间的亲热。

没过多长,杆子就带回来几张布告,说是上面为了维护灾区的秩序,从重从快打击抗洪救灾中的不法之徒,在遂平、汝南、泌阳同时开了宣判会。布告上有几个哄抢国家救灾物资的,有趁水打劫的,有盗用国家财产的……好几个人的名字上都打了红色的大叉,还有两个强奸犯。

叔父说老金和他一样,是同年进的公安,同年去的刑警大队,而且还是同年晋升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谈起老金,叔父很感叹,说老金这个人破案子特别有一套。临到最后还不忘再夸老金几句,说别看老金人高马大的,思维很缜密,身手也很敏捷,但凡县里发生了大案要案,只要老金参与,没有破不了的。

一次,叔父和老金等人围捕一名嫌疑人,眼看人就要抓住了,那家伙哧溜蹿到了一棵楝树上。楝树差不多有碗口来粗,整个树身几乎是贴着围墙长起来的。

嫌疑人借助楝树蹿到围墙上,而后身子一猫,跳下围墙,撒开脚丫子便往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里钻。

望着那棵碗口来粗又光又滑的楝树和那堵足有两米半高的围墙,很多人都傻了眼。可老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把提在手里的枪往腰里一别,像个百米冲刺的运动员,先是往后退了退身子,而后便向那堵墙冲去。

老金麻利得像只猴子,丹田气往胸腔一提,身子一晃就抓住了院墙顶部的墙垛。就在大家都为老金捏把汗,担心老金摔下来时,只见老金身子一纵,整个人早已蹿到了墙头上。

蹿到墙头上的老金,像个在水面上打了下挺的鲤鱼,忽一下便跳到了院墙的另一面。院墙另一面下面有条深沟,老金从院墙上跳下来,跟着又滚到了沟里,那把别在腰里的枪直硌得老金胯上的肉刺疼。

老金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拍粘在警服上的黄土,而是翻身从沟底爬了上来。就这,等老金从沟底爬上来时,那家伙差不多就要钻进小树林了。

老金一看眼前的情势,急了,唰一下从腰里拔出枪,一边冲那个正往树林里钻的罪犯喊:“站着,再不站着我就开枪了!”一边果断地朝空中砰砰开了两枪。

嫌疑人一定没想到老金会真开枪,听到枪声,那家伙居然两腿一软,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等其他人翻过院墙往老金身边来时,老金早已像老鹰叼小鸡般把嫌疑人提溜在手上,一脸笑意地往回走了。

自叔父那里听了许多关于老金的故事后,我很想见一见老金这个人,可我却一直没见着。见不着老金,我就在心里想象老金的模样,把老金在脑海中描绘成许多电影中的英雄人物,比如《智取威虎山》中杨子荣的模样——横眉冷对、机智勇敢、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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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说他们的大队长升局长了,局里考虑着想从他和老金当中提一个当大队长。父亲问叔父怎么想,叔父说本来他也想当的,可又觉得老金比他优秀,不想与老金争,便主动提出来让了。叔父这么说,父亲也就没多说什么,而是一边吃饭一边冲叔父说,官场上的事我不太懂,让就让了吧!后来,老金就当上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叔父仍当副队长,给老金打下手。

老金干刑警队长的确很出色,不论大小案子,都能破,就连过去一些积了好多年的老案,老金带着叔父差不多也都给破了。其中有起强奸杀人灭尸案,都积十好几年了,老金再看卷宗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到底哪儿不对呢,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3)管用分开,航标维护质量提升。船舶运行服务外包过程中,我处作为用人单位,在用人方面不受限制,平时对外包船员做出相关的管理规定,按分配的工作任务进行管理、考核,做到“你用人,我管人”,管用分开,用人方式可以机动灵活。结合相应的考核办法,从船舶自修维护保养和航标维护保养两方面进行考核,通过考核对外包船员进行评分,进一步体现在工资待遇方面,以此来确保外包船员积极开展船舶自修保养工作,不仅使船容船貌得到改善,而且航标维护质量得到提升。

老金翻着卷宗,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揣摩。当他再次看到嫌犯说出事的那天晚上天很黑,他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别人家打牌时,心里竟忽然有道光闪了一下。这道光在老金心里就像地狱之门裂开的一条缝,他由此想到了阳历和阴历的区别。

叔父这么说,父亲也为老金惋惜。可惋惜又能如何呢?毕竟生米做成了熟饭,谁让老金不把持好自己呢?父亲感慨完,叔父就什么也不说了,就那么一脸悲伤地坐着。父亲见叔父哀伤的样子,本来想劝劝叔父的,可能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话题,便略带了尴尬的表情,扭过头冲坐在一边的婶说:“喝得不少了,再喝就醉了,吃饭吧!”

想到了这一点,老金找来了万年历,仔仔细细地把案发那天的阴历和阳历对照了一番。这一对照,老金笑了。那年那月那日,阳历二十应对的是阴历初十,如果那天不是阴天,是晴天,晚上应该是皓月当空的。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老金又去气象台查看了那天的天气预报。结果一查,他发现那天不仅白天是晴天,而且晚上也是万里晴空。阴历初十,按历法推算,那天晚上虽不是满月当空,但月亮也已经很亮了,根本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于是老金就抓住嫌犯撒谎这条线索,最终把那起积了十几年的案给破了。

老金的老婆还很年轻,看样子也就四十来岁,眉毛和嘴唇都有美过容的印痕。那女人一看见叔父和我,二话没说就开始抹眼泪,向叔父和我诉说她的不幸以及她跟老金日子的艰辛。

老金闹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念完小学开始上初中了。那年暑假,我和父亲去了趟县城,中午留在叔父家吃饭。那天中午,叔父不仅亲自下厨为我和父亲准备了好吃的捞面,而且还特意炒了几个小菜,备了酒。叔父炒好菜,一盘一盘端到客厅的小桌上,然后招呼我和父亲往小桌前坐。

叔父拎出来的酒是那种长脖子的西凤酒,瓶子的颜色是墨绿色的。叔父把酒打开,笑着招呼我坐下来。我冲叔父笑了笑,又看了下父亲,却没敢坐。婶儿在旁边推了我一把说,你叔让你坐你就坐呗,他们喝酒你吃菜。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前挪了一步,并把目光投向了父亲。我的目光和父亲的目光碰到一起,父亲冲我笑了一下。父亲的笑是明显带了允诺的,这让我既小心翼翼,又心花怒放。

我刚在父亲身边坐下来,叔父就开始给我夹菜。我觉得叔父做的菜特别香特别有味儿特别好吃。父亲见叔父给我夹菜,就在一边说,别给他夹,让他自己来!叔父为我夹菜,父亲就给叔父的孩子夹。叔父有两个孩子,大的上小学一年级,小的还不到三岁。

虽说叔父很和蔼可亲,但我还是有点怕叔父。怕叔父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后来长大了,再想起儿时的那些事儿,心里隐约觉得,当时对叔父的那种怕,实际上不是怕,而是一种敬畏,敬畏叔父身上的那套警服和别在腰里散着蓝光的手枪。

那天中午,刚吃了两口叔父给我夹的菜,叔父竟又端起酒杯对我说,栓子,你也喝杯酒吧!栓子是我的小名,凡是家里人,都这么叫我。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望着叔父,不敢去接那酒。父亲则劝我说,你叔给你的酒,就喝点吧,男子汉早晚是要学会喝酒的。见父亲应允,我就尝试着喝了一杯。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酒,这之前我是从来没沾过酒的。我不知道酒原来这么辛辣。一杯酒下肚,辣得我两腮涨红,眼里直淌泪花儿。我当时喝酒的模样一定很可笑,要不叔父和父亲,还有婶儿他们也不会望着我一直发笑。叔父见我又是龇牙咧嘴,又是揉眼泪,便慌忙去为我夹菜。菜放到嘴里,虽然遮挡了酒的辛辣,但胃里却有如一团火在燃烧。婶儿见我那个样子,便笑着冲叔父嗔怪道,不知道栓子还是个孩子吗,看把他辣的,哪有你这当叔的。婶的话让叔父竟望着我又笑出声来。

从交通资源来看,2016年末,河北省99.99%的村通公路,83.41%的村内主干道路有路灯。但与城市相比,河北省农村在很多方面还存在较大差距。乡村公路窄、差、弯的问题依然存在;乡村公路道路缺乏专人管护,影响使用寿命。城市内的道路更宽阔、公共交通工具更多样化,市民出行十分便利。

中心静脉置管术是危重病人抢救、急救复苏以及重大手术中监测和治疗必不可少的技术,它作为一项基本临床操作技能是麻醉医学继续教育的重要内容之一。中心静脉置管术通常采用颈内静脉和锁骨下静脉穿刺两种途径,但由于锁骨下静脉穿刺导致气胸的发生率(16.0%)高于颈内静脉(0.5%~5.0%)[2],所以常首选颈内静脉穿刺途径。右侧的颈内静脉和上腔静脉几乎成一直线,并且右侧没有胸导管,而颈内静脉中路的穿刺方法可以避开颈总动脉,误伤动脉的几率降低,所以临床上常选择右侧颈内静脉中路进针的方法,即本研究中盲穿所示的方法,更适合用于临床教学。

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父亲的脸都红了,话也多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叔父突然唉叹了一声,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心事似的现出一种不悦。父亲问叔父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叔父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酒,一仰脖往嘴里又灌了一杯。我见叔父不高兴,心里多少感到有点儿害怕起来。叔父怎么就突然不高兴了呢?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吗?就在我思忖着叔父为什么不高兴时,父亲在一边冲叔父说:“酒喝得不少了,吃饭吧,我和栓子还得早点回去呢。”

老金知道那是我家。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老金更知道那个钻进我们家的人一定是个小偷。

综上所述,B7-H4和B7-H6蛋白在卵巢良、恶性肿瘤中的表达存在差异,并与恶性肿瘤患者年龄、组织类型、p53蛋白表达相关,提示这两种蛋白参与卵巢恶性肿瘤的发病。此外,近年来已有研究获得B7家族靶向治疗肿瘤的证据[14-15],但确切作用机制尚不清楚,须加大样本量进行深入的体内及体外研究。研发针对B7-H4和B7-H6的卵巢恶性肿瘤靶向药物,联合经典的治疗方法,有望为卵巢癌提供新的治疗方案,进而提高患者的生存率。

叔父又喝了杯酒,而后像是对父亲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本来老金不想离,可那女人到局里闹了好几次,又找了我们局长,还到县里找了县长,事闹得特大了,不离不行了。”父亲说:“既然这样,离就离呗。”叔父说:“离没啥,我担心老金的前途毁了!”父亲说:“他前途咋就毁了?”叔父说:“上面早就放话要考核他当副局长,这么一闹,恐怕难当成了。”

老金想,案发的那天是阳历二十号,那阴历会是多少号?如果那天晚上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而是皓月当空呢?退一步讲,即便不是皓月当空,而是一帘淡月,那也充分说明了犯罪嫌疑人在撒谎。

(二)过分追求“动感课堂”的热烈。课堂氛围热烈是新课标下许多教师作为衡量一堂好课的重要标准。新课标下的语文课堂充满了“动”。听,课堂上充满着琅琅的读书声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看,教学过程中设计的极具个性的表演及形式多样的作品展示……这一切,使平静的课堂变得“热闹”,使单调的课堂变得“生动”。

初中三年一晃就过去了。毕业那年我考上了县重点高中。本来父亲是打算让我住校的,可父亲把我送进城后,叔父说什么也不让我住校,非要我住他们家。那时叔父已经是刑警队的一把手了。听叔父说,老金和老婆离婚后不仅没提局长,而且连刑警大队长的官也给撸了,到下面当了个基层派出所的所长。老金去基层所当所长后,叔父就接了老金的那一角儿,当上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三年高中,虽然我吃住全在叔父家,可我一次也没见老金来过叔父家。也许老金去了基层所,所里的工作忙;也许老金觉得没面子,根本就不想来叔父家;也许老金来过,只是我没碰到。但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我还是从叔父嘴里听说了老金的一些情况。那一年,叔父从刑警大队长晋升为了副局长。叔父晋升为副局长后,就一个劲儿举荐老金,老金就再次当上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因此,教师在坚定自身教育责任与义务的同时,也应认识到在“人工智能+教育”条件下,教师亦亟待转换自己的现有角色,开拓变革思路,以重新认知人才培养目标,将人工智能带来的挑战转变为创新教育的契机,及时实现教师职能由知识输出者向教育引导者转变。

很多发达国家都设立了有关食物链环节以及不同类别的法律体系,制定了完善的质量体系、监管体系以及检测标准等,这些都可以为标准的制定与发展提供保障。同时,为了避免工作中发生的冲突,还需要提供操作性更强、水平更高的食品技术标准,尤其是在一些发达国家针对食品安全制定有效标准时,基于国际化的建设形成标准。中国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也需要加强对具体情况的分析,确保形成的标准存在更高的标准性和可操作性。

我考上了大学,远离了我们那个并不太繁华的小县城。从此,我就再没听说过有关老金的事了。当老金这个名字再次从我的记忆中被唤醒时,我已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并且成了家,有了孩子。

那是一个深秋的中午,我刚下班回到家,还没顾上问妻子做什么饭呢,妻子却神秘兮兮地冲我说:“知道不,咱这小区出大事了!”我望了妻子一眼,略显惊讶地问:“出什么大事了?”妻子说:“有个出租车司机被人杀了。”妻子的话让我惊愕地望着她,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现在的人到底怎么了,那么丧心病狂,为那么一点点儿钱,动不动就杀人。

妻子继续说:“知道不,出租车司机被杀后就藏在咱这小区里。”妻子的话让我更加吃惊,我问妻子:“谁杀的,案子破了没有。”妻子说:“破了,听说是老金的儿子杀的。”我问妻子:“哪个老金?”妻子说:“还有哪个老金,就那个公安局副局长,和咱们住一栋楼的老金。”说过这话,妻子像是有点幸灾乐祸似的又自言自语道:“公安局长的儿子杀了人,而且还是用枪杀的人,这下热闹了,咱县该出名了。”

妻子的话让我猛然想起许多年前叔父说过的那个老金。我在脑海中努力地搜索着当年老金留在我记忆中的形象:横眉冷对、机智勇敢、身手敏捷、英姿飒爽……

虽然老金的名字在我的记忆中被搜了出来,但由于我一直没见过老金这个人——也许在搬进这个小区后我们是见过面的,只是人和名字对不上号。所以,即便见了,我也不知道哪个人是老金。

杀人的事是很恐怖的,这种恐怖像雾霾一样笼罩在小区的每个人心上。妻子嘴里说的老金的儿子,实际上是指老金和他第二任老婆生的那个。老金的这儿子才刚刚十五,还正在初三读书呢。

和父亲一样,对那些在全县发生的,又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案件,我也是充满了好奇。父亲每次和叔父唠嗑,在屋子里做作业的我,看似心在书本上,其实那双耳朵早从门缝里伸出去,躲在他们背后了。

据说老金的儿子杀人那天是个星期天。老金的儿子带了两个女孩儿去山上玩,返回县城给出租车司机付钱时,出租车司机要价稍高了些,几个人因此发生了争吵,吵着吵着,老金的儿子忽一下从腰里拽出一把枪指着出租车司机的头说:“信不信我打死你。”

一开始,出租车司机以为老金的儿子拿的是把玩具枪,没怎么在意。所以当老金的儿子用枪顶着司机的头时,司机还冲老金的儿子嚷着骂呢:“一个小屁孩儿,拿把假枪也想吓唬老子,这事老子见多了,有种你就拿把真的朝老子开一枪。”司机的话刚说完,枪便响了,跟着,出租车司机吭都没吭一声头就倒在了方向盘上。

老金的儿子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刑。老金的儿子杀人用的枪是老金的。老金因为渎职也被判了,判了五年。本来老金与我工作上不该有什么交集的,可减刑后出狱的老金,不仅重新安排工作,去了我所在的单位,而且还和我成了同事。

那是我刚当上局办公室主任没多久的一天上午,我正趴在办公桌上给局长写讲话材料,主管办公室的副局长忽然带个人来到我面前说,给你们办公室添个人,这是老金,咱们公安局原来的老局长。副局长的话让我发愣似的朝老金看。老金笑着冲我说,我听你叔说过你,你叫栓子,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

老金并没有我想象的叱咤,也没有我想象的潇洒和勇猛。老金个子依然很高,但可能是坐了几年大牢的缘故,也可能是心中的创伤太重,整个人比过去瘦削了许多。表面上看,老金总是一脸笑容,实际上透过他那双没了光的眼神,不仅可以看到藏在他内心的忧郁,还能看到他的悲伤。

办公室的活比较繁杂,除了要应付一些文字方面的材料,还要应付许多其他方面的事务。整个办公室数老金年纪最大,但也数他最勤快:打扫卫生、烧开水、接电话、去县委政府拿文件、通知开会,总之,所有的活他都抢着干。

老金上班的那天晚上,叔父在他家里摆了个小酒场,并且还专一叫我去陪了老金。酒桌上,叔父一再交代我要尊重老金,说老金是个好人,让我叫他叔。叔父让我那么叫,我就叫了。老金呢,一开始还有点谦让,后来见叔父一再强调,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而是一脸诚恳地望着我笑,那样子,让我心里觉得挺纠结。

第一时间行动、及时救助、强力发声……本是海外领事保护工作的正常甚至超预期完成,但中国的互联网舆论场上,我们又看到了什么呢?

老金原来在我心目中的样子只是出于我的想象。自老金到办公室和我一起工作后,除了干活,老金几乎不与其他人交流。一开始我还以为办公室里年轻人多,老金没啥与他们说的,后来我发现并不如此。

老金每天干完活,如果没其他事,他会一个人窝在那张临窗的办公桌前翻报纸。翻完当天的报纸,老金会把胳膊架在办公桌上,手里捧着茶杯,把脸朝向窗外,什么也不说,就那么痴痴地望着外面发呆。很多次,我用余光偷偷地打量他,我发现,如果没人打扰,他会那么一直望下去。老金在看什么呢?看远处林立的楼房?喧嚣的大街?葱茏的树木?无际的蓝天?悠悠的白云?抑或是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雀?也许老金什么都没看,他是在想他的儿子,想他从前的那些事,或者想他今后的人生……

老金跟着我在办公室干不到三个年头儿,便因突发脑梗被送到了医院。要不是我们单位离医院近,救治得及时,老金说不定真就没命了。老金在医院呆了好几个月,身体虽然恢复得不错,但却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老金已经不能工作了。单位为了照顾老金,允许他长期在家休养。

由于和老金住得近,我依旧能天天见到他。每次见到他,我都会主动停下来与他打招呼,问他是不是在锻炼身体。有时候,我还会再费上一些时间,站在那里与他唠上几句家常,询问他近来一些有关疾病的情况和身体状况。

1.2.2 泸州地区酱香型新鲜酒糟的养分特征。试验用酒糟来自郎酒集团酱香型酒糟,酒糟的主要成分为稻壳和高粱。对酒糟进行酸碱度、干物质、粗脂肪、粗蛋白及氨基酸含量的测定,测定结果:pH 4.4±0.1,干物质(90.3±0.2)%,粗脂肪(7.0±0.1)%,粗蛋白(26.6±0.2)%,氨基酸总量(28.5±0.2)%。

老金呢,每一次见我停下来与他说话,都会很艰难地停下来,抬起头,一脸木讷地朝向我,含混不清地冲我说:“噢,转——转——”有时候,他也会冲我问上一句:“你——上——班——去——啊——”往往话还没说完,涎水就会顺着他的嘴角流出来。而这时的老金,总是会很尴尬地抬手去擦嘴角上的涎水,只是那动作显得迟缓和笨拙了些。

老金越来越沧桑了,人还不到六十,就已经老得不像样子了。一次叔父和婶儿来我们家看望我的父亲和母亲,走的时候叔父突然对我说,栓子,好久没见老金了,我想到老金家看看。我知道叔父对我说这话的意思,忙起身和叔父一起去了老金家。

老金的表现,让当时的局长和上面的领导都很满意。说实话,要不是因为老金婚姻上出了点儿事,说不定早当上局长了。

女人在一边哭诉,老金什么话也不说,就那么一直坐着,神情很是黯然。女人见老金一直坐着不说话,便揉着眼泪冲老金骂,骂老金窝囊,骂老金这辈子坑了她。骂到最后居然还用拳头冲老金身上捶打,捶打得叔父和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安慰老金几句,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老金的身体越来越不如从前了。每次上班或下班在小区里见到他,我竟然不敢再停下来与他说话了。此时的老金,由于个子高,重心靠上,走路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有摔倒的可能。所以老金走路时必须得看路,必须得把精力全部集中在脚下的那段路上。有时望着老金走路蹒跚的样子,我的内心深处会不由生出一阵阵的悲凉:一个破案高手,曾经叱咤风云的人,怎么就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呢?

临近中秋的一天上午,整个小区静悄悄的,只有老金一个人在晃着身子锻炼身体。忽然,老金看见有个人攀缘着下水管道翻上了我家的阳台,而后又从窗口钻进了我家。

正赶上收秋,父母同这个小区其他从乡下来的老人一样,早回老家收秋去了。每天我和妻子把孩子送到学校,又各自去各自的单位后,家里就不会再有什么人。

父亲的话音还没落地儿,叔父便没头没脑地冲父亲说了句:“老金离婚了。”叔父的话当时一定让父亲没转过神来。父亲愣了一下,跟着问了句:“哪老金?”叔父说:“还有哪老金,陪你喝过酒的那个老金,我们的队长。”叔父的话让父亲恍然大悟似的先“噢”了一声,而后跟着说了句:“我看老金那人挺活道的,咋就离婚了呢?”叔父有点声音沙哑地说:“老金在外面又找了个年轻的,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

老金本来想去叫保安,可小区里的业主刚闹腾着把物业和保安赶走,物业公司只留下了一个看门的。老金往物业管理办公室只挪了几步便又挪了回来。

老金知道,自己走路还没有蚂蚁快呢,等挪到物业办再回来,那个贼说不定早偷过东西走了。老金决定在楼梯口等那个小偷。小偷的模样,身高及穿戴他早记在了心里。

治疗前,两组血糖指标比较无显著差异,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观察组血糖指标较对照组显著改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老金拖着一条僵硬的腿来到楼梯口,并有意把自己的身子藏在楼梯口外面。老金刚藏好自己,那个小偷便提溜了个大包子从楼梯口出来了。看到那个贼,老金冲他大喝了一声,但声音从口腔里迸出来却很微弱、含混。小偷惊恐地冲他望了一眼,但很快小偷便笑了。

小偷望着老金,并报以挑衅的笑容冲老金说,一个废人,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想抓我。老金并不管小偷怎么说,依旧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他,同时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喊,快,抓小偷,抓小偷!

小偷见老金拼死抱住自己,便不由分说把老金推倒在水泥地上,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小偷逃走了,但摔在楼梯口水泥地上的老金却再也没能站起来。

老金死了。一开始小区的人以为老金是自己不慎摔倒死掉的。可当老金的老婆从物业公司调取监控后发现,原来老金并不是自己摔倒的,而是被人推倒的。这下老金的老婆不依了,不仅到公安局报了案,要公安局快点破,还要让那个把老金推倒的人赔偿损失。

不管怎么说,老金毕竟干过刑警大队的队长,当过公安局的副局长,和叔父的关系又那么铁,所以,那些参与案子侦破的警察都很重视。

案子很快就破了。在铁的事实面前,盗贼不仅承认了自己的盗窃行为,还讲了他在盗窃时,老金抓他的经过。小偷说,他当时也就推了老金一把,怎么也没想到老金会死。

老金死了,死得一点都不轰轰烈烈。老金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死,而且死的时候自己的儿子还在监狱里服刑。

老金被火化的那天,我和叔父都去火葬场为老金送了行。监狱为了体现人性的温暖,也特批老金的儿子回来了一趟。

送走老金从火葬场出来,望着老金怀抱骨灰盒的儿子,叔父喟然长叹了一声说,唉——没想到啊,没想到金子就这样走了!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老金的真名叫金子。要不是老金死后,局长让我给他写悼词,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老金的真名。

叔父的一声感叹,不仅唤起了我对老金过去的那些点滴之事的回忆,也让我突然想起了人们常说的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金子真的在哪里都能发光吗?从老金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我居然对这句话开始产生怀疑了。

王中明
《大观》 2018年第04期
《大观》2018年第04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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