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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如其人,十年身是凤池人 ——历代状元书法赏析

更新时间:2016-07-05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的日常书写同样有着法度和规范。从仓颉造字起,书法便诞生了。在现代人的眼里,书法是一项陶冶情操的活动,但在古人看来,书法的实用性更受关注。特别在科举考试期间,考生书法水平的高低甚至能够影响考试的结果。要想在科举中夺魁,除了需要具备扎实的儒学功底和政治素养,还要能写一手漂亮的书法。

柳公权玄秘塔碑(局部) 现藏西安碑林博物馆

科举考试发轫于隋朝,是我国封建时代独创的教育考试选官制度。隋文帝首先提出废除“世卿世禄”法,改为考选秀才。隋炀帝大业二年始建进士科,此后经过唐、宋、元、明、清历朝更迭,迄光绪三十一年废除科举制度,在这1300年的历史中,科举考试一直是我国封建社会培养和选拔人才的主要渠道。

据萧源锦在《状元史话》中统计,推行科举考试的一千多年间,中国历史上大约进行过788次文举考试,共计有状元671名;另进行了四百余场武举考试,其中选出的武状元约有194名。历届文举状元中,有作品传世的约有188人,如王维、贺知章、柳公权、张九龄、文天祥、陈文龙、杨慎、翁同龢、张謇等,他们莫不是既精通琴棋书画,又富有治世才华的人中豪杰,为历代王朝建设鞠躬尽瘁,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华章。

一、唐代状元柳公权的书法成就

中国历史上有记载的数百位状元之中,书法造诣最高,并以书法成就闻名于世的,只有一人——柳公权。柳公权是唐宪宗元和二年状元,官至太子少师,并且与欧阳询、颜真卿、赵孟頫并称我国书法历史上的“楷书四大家”。

在颜、柳二人成名之前,唐代初期书法审美的标杆仍然是二王(王羲之、王献之)父子,特别是王羲之的字体,素来被书法界奉为圭臬。元代书法家赵孟頫曾言:“用笔千古不易。”意思就是说历朝历代的书法都离不开二王的影子。直到中唐之前,唐代书法家们追求的目标仍聚焦在潇洒飘逸之上,用笔讲究“无往不复,无垂不缩”,以期写出二王般行云流水的畅快效果。然而,众所周知,安史之乱后,唐王朝大伤元气,盛唐气象不复存在,时代审美也跟着落了地。因此,唐代中后期的书法家不再盲目崇拜魏晋风流,转而推崇端庄沉郁的书法风格。书法家之间流行起“用力不离原处”的书写方法,即每一笔转折处都要稍加停顿,与二王的创作方法大相径庭。这种笔法源起于颜真卿,而集大成者正是柳公权。

陈恒庆是山东潍县人,清德宗光绪十二年(1886年)进士及第。他在《谏书稀庵笔记》中记载了一则轶闻:王寿彭和曹鸿勋既是山东潍县的同乡,彼此又是邻居,先后得中状元,而同为潍县人的陈恒庆只得了二甲进士。陈恒庆心有不甘,向曹鸿勋开玩笑说:“当年,我应殿试,恭书大卷七开半,一字不苟,仅得二甲分部,悔不效‘季雅百万买宅,千万买邻’之故事。”曹鸿勋笑答:“恐买邻亦无益。阁下书法不敢谓不佳,唯独行己意,自成一体,不黄不苏,以吾阅卷,亦不取也。”

书法自诞生之初,就被作为记录工具使用,尤其是应用于官方文书的文字,必须具备规范、准确、辨识度高的特点。自隋炀帝开科举以来,为了达到官方标准、赢得考官良好的第一印象,写一手工整漂亮的楷书逐渐成为了考生们必须具备的基本技能。这种为应试而生、为服务官方而存在的“精工”书法,在明朝被称为“台阁体”,至清朝则被称为“馆阁体”。书法在科举考试中的重要性达到了极致。

从陈恒庆问话的意图来看,似乎颇有些怀疑曹鸿勋之所以得中状元,是因为借邻居之利走了捷径的意思。曹鸿勋很聪明地从书法角度予以反击,称陈恒庆的字体“不敢谓不佳”,但是因为融入了太多的个人色彩,“不黄(庭坚)不苏(轼)”,不符合官方审美的标准,故而没能考中一甲。我们可以由此窥见清朝中后期,考生的书法水平在科举考试中起到了何其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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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恒庆所说的“大卷七开半”即殿试中随考卷发下的答题纸。这种答题纸长一尺四寸,为八开红栏格白宣,每开十二行,每行二十二字。每页不算抬头顶格等格式要求的话,一共可以写264个字。考生需要写满七开半,即1980余字,才算答满卷。此外,答题正文需要用正楷书写,有严格的格式要求,且不得涂改。试想,如果考生的字迹潦草难以辨识,又怎么会拥有获得考官青睐的机会呢?由此可见,科举考试不仅比拼考生的思想文采,也要考验考生的书法是否工整合度。

二、书法在科举考试中的重要性

柳公权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非《玄秘塔碑》莫属。《玄秘塔碑》全称《唐故左街僧录内供奉三教谈论引驾大德安国寺上座赐紫大达法师玄秘塔碑铭并序》,碑石的保存状况较为良好,现藏于西安碑林博物馆。这一碑文有“柳骨”之称,由唐裴休撰文,柳公权书并篆额,记载了唐代大达法师端甫的生平。人们常说“字如其人”,《玄秘塔碑》上沉稳内敛的字体往往意味着写作者拥有理性自律的性格,恰巧符合科举制度的选拔标准。

柳公权的书法并非一蹴而就。他初学二王,后来又深受颜真卿的影响,经过多年苦练,最终形成了“劲媚”的风格特点。世人评价柳公权的字“端庄森严、刚柔相济、筋骨俱佳,犹如重鼎落地,巍峨如山”,对他寄予了充分的肯定。此外,柳体虽然“劲媚”,但它的笔画却以“硬”著称,现代人夸张地概括柳公权“用最软的笔,写最硬的字”,故而柳体字对笔力的要求极高,并不适合初学者临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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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科举考卷

陈继昌(1791-1849),嘉庆二十五年(1820)状元

蔡以台殿试卷刊本,乾隆二十二年(1757)状元

张謇(1853-1926),光绪二十年(1894)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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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公权的书法成就以及他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书法风格却流传不广,很少有人能够掌握柳公权书法的精髓。究其原因,在于柳字善于“藏拙于巧,用晦而明”,初学者容易被它的表象蒙蔽,看不出笔画和结构间的精妙笔法,甚至将它作为书法启蒙教材,往往事倍功半。柳字不仅要求写作者笔力遒劲,还对掌握字的间架结构提出了十分高的要求,而且柳字在书写时较为强调笔画转折处和起、收笔时的顿捺之意,这些手上的小动作能够使笔画看起来更加方正有力。然而,对于缺乏经验的临习者而言,这种顿捺的“度”很难掌握,少一分则太软,多一分则过憨。此外,这种刻意的顿捺仅适用于楷书,如果长期练习形成了习惯,那么在日后学习行书、草书、篆书等其他字体时,柳体的桎梏难免会成为阻碍。

研究显示观察组中患者的不良反应率为22.22%,对照组中患者的不良反应率为6.67%,组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0.05)。

陈、曹二人的对话是一个很生动的例子,说明科举考试在书法方面向考生提出了越来越严苛,甚至称得上刻板的要求。面对这样的现象,我们不能简单地从泯灭个性的角度来批判它。科举考试要选出的并不是只会之乎者也的掉书袋子,也不是个性张扬跳脱不羁的浪漫才子,国家需要的是能尊重规则、运用规则,维护国家机器持续稳定运行的政治人才。从考卷的字体是否符合法度,考官往往就能够看出书写者是否具有理性沉毅的政治素养,能否担当起治国平天下的重任。

赵以烔殿试对策手抄本,光绪十二年(1886)状元

姚文田(1758-1827),嘉庆四年(1799)状元

戴衢亨(1755-1811),乾隆四十三年(1778)状元

三、书法艺术的美学价值

世界上有许多记录语言的文字符号,但是中国的汉字是比较特殊的一种。我国早期先民使用的甲骨文、金文、小篆等,都具有“象形”的特点,这些书体不仅具有书写性,还具有图画的美感。后来在使用过程中,简化演变出了隶书、楷书、行书、草书等不同的书体,书法程式更加规范,点、线、面按照一定的方向和角度排列交错,结合成一个平面结构,还融合了书写者的精神诉求。优秀的书法作品既能给观众带来审美享受,也能使书写者享受到抒情写意的创作快感。

从单字结构到整篇章法,书法不仅具有均衡、对称的和谐美感,还具有变化、参差的活泼美感。整体形式的完美表现离不开对动态倾向的追求,书法字体间疏密长短的节奏变化,是激活艺术作品视觉魅力的重要因素。书法中笔画线条的律动,字与字之间的大小、起伏变化,使书法作品具有特殊的视觉感染力。

随着我国医学技术的发展,医院护理人员的专业素质和专业水平受到了更高的要求。在宫颈癌术后护理方面,护理人员应掌握预防术后并发症的护理方法,并且在此基础上学习降低宫颈癌术后下肢深静脉血栓形成概率的方法,做到“以患者为中心”,心理、生理护理为一体的要求。通过本文的研究,笔者发现在常规护理的基础上加入预防下肢深静脉血栓形成的护理干预,可以有效降低下肢深静脉血栓形成概率至2.56%。

科举皇榜,光绪二十年(1894)

王羲之兰亭序(局部) 唐冯承素摹 北京故宫博物院

随着时代的发展,电脑打字作为一种高效便捷的记录方式,正在取代日常书写。书法艺术的实用性被削弱了,但它的美学价值凸显,书法的魅力依然不减当年。许多现代人将欣赏书法、练习书法作为了解传统文化的途径,以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从功利的角度来说,艺术品收藏行业对书法作品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书法除了作为中华文化的象征和载体,其出色的装饰性也提高了它的艺术价值。从个人审美角度来说,书法的美学价值还包含着书法家的个人修养和情感体验,从一位书法家的审美趣味,我们可以探查出他的笔墨功力和文化素养。书法是最能够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艺术形式之一,书法的美学价值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价值是一母同胞的,中国人对书法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可见对书法美学的认同感早已根植在我们的血液中。

杜秦
《东方文化周刊》 2018年第22期
《东方文化周刊》2018年第22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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