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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钩上吊(短篇小说)

更新时间:2016-07-05

陈翀,男,1970年生,河南息县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信阳市小说学会副会长。多部中短篇小说散见于《中国作家》《长江文艺》《长城》《阳光》《莽原》《飞天》《草原》等刊。出版有中篇小说集《西风醉步》,另有部分影视剧本。其中,中篇小说《又见秋色》《炊烟掠过窗外》《门的后面》曾获河南省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何景明文学奖、《莽原》期刊奖。

“九月半儿,掏薯蛋儿。”季节一过寒露,药鸡沟的田野就变得沸腾起来。“霜降前十天下种,芒种后十天开镰”,出完红薯,腾地种麦子。

药鸡沟的人习惯以寒露那天算入冬。按说,寒露不寒,没进入霜降,根本还不算冬天到了。阳光还好,虽不如先前那样耀眼,但仍能轻而易举地穿透淡浅的雾气,暖暖地照着。不过对于季节,没人敢去怠慢,“赶上季节吃饱饭,错过季节去要饭”,人们早掐指算好了那个“十天”,生怕误了一茬的收成。有些性急的汉子,嫌翘首企盼得太久,焦急的期待被捂在燥热的被窝里,在即将临近的日子竟然已经无法安分地入睡了。唯一能消磨掉这份急切的就剩下刨红薯了。这是让人狂躁的心头回归平静的最后一个由头——红薯出尽,才能腾出种麦子的地方来啊。

这个时候,药鸡沟是忙碌的。男女老少一起行动。男人肩搭车襻抻头拉起架子车,车上的镰刀、铁锹、钉耙颠簸得相互撞击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女人们吧嗒着活着一天就永远不可能闭上的嘴巴,毫不在意自家男人那责备的眼神,叽叽喳喳唠扯着昨晚床头撩拨人心的风流事,伸手整理微风吹乱的头巾梢子,嘎嘎笑得像跛足鸭子,一路摇摇晃晃走到了地头。

女人起秧。镰刀起早磨过了,迎向暖洋洋的阳光闪晃着锋利的光。女人不是吃素的,不能光盯她们咧嘴胡诌的讨厌,也不能只迷恋她们被窝里发出的诱人哼唧声,进了地里照样是一把好手。偌大一片红薯秧,在女人的镰刀下、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根烟工夫就裸露出了光秃秃的薯垄来。

男人甩掉并不厚实的棉衣,照拱起的垄窝抡起了钉耙。老人和孩子则收捡着出土的薯坨。以这种架势,要不几天,各家各户的红薯就出光出尽了。秋去冬回的旷野,剔除去红薯秧那最后一抹幽深的绿色,转眼就会失去生机。

赶车伸着脖子,站在村口呆呆看着迎面走过的老婆,嘶哑的喉咙突兀地发出了破竹棍一样的声响。

“云她娘——”

内置无线网络IEEE802.11b.g.n协议栈以及TCP/IP协议栈,将数据通过串口或TTL转为符合WiFi无线网络通信标准的无线信号.系统将收集到的环境数据进行分析处理,通过单片机与WiFi模块的协作,接入无线局域网络,使用户通过使用能够上网的电脑实时控制机器人.

好像没人在意赶车因痛而生硬的脸。寻牛、羊贵对着薯垄挥动着钉耙,黄梨花弯腰麻利地拉秧。除了他那宝贝女儿云偶尔会手支酸痛的小蛮腰,关切地扫过两眼外,他就像不存在一样。

云她娘名叫黄梨花。老是老了一点,但身姿还在,精气神儿还在,走起路来还有当年风摆柳的做派。她乜斜一眼自己一辈子都没正眼看过的男人,停下步子等待他的下文。这是黄梨花不成习惯的习惯,她每次听到赶车的呼唤就是原地等待他的后半截,从不主动询问。而赶车一如既往地没有出息,眼睛漫过老娘们孤傲的头顶,看着东南方向“鬼推磨”那片自家的红薯地:“咱家的红薯还在地里趴窝……”说完,他停了一下,觉得那块影影绰绰的绿色太过扎眼。

老年学历教育是老年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教育价值观演进的重要标识,是教育供给侧结构改革的重要内涵,是推进教育现代化的重要举措,是应对老龄化社会的重要路径,是加强民生工程的重要载体。2013年,经江苏省教育厅批准,江苏开放大学在全国率先开展老年本、专科学历教育,采用在线学习、线下面授和个别辅导相结合的混合教学模式,使老年人接受正规学历教育成为现实。经过5年的探索和实践,基于“互联网+”的老年学历教育试点取得了多方面成果,实现了学历继续教育全民覆盖,打通了学历教育的“最后一公里”,为构建和完善江苏终身教育体系做出了有价值的探索和实践,产生了广泛的社会影响。

中纪委人士在剖析谢晖案时深刻指出,特权思想在谢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在他看来,自己是单位一把手,就应该说了算、定了办。他专横跋扈、刚愎自用,把党的事业变成了个人“事业”,搞独立王国。把违背程序个人决断当作敢作敢当、有魄力的表现;把大包大揽、轻率表态看成是有能力的象征。什么制度、程序,什么监督、制约,在他眼里全都是摆设。他最终由“破纪”走向“违法”。

停顿就宣布放弃机会,赶车的嘴唇翕动着还想接着说点什么,但黄梨花已经走开了。这也是她不成习惯的习惯,这辈子从来就不愿意听全赶车一句囫囵话。

赶车紧赶几步,看黄梨花压根儿也没慢下来的意思,只好悻悻地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事实上,有些话赶车已经说过好几遍了。第一次提这话茬,村头还没传来磨镰声。黄梨花用审视地目光把他的话吓了回去:“早急早就托生了。”冷冰冰撂下这句话。赶车张起的嘴给堵住了。他很委屈,咕哝着:“整天碰都不让碰一下,现在又想到让我死了。你就使劲惦记改田那死鬼吧。”第二次是那些男男女女诌扯着从身边经过,羊贵娘钱菊还就势往赶车的裤裆抓了一把,这让赶车一阵手足无措,突然听到羊贵在身后跟黄梨花打招呼:“花婶的红薯哪天刨呢?”把赶车着实吓了一大跳,心想钱菊那一把黄梨花肯定看到了。那女人眼睛尖得很。急忙循声看过去,狂跳的心一下冷却了。原来黄梨花根本没有往他这边看一眼的意思,而是跟人打过招呼后,走进了院子里。

再一次,就是屋外飘进了红薯那憨憨的醇香。赶车闻得出,这味道是红薯蒸熟后的气息,有殷实的甜,有舒坦不青涩的香。

“云她娘,人家的红薯眼看就要拉进茅坑……”

这次算老东西识相,主动闭嘴了。因为她看见黄梨花咣当一声把手里的碗,结结实实蹾在饭桌上,而云那个丫头也蹙眉吐出了舌头。

好话不说好多遍。赶车生气了,是金是银你黄梨花能舍下,我赶车难道舍不起!

不多久,就听到枯草地上窸窸窣窣传出声响。他们忙循声看过,吃一惊。是云,她绕过靶台走了过来。她刚才在家忘了上厕所,这会儿找偏僻的地方解小手来了。

赶车心一横,没心没肺的吃饱等饿外加长睡不起了。这天睡得沉,却被捅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吓了一哆嗦,见黄梨花手里握着冷冽的钉耙站在跟前。

“你……你……”眼前的状况有点突然,赶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之中脚被被子绊住了,轰隆一声掉下床去。

“走!去‘鬼推磨’。”黄梨花利落地撂下这句话,手握钉耙转身而去。

点击“查看”按钮,可以查询该井的下泵深度敏感分析曲线,系统以10的倍数为间隔,计算每个泵挂供排协调点的“五参数组合”,通过多因素关联分析,生成“产液量、井下效率、抽杆系数、沉没压力、载荷”的下泵深度关系曲线,如图6所示。

整个药鸡沟就剩赶车家的红薯没收拾了。叶秆张举,腆脸黑油油的爬满一地。

羊贵、寻牛叉腰看了看,夸赞说好、肥足,红薯小不了。转脸看云。云正迎着慵懒的阳光弯腰跟黄梨花一起割薯秧。他们看不见云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只看到她那曼妙的身姿。

“我可是施了不少肥料啊。”赶车刚才掉下床时摔痛了身子,这会儿胯骨还在疼,笑呵呵的表情看上去很僵硬。

农业农村部支持长江经济带农业农村绿色发展工作领导小组每半年要对《长江经济带发展规划纲要》分工方案涉农事项以及支持长江经带农业农村绿色发展有关工作落实情况进行督促检查,及时调度汇总水生生物多样性保护、化肥农药减量增效、农业废弃物资源化利用等工作进展,确保各项工作有力有序有效推进。农业农村部各有关司局和单位、长江经济带11个省(市)农业农村部门要定期总结工作任务落实情况、存在问题、支持措施、取得成效等。

“睡死了!老女人磨镰也该吵醒的。白摔了一跟斗。”他用不屑的目光回敬着那些对他不屑的人,索性坐在地头看他们干。

赶车窝囊却不傻,他能看出羊贵和寻牛都在喜欢云。按理说大了一岁的寻牛比羊贵白净,也精明,做事妥当。不过赶车不认为这有什么了不起。人大一岁,肠子多拐一个弯儿,会来事也没什么好显摆的。至于皮肤黑白就更矫情了,黑是庄稼人的本色,脱离了这层本色,就没庄稼人的味道了。相比之下,他更待见羊贵。肠子一弯儿都不拐的人好说话,实性,对老婆踏实,说不定他还愿意“倒插门”。每想到能招上个上门的女婿,赶车就无比兴奋。家里没个儿子,缺劳力不说,他和黄梨花终究会老到不能动弹的地步,得有个养老送终的指望啊。他想,羊贵不会反对“倒插门”的,他看好那小子。想到这些,赶车竟含混不清地哼唱起来。

“犯癔症啊,拉红薯了!”黄梨花那冷石块一样的喊叫,驱散了赶车的兴致。他起身拍落屁股后的泥土,抬眼一瞅,架子车上已经堆满了红薯坨子。红薯秧被黄梨花挽成长长的粗腰子,一圈一圈箍缠着薯坨,像茓子牢牢圈住稻谷似的。不觉点了点头:这娘们样样不简单,可怎么就摊上改田了呢?

摊上改田,黄梨花的命运轨迹就偏离了应有的方向。赶车不止一次这么想。他搞不明白,漂亮的黄梨花为什么非要看中改田。他不就那样吗?人高马大不一定代表有魅力。可是黄梨花偏就迷上改田了,她娘不同意也不行。那晚他们约好在那口水井旁接头,然后去私奔。深更半夜,改田先到的,心虚紧张,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掉进了井里。黄梨花赶过来时,没见到改田的人影,以为他变卦了,坐在井台哭了一夜。天亮了,泪也哭干了,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看到了改田,这才知道他没变卦。那个时侯,喝饱水的改田已漂起来了,一顶黑发无声地浮在水面,就离黄梨花坐过的位置不远。

“黄梨花让改田给毁了。”赶车想。

有了这种惋惜,拉起滞重迟缓的架子车,赶车再回头拿眼偷偷观察后面推车的黄梨花,心头陡然皱缩了一下。

正如《Wallpaper》主编托尼·查伯斯(Tony Chambers)在展望未来设计趋势时说,“游戏规则已经变了。如果设计师还像往常一样,把风格局限在某个产品的设计上,那就落伍了。人们需要的是整体感,那种自然之风扑面而来的感受。”

刚出土的红薯盛满地气水分大,淀粉多。甜,但胀肚。寻牛、羊贵都懂,可帮忙干了两天活,红薯还是没少吃。老实人做事容易失去分寸,赶车拿红薯当金贵物不停地让,任凭黄梨花用眼神怎么提示都无济于事。到了现在,这两个人感觉肚子不舒服了。趁赶车三口子往家运红薯还没回,他们丢掉钉耙,捂着肚子向地头的打靶台那边跑去。

打靶台后边很僻静,是个方便的好地方。在鬼不下蛋的“鬼推磨”,那时乡里每到冬天就在这里搞民兵打靶,好多年前,寻牛跟羊贵没少背着书包跑过来捡弹壳。子弹射进高高的土堆筑起的靶台,嘣一声,焦土腾起一股细烟的情景,现在他俩还记忆深刻。

“跟敲瓢儿那腔儿差不多。”蹲在草丛后面,羊贵回忆道。

寻牛只顾拉屎,没吱声。

其实压根不用赶车瞎操心,黄梨花心里早就有谱了。田野从平静到热闹,再由热闹恢复平静,她心里一直揣着一杆秤。在赶车火急火燎时,她已观察过好多回了,羊贵和寻牛家的红薯还没收拾完呢。没力得学会借力,没儿子可用就要想办法拿别人的儿子过来使。盛在碗里看在眼里,这一次,没劳力的劣势再次具体地摆放在那儿了,或许这正是黄梨花苦闷的心头连一丝风都透不进的另一层根源。

还好,云没往这边草丛来,而是蹲在前面的枯灌丛后边。不过离得不远,云起身提上裤子那一瞬,雪团般光洁的臀部还是被他俩看到了。

晚饭都没在赶车家吃。黄梨花很纳闷,不是说好等哪天红薯刨完,好好请他俩喝杯酒的吗?红薯刨完了,怎么又都拉不住了!看到赶车独自端着酒杯,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更觉得心里烦。

那天心里不平静的不只黄梨花,还有羊贵和寻牛。他们心里像春天的麦田,风一刮,一起一伏荡起了波浪。

第二天刚吃罢早饭,羊贵就被寻牛叫走了。两个人去了门口塘的土埂上。昨夜他们都没睡好,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他们都知道云在彼此的心尖上游走,都怕对方夺去了自己爱着的女人,更怕没到手的一方把看见云解手的事抖落出去。那样的云就不完美了。寻牛呼吸不畅了,清秀的脸憋得通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光溜的瓦片,向水塘拼力掷去。瓦片裹起绵密的水幕,漂浮着冲向了对岸。寻牛呼出一口粗气,不看羊贵,盯住自己的脚尖说:“靶台后面的事,就咱俩看见了,别人要是知道了,就是你说的。”

羊贵吃惊地看着不愿抬头的寻牛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①多次修订《甘肃省取水许可和水资源费征收管理办法》,扩大水资源费征收范围,提高水资源费征收标准,从2010年开始开征农业灌溉用水水资源费,2014年新的 《甘肃省取水许可和水资源费征收管理办法》确定的农业用水水资源费标准为地表水0.005元/m3,地下水为0.01元/m3,并对超计划用水加收1~3倍的水资源费。

寻牛仍看着脚尖:“谁要喜欢她,可以靠本事去追,追不上也不要坏她的名声。”

钱菊不喜欢黄梨花。尽管她知道赶车当不了黄梨花的家,可就是不愿意跟黄梨花说好话。这原因只有钱菊清楚。要不是当初黄梨花缠住改田,改田可能就娶了她了,那样他就不会死得那么惨。先去探探风吧,说不定能从赶车那儿探出些黄梨花的想法。钱菊呜噜一声吸出一口痰,不耐烦地吐出去。黄梨花又胜了自己一回,谁让人家养了个好闺女呢。这让钱菊很沮丧。

寻牛不看脚尖了,看着羊贵:“那咱俩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羊贵说着,抬脚将一块石子踢进了水塘,头也不回地往村子走去。

赶车嫌他们手嫩,除了不让帮忙种麦子外,这家的活全被羊贵、寻牛争着干完了。

人本化的教育管理强调将人视为管理的主要对象及组织中最重要的资源,通过各种措施提高学校成员当中“人”的能力和素质。“以人为本”的教育管理理念,能激发被管理者的潜能,使其能发挥出自身的主观能动性,从而实现教育的目标[3]。人本化的教育管理模式正是在时代和教育将关注的焦点转向“人”的背景下提上议事日程,并逐渐成为教育改革的新课题和新亮点,其具体内涵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不仅如此,这天刚好又看见寻牛出门,正在往院墙上递稻草的寻牛娘很纳闷,仰脸看着干活的寻牛爹:“这儿子净替别人养了。”墙头防雨的草苫子被鸡挠出很多窟洞,不拿草补上,冬天墙头的积雪化成水,就会顺那些破洞不显山不露水地往土里渗,到开春化冻,松土就会一层层脱落,墙就有不保的危险。经老婆一提醒,寻牛爹忙向墙外看去,果然看到了屁颠屁颠的寻牛。他趁人不备,把一瓶酒藏在腋下,看样子是要送给赶车喝。前阵子送咸蒜瓣、腌咸肉也就算了,可那是自己放了两年没舍得动一指头的稻花春啊。

“兔崽子,真舍得下手!”寻牛爹嘟哝一句。

这晚,赶车面前摆着稻花春,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要是羊贵有这份心就好了,那酒喝起来才叫个酒哇。想到羊贵,赶车一咂嘴,仰脖将半碗酒灌进了肚子里去。

羊贵不行,太走正路。等帮赶车家干完活之后,就再没想起来还能做点什么了。其实他不缺收买人心的东西,比如他爹娘床底下不是放着半坛子腌洋姜和咸鸭蛋吗?更不要说他家菜园里还有一片顶风傲寒的菜了。羊贵太死板,像坏掉的钟表,拨一拨动一动。

看着痴呆呆的儿子,钱菊比赶车还急。

以上所讲的都是“昆南”。昆曲北曲(以下简称“昆北”)虽然没有入声,但平上去的基本音势与“昆南”一样,字腔和过腔的由来也与“昆南”一样。

式(8)为t阶段依据重量等级船舶贝内集装箱重不压轻的约束,其中,θk(t)为集装箱k(t)的重量等级。

连赶车都能看出寻牛、羊贵在争夺云,猴子一样机灵的钱菊不会看不出来。她清楚羊贵根本就不是寻牛的对手,追女孩不是打狼,光有一身横劲是不够的,会动心思才行。

钱菊打算亲自上。

她趁着黄梨花去赶集的上午,特意换上了那件红棉袄,还仔细梳了头,撅屁股从床底下拉出那半坛咸鸭蛋,取出一些装进篮子里,径直去了赶车家。

羊贵的脸涨得像猪肝:“你怕我乱说,要是她嫁给我了,你不乱说才算男人。”

钱菊走进院子时,阳光下的赶车正坐在椅子上打盹,钱菊推了几把才把他推醒。赶车不情愿地睁开眼,这才看清穿着红棉袄的钱菊。明亮的阳光洒落在红袄上,钱菊那张脸显得格外妩媚。赶车站起来,眯缝着眼说:“我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钱菊说:“哎妈,还有比我更好看的仙女?”接下来,钱菊来到赶车的厨房,把咸鸭蛋取出来。转过身子,钱菊说:“拿点咸鸭蛋给你下酒。”赶车已拿过一把椅子给钱菊让坐:“拿回去给抗旱下酒吧。”钱菊坐下说:“那哪行,这是羊贵让送过来的。”一听到是羊贵让送的,赶车高兴得合不拢嘴。钱菊往前挪挪身子:“羊贵实在,我看他跟云那孩子挺合适,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打算好没?”

至于打算,黄梨花总是抱着葫芦不开瓢,赶车还真不知道。不过不知道并不代表就没有自己的观点,他的观点就是招个“倒插门”。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钱菊的屁股像被钉子戳了,噌地站起来:“这是黄梨花的意思吧?那不行,我不能让我儿子蹲着尿尿。”蹲着尿尿是指男人做倒插门女婿后,没有尊严。其实不管蹲着尿尿,还是站着尿尿,只是赶车一个人的想法,云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还八字没一撇,黄梨花不可能说这些。但赶车也不解释,这让钱菊很着急。钱菊说:“你再跟黄梨花好好商量商量,‘倒插门’说出去多难听啊,咱们就住在没屁股大的一个村里,一泡尿的工夫就到了,你闺女嫁过去跟住在娘家没区别。你们不就是担心养老摔盆嘛,没问题,我让羊贵把你俩收拾喽。”赶车点点头。心里却嘀咕起来,这啥话呢,我跟黄梨花又不是两泡牛粪,怎么叫把俺俩收拾喽?

钱菊风骚地伸出一根手指,轻点一下赶车的脑门说:“你要是帮我做成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说完,提起篮子,摆动着沉甸甸的屁股走了。

怎样报答?钱菊没有说。可就凭刚才她那根不再柔软的手指暧昧地一戳,已经让赶车有点魂不守舍了。

腌制好的肉以及大豆组织蛋白、玉米变性淀粉、色素、孜然粉、冰糖、水放入搅拌机中进行搅拌,搅拌时间15min。

村里的人突然变得怪怪的。有人三五成群的悄声议论着,眼角的余光警觉地看向四周,就像小偷下手怕被人发现那样。黄梨花目光犀利,但她性格孤傲很少出门,有些情况她是没法掌握的。而赶车是个糊涂蛋,不是东西撞进眼眶,他什么都看不见。除趁着农闲晒晒太阳,然后喝点小酒外,他对什么都没兴趣。

然而讽刺的是,糊涂蛋也真就撞上了。这天午后,刚喝过酒的赶车感觉最近骨头都睡酥了,就晃悠着身子去胡乱走走。过了村口的夜壶坝,抬脚就到了宽绰的稻场。后晌的太阳很宽厚,不光照到哪里哪里亮,而且暖烘烘的。年轻人喜欢这个时候躲在草垛旁边耍钱,闹哄哄的一聚就是好多人。赶车老远就听到他们在吵吵。

“那家伙艳福不浅,大姑娘解手,都能被他看见了……”不知这是谁的声音,很快被一阵嬉笑声淹没。

听到有人讲黄段子,赶车也想凑热闹。可他毕竟上了岁数,步子迈得一大就喘上了粗气,不禁咳了几声。这咳声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紧张的气息,但还是把草垛旁边的人吓了一跳,呼地全散了。赶车吐出口黏痰,呼吸顺畅了许多,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有些失落。

其中,常规施肥、配方施肥的N-P2O5-K2O折纯施用量分别为25-15-15、20-11-22 kg/亩,常规无氮和配方无氮处理的P2O5、K2O用量分别与常规施肥和配方施肥相同。氮磷钾化肥分别为尿素、过磷酸钙和硫酸钾。3次重复,小区设计4 m×8 m,随机排列。

第二天,赶车从稻场给牛扛捆稻草,不想半路捆稻草的绳子断了,稻草撒了一地。老有此时正好经过。赶车以为他会上前帮忙,可老有不仅不帮还兔子那样溜得老快。这等于见死不救。赶车有点上纲上线了。他对着老有的背影,叫了一声:“老有。”老有假装没听见,走得更快了。不帮忙还他妈的装聋,这什么人啊,带根儿鸡巴就能充男人了?赶车来气了,上前几步喊:“跑那么快,被狼啃着屁股了?”老有这才停下,耷拉个脑袋头也不回:“赶车叔,前天那些话不是我说的。”

赶车回家扛着钉耙,去找羊贵。这种时候不会有人考虑那么多,赶车根本管不了羊贵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痛苦,他现在只关心那个家伙为什么背后捅刀子。

这就有点名堂了。赶车觉得这里有文章。最近为什么老是有人见到自己就跑,还有老有这莫名其妙的话。赶车迷糊了,喘息着问:“这到底怎么回事?”老有不敢抬眼,嗫嚅着:“我都是听打场说的。”说着,急忙跑开了。赶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赶车没心收拾那捆稻草,直接找到了打场。打场比老有还胆小,一见赶车二话不说就招了。他说这都是羊贵那天喝醉了告诉他的。他说羊贵那天喝有一斤酒,一边说还一边哭。听到这里,赶车眼睛冒出了红光,给了打场一耳光:“混蛋!”

赶车在气头上,听到老有这样说就更气了,心想你说什么我又不是你爹,老子管球你。他只想教训老有:“你比兔子溜得都快,想干什么啊?”老有胆小,他还以为赶车什么都知道了,在故意找茬,尿都快出来了,声音颤抖着说:“那些话真的不是我说的。”

总的来说,在当前煤机维修企业发展中,人力资源的开发管理是非常关键的。我们应该从科学的角度入手,做好对煤机维修企业人力资源管理工作的优化,为企业自身经济效益的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保障。

这两天,羊贵家那头老母猪快生了,嘴里从门口草垛衔着枯草,不厌其烦地往猪圈拉,落下了一院的草和一泡泡猪屎。又看见它拖着滚圆的肚子,讨厌的叼一嘴草进圈,羊贵爹抗旱气豁豁地把圈门锁上了。依着圈墙,抗旱看见赶车扛着钉耙,嘴里不停在喊:“羊贵!”

从堂屋出来的钱菊也看到了赶车。她没搭理赶车,先前在赶车面前的风骚只为利用他而已,心骄气傲的钱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尤其那天听他说招“倒插门”的女婿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钱菊认为黄梨花是在拿“倒插门”来当挡箭牌使,实际是看不上羊贵才这样做借口。可惜了我的咸鸭蛋了,钱菊啐了一口唾沫。

这时,羊贵从屋里答应着走了出来。赶车什么也没说,冲着羊贵举起了钉耙。

“让你带着花岗岩的脑壳去见上帝!”赶车喝道。

突如其来的阵仗让人手足无措。羊贵来回躲,抗旱和钱菊奋力地拉,整个乱成了一锅粥。最后实在没招了,羊贵翻墙跳进了猪圈里。然而,临产的母猪性情暴躁十分凶悍,张着大嘴奔羊贵而来,羊贵躲闪不及,被母猪撕破了裤腿。无奈,他又只好翻过墙来。

逃过母猪的大嘴,就得面对赶车的钉耙。赶车穷追不舍,铆足劲高高地举起钉耙,只见一道寒光冲着羊贵而去。就在这节骨眼,疾步追赶的赶车一脚踩在一泡猪屎上,脚下一滑,他直挺挺仰面向后倒去。那道失控的寒光急速下沉,重重砸在了赶车的小腿上。

赶车两眼一黑,传来抗旱的惊叫:“亲娘吔,好在是钉耙脑,要是钉耙齿朝下,赶车这腿怕就残了!”

赶车一钉耙砸出一场地震,只要是两条腿的人都被他镇住了。羊贵更是连夜躲到了后李庄的砖窑里。他让人给钱菊捎话,说赶车要是不消气,他就在砖瓦厂烧一辈子窑。“切,看他这点儿出息。”钱菊骂。她想到赶车那个矬货,就窝一肚子火,气哼哼地说:“傻子一个,他那丫头从鼻子到眼睛没一处随他,是不是他的种,鬼知道。”抗旱正烦乱地抽烟,一听火了:“你这嘴怎么跟饭烫着了,松得像裤裆一样,说着说着就胡咧咧开了。这祸闯下了,不设法解决还在那嚼舌。”

钱菊的嘴是被男人骂闭上了,可心里还揣着块硬石头,改田当年就围着黄梨花转,连看自己一眼都不。这口气像鱼刺那样卡在喉头,到死恐怕都吐不出。抻了抻衣襟,又要输给那个女人了。她抬腿去了黄梨花家。

要说钱菊就该收拾这个烂摊子。机敏过头的人往往容易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那天就听赶车嘴里蹦出个“倒插门”,她那脑瓜立即就想成是黄梨花看不上羊贵,才以此作推脱。回来就说羊贵你死了心吧,人家已经选中寻牛了,这才导致羊贵痛不欲生,酒后失言酿出荒唐。

那一钉耙不是开玩笑的,赶车的腿肿起老高。钱菊掀开被子看后骇死了,想这下肯定会被黄梨花揪住不放的。她有点害怕了,要是这家没完,羊贵怎么敢回来啊,当真让他做一辈子“窑狗子”吗?钱菊屁股一挨床沿,眼泪就下来了:“那个作孽货,净给我闯祸,二十多岁了还不让人省心。他现在知道自己错了,跑到砖瓦厂不敢回来。”黄梨花问钱菊:“他去那干什么?”钱菊说:“他害怕你们不原谅,在那烧一辈子窑。你们说,谁肯嫁给‘窑狗子’当老婆,他还不得光一辈子棍啊。云这孩子他配不上,要是你们能高抬贵手让他回来,他就是娶个跛子瘫子,哪怕给人‘倒插门’我也认了。”

“让他回来吧。”黄梨花说。

钱菊擤落一捧鼻涕,不敢相信:“真的?”黄梨花平静地说:“那还有假,孩子还小不懂事,我们原谅他这一回。”钱菊呆呆看着黄梨花,心冷得抽搐。黄梨花人漂亮,做事也漂亮。太懂是非曲直,太通情理的黄梨花她没法战胜。钱菊一下就感觉自己从头到脚输了个精光。黄梨花送她离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就像个通身没了筋骨的肉坨子。

黄梨花的漂亮赶车也看得很清。没对比就没伤害,刚才钱菊和黄梨花并肩坐在床沿上,她比黄梨花差远了。可是,漂亮女人都很傻。改田落井第三天,黄梨花找到赶车这个没人嫁的老光棍汉,美丽的双眼空洞地盯着他:“你愿娶我做老婆吗?”赶车点头。黄梨花问:“我肚子里有改田的孩子了,你也愿意吗?”赶车点头。黄梨花又问:“我们同房不同床,我肚里孩子你得承认是你的也没问题吗?”赶车还是点头。对于他来说能有个“老婆”就足够了,人家是在给肚子里的孩子找名分,不然怎么会嫁给他呢,赶车明白这理。千错万错孩子没错,这理他也明白。黄梨花还是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倔强地跟赶车拉钩。

赶车的腿痛了一下,他想翻个身,可刚一侧身,就感觉眼里有两颗热泪向眼角滚去。赶车急忙伸出手,将两只眼睛捂住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黄梨花认真念着词,深陷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赶车。这情景,赶车直到现在还觉得揪心。

赶车砸伤腿那天,黄梨花作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当晚,她去了村口那棵棠梨树下。

把改田从井里捞出后,人们就把井给填了,可第二年竟从这里长出一棵棠梨树,至今已二十多年了。每到夏天,它那枝繁叶茂的身躯上,总有很多麻雀、斑鸠停留。但很奇怪,到了叶落枝枯的冬季,竟然从没有老鸹在树上筑巢。无数个寒冷的日子,它总是在风中孤独地痉挛着摆动那些枝条,发出恰似人低声抽泣的声响。人都说那是阴魂不散的改田在哭。

没有风,天黑得出奇。黄梨花手扶棠梨树慢慢坐下了,用手轻轻摩挲着它的躯体。黄梨花自从那夜在井边哭了一晚后,眼泪就哭干了,这些年再没流过一滴泪。她低声对着大树说:“很多事你都看到了,你的闺女赶车养得很好,跟亲闺女一样,你不用替她担心。我的心里也装了你二十几年了,现在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我就太对不住人家了……毕竟,他是我的男人啊……”

黄梨花离开的时候起风了。风很大,棠梨树的枝干摇摆着,发出一阵呼啸。

“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在这里等着你……改田,你记住,到时候你再也别想丢下我……”

黄梨花没有转身,背对大树无声地呼号。她那死去的眼泪又活了回来,陡然恣肆着倾泻而出,顺着她那张已经变老的脸庞流淌。

那晚黄梨花躺在了赶车的床上,第二天就把他送进了医院。抠门的赶车这回很温顺,什么也没说,就同意去住院了。

赶车的伤没大碍,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回去了。大夫说没有骨折,静养一段就好了。

赶车出院那天,云专门跑来接。家里没人,这时候猪和鸭恐怕都饿得做鬼叫了。赶车急巴巴地催:“快、快、快!”云嗔怪地摇头,赶忙和黄梨花一起把赶车扶上了铺好被褥的架子车。

镇上离村子也就七八里路,要不半天就能到。天阴路上行人很稀少,偶尔会有行人走过去。云在前面拉着车,黄梨花在后面相跟着,赶车蒙头躺在被子下面,大家谁都不说话。经过那场短暂的喧嚣,一切又重回了平静。黄梨花没问云要嫁给谁,赶车也没问。云觉得有点怪,爹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怎么忽然变得这样安静了?这时,云远远看见了打靶台,再前面的隐约处就是她们的村子了,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赶车,竟看到了黄梨花正在给他掖被子。云的心里暖暖的,倒感激起羊贵来了。心想,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就不会看到爹娘这样融洽。还有,她还真不知道爹娘对自己疼得这么深。尤其是赶车,一想到他举起钉耙的一幕,云心里就会有种说不清的甜润。

过了打靶台,天上飘起了雪花。雪下的不大,一小片一小片的相当稀疏,风一吹,它们就调皮地藏进了斑驳的麦田里了。

不过云断定,大雪就在后面。“大雪封住门,来年麦穗沉。”明年又是个好年景呢。云那迈不动的腿不觉轻快了许多。

补记:云没嫁给羊贵,也没嫁给寻牛,而是嫁给了我老表豆崽。前年他们的儿子刚大学毕业。不久前,已很久没见面的我的老表突然来到我在县城的家,给我送来了一袋沉甸甸的红薯。这是刚刚出土的红薯,他特意送来让我尝鲜。他说,今年是最后一次种红薯了,从明年开始,村里再也没人种了。因为红薯产量不高,价格也便宜。他还告诉我,那些种过红薯的地方,将被种上有机蔬菜。大我两岁的老表说这话时,眉宇间闪露着淡淡的哀伤。

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按理说我是不胜酒力的,结果竟出人意料地喝了四两,以至在送他离开的路上,脚步都有些不知深浅了。事后我有点懊悔。当凉风把我混沌的头脑吹清醒过来后,我才发现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又想起了那个在心头萦绕多年的问题——羊贵和寻牛追求云的时候,我老表在做什么?他又是怎样俘获了云的心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不觉埋怨起那些酒来。

我忍不住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是再见到他,千万不能再疏忽了!

陈翀
《大观》 2018年第04期
《大观》2018年第04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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