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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源瑶族族群认同与“过山瑶”身份建构 ——基于粤北乳源瑶族村落的田野调查

更新时间:2016-07-05

瑶族是我国人口较多的少数民族之一,分布在广西、广东、湖南、云南和东南亚、北美等地。乳源瑶族自称“勉”(读上声),属瑶族三个主要支系中的盘瑶支。由于历史上封建统治压迫、生产生活条件限制、疾病流行等原因,瑶民们四处迁徙,长期过着“食尽一山又一山”的游耕生活,被称为“过山瑶”。

孙悟空虽没练习过画圈,但却无师自通,用金箍棒在地上画个圈,不仅又圆又大,金光闪闪,而且还能保护圈里的师傅不受妖怪侵害,这猴子果然了得。可惜那唐僧耳朵根子软,不辨真假,听了妖精几句好话,就忘了悟空叮嘱,刚一出圈,便成了妖精的战利品。

从19世纪初开始,国内外陆续有学者进入乳源瑶族地区从事社会、历史和文化的研究,如劳西纳(F.W.Leuschner,1910—1911),容肇祖与商承祚(1928),杨成志(1936,1941),乔健(1984),白鸟芳郎(1984),竹村卓二与王崧兴(1984),杰克·富登(Jack Fooden,1985),赫伯特·珀内尔(Herbert Purnell,1986)等都曾到过乳源进行考察调研。这些学者大多从瑶族社会的经济生产、宗教信仰、习俗生活等方面开展实地调查,为乳源“过山瑶”研究提供了宝贵资料。

目前,我国已经与“经济带”和“丝绸路”沿线上的五十多个国家达成协定,共同发展、互利共惠。但是由于国家的数目比较庞大,每个国家之间的经济状况、税收方针、政治因素、人文环境等方面均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具体表现为:多国之间对居民身份的认定标准存在差异,可能造成重复征税或者漏征的现象;每个国家之间对于相关税务票据的合法性、合规性的标准认定不同,有可能在一国是合法的抵税票据,但在另一个国家却得不到法律的保护,这无疑增大了企业获得有效抵税凭证的难度。

2017年7月,笔者跟随广州技术师范学院的师生来到了广东省乳源瑶族自治县的瑶族村落进行实地考察。考察之前,笔者对既有乳源瑶族研究成果进行了初步整理,发现早期学者对其多是物质文化史研究;而近几年来学者们对乳源瑶族的关注经常局限于瑶族的少数民族政策、经济发展等和瑶族传统文化(例如瑶绣、长鼓舞、盘王节等)国家级非遗项目。以上对乳源瑶族的研究大多注重对瑶族社会各方面资料的收集,尽管近年来的研究成果对民族地区社会文化变迁中遇到的经济、政治、人口等方面有所关注,但是对少数民族地区人们的真实生活关注得不够。

与汉人接触方面。笔者在几个瑶族村落访谈时发现,瑶家人在外界大多是不会主动提及自己的瑶族身份,包括家里有汉族妻子的,汉族妻子表示在交往过程中,一开始也并不知道他们是瑶族人。在大多数年轻一代瑶族人想法里,瑶族人和汉族人已经是一样的,没必要一开始主动坦白自己是瑶族人,这不需要,也没这个必要。而在乳源,瑶族的身份是很容易通过姓氏确认的。“盘、赵、邓,我们瑶族大都就这三个姓,别人一听姓氏,就知道我们是瑶族人了。”[注]采访对象:赵天福,游溪镇大寮坑村支书,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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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瑶族人和汉族人的边界越来越模糊,语言习得,瑶汉通婚,和汉人接触亲密,不知如何很好地去表述自己瑶族身份。与此同时我们也能隐隐看到背后瑶族带着有着自己固有的族群文化认同。年老一代的瑶家人带着他们固有的观念,用仅存的服饰、头巾来维系身份的认可,但同时越来越多的“瑶族精英”通过传承文化强化自身族群认同。正如邱运胜讲到,诸多族群正是通过交往、区分和互动,在人们共同构建的族群网络中进行族群认同的建构,并维持不同族群之间的边界。[注]邱运胜:《彝族孤人支系族群认同与“僰人后裔”身份建构》,《思想战线》2014年第5期,第79—84页。

一、乳源瑶族简况

乳源地处广东北部山区,县境东邻曲江,南连英德,西接阳山,北与乐昌及湖南省宜章县交界。乳源位于南岭山脉南麓,古为粤湘交通要地。山地占全县面积的85%,西北部山区四季温差较小,平均气温为17—19℃。全年雨水充沛,雨量较均匀。气候温暖湿润,山地土壤肥沃,动植物资源丰富。乳源的文化传统及历史一直可以追溯至秦代(前221—前207),是历史上瑶族先民的聚居地。[注]乳源瑶族自治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乳源瑶族自治县志》,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2页。早在南北朝(538—543)时,就有书载“诸峒徭、僚屡出剽掠,境内大扰”。到了北宋年间(庆历三年,1043年),据《宋史·蛮夷列传》载:“蛮徭者居山谷间,其山自衡州长宁县,属于桂阳之郴、连、贺、韶四州,纡行千余里,蛮夷居其中,不事徭役,谓之徭人。”[注]同上。南宋乾道三年(1167)置乳源县,因县北丰岗岭溶洞盛产石钟乳,洞中有源泉流出而得名,1963年10月经国务院批准成立乳源瑶族自治县。全县总面积2299平方公里,辖9个镇,115个村(居)委会,1071个自然村。截至2017年底,全县户籍人口22.66万,其中:乡村人口数15.36万人,瑶族人口数2.44万人。乳源是老挝、泰国、越南等东南亚国家和美国、法国等欧美过山瑶的祖居地之一,被誉为“世界过山瑶之乡”。[注]数据来自“乳源瑶族自治县政府门户网”,2018年6月1日,http://www.ruyuan.gov.cn/xq/ryjj/201705/t20170518_340875.html。游溪镇、东坪镇和必背镇为乳源县的三大瑶族聚居区。[注]乳源县原有四个瑶族聚居镇,除文中所述的三镇外,还有柳坑镇。2005年,柳坑镇与游溪镇合并。

从族群起源来看,目前许多学者认为古代著者畲、瑶不分,对于粤东的瑶族倾向于认为是畲族,其来源为闽南。但是访谈时瑶民谈及瑶族起源,大多数人认为他们的先人是明洪武年间从湖南、福建等地迁来的。瑶族“好入山壑,不乐平旷”,属于比较典型的山地民族。以山为家,形成了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瑶人生理简陋,山中或射鸟兽,江边或捕鱼鳖。其务农者,种禾黍山芋为粮,今岁此山,明岁又别岭矣。”[注]张其昀:《中国民族志》,商务印书馆1929年版,第128页。广东瑶族的语言属于汉藏语系苗瑶语族的瑶语支,讲“勉”语,没有文字。历史时期,“刻木为符契,长短大小不等,穴其旁,多至十数,各志其事,持以出验,名木契”[注][宋]朱辅:《蛮溪丛笑》。。林业生产是瑶民经济收入的主要组成部分,也是他们生活来源的重要补充。他们把木材锯成板料或制成棺木背至汉区圩市出售,“以易盐、米”。在建筑上,传统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建筑材料主要是土坯、木材、石头等;建筑结构多为尖项单层或两层房屋,三间、五间不等。现大多是搬迁来的,搬迁形成的新村落多比较规则,红砖青瓦,成排成巷。在宗教信仰上,瑶族传统信仰为包括祖先崇拜和自然崇拜的多神崇拜。广东瑶族对盘王的崇拜,有相对完整的体系和组织,包括经书、节日、礼仪、活动,以及主持活动的先生公和师公等专职人员,瑶族的盘王崇拜是从原始图腾盘瓠崇拜中演变而来的。在丧葬习俗上,传统上根据死者生前的社会地位各有不同的葬礼和仪式,总的来看是盛行二次葬,即在死者去世三四年后,捡骨入瓮,重新埋葬。二次葬后,家人或梦死者不安,或家运不旺,则还要迁葬。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殡葬从简。目前,多已实行火葬。服饰是人重要的外在表现,与汉人相比,区别比较明显的地方主要有男戴头帕女戴帽,男女均扎绑腿,婚后佩戴大型耳环作为饰物。瑶人衣服上的花绣“代表瑶人最高的艺术”。瑶族的传统节日主要有春节、送懒节(农历正月初五)、送神节(农历正月初六至初十)、禾必(麻雀)节(农历二月初一,也叫“二月朝”)、清明节、中元节(农历七月十五)、牛角节(农历十月初一)、盘王节(农历十月十六日,也叫“十月朝”)等,有些地方也过端午节和中秋节等。

二、乳源瑶族的汉化过程:从“过山瑶”到“汉化瑶”

笔者进入田野的第一站是东坪镇雕子塘瑶族新村,仿佛来到了浙江的新农村小镇,钢筋水泥建起小洋房,小洋房外面“赵氏家训家规”“名人故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墙绘也随处可见。要不是说这个村落建在半山腰上,单从外表完全感受不到这是个瑶族村落。在之后几天的访谈中,“瑶汉一家亲”“现在我们和汉人一样的”这些话的出现频率是最高的,在这里似乎完全感受不到乳源瑶族作为古老的“过山瑶”的神秘感和奇特感。所以在一开始,笔者觉得有必要对乳源瑶族汉化过程进行一番梳理,进而更好地理解当代乳源瑶族人对自己身份认同的情况。

居住在乳源县境内南水河以东连片山脉中的瑶族叫作“东边瑶”,大多数已定居三四百年;散居在河以西的“西边瑶”人口只占10%左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仍过着“采集为生”“食尽一山则移一山”的游耕生活。[注]乳源瑶族志编纂小组:《乳源瑶族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页。在东边瑶中,居住在高山上的为“深山瑶”,居住在低山中的为“浅山瑶”。根据服饰,乳源瑶族还可以分为“板猺”[注]历史上的统治者和文人们用“猺”称呼今天的瑶族。——笔者注“箭猺”和“民猺”。清康熙二年的《乳源县志》中记载,黄茶、大东、赤溪猺为“板猺”,因为这些地方的瑶族妇女“戴板于首,以黄蜡胶粘发于板上”,无板者则被称为“民猺”。清同治《韶州府志》中说:“曲江猺人,居县属之西山(今属乳源游溪、柳坑等镇)……因妇人髻贯竹箭,故概名曰‘箭猺’。”清阮元《广东通志》中说:“乐昌县猺人,居县属之大岭及龙岭脚二处(今属乳源必背镇)……其服饰与曲江箭猺仿佛。”另外,根据对外交往可分为“生瑶”与“熟瑶”,因为“生猩不与华通,熟猩常出贸易”。

早期生活在低平地区的部族已基本消失于民族融合的潮流之中,如北方草原上的匈奴、鲜卑等。各民族之间迁徙流动性大,相互渗透、交流过程频繁,各民族逐渐被汉族所融合,瑶族也不例外。瑶人生于深山重溪之中,长时间的“居山谷间”,高山深谷是他们的保护屏障,也是他们生活的障碍。资源匮乏使得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和汉民族进行物质交换。瑶族和汉族之间的物质文化交流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在隋代,莫徭即把“铁钴锛”作为婚嫁的聘财,这些生产工具应是从汉区易得的。由于地域条件的限制,瑶人必须从汉区获得一些生活必需品,汉人也需要瑶区的一些特产,由此促进了双方贸易的发展。如与杉同类的沙木,“瑶峒中尤多,劈作大板,背负以出,与省民博易”[注][宋]周去非著,杨武泉校注:《岭外代答》卷八,中华书局1999年版。。据东坪镇下寨村的老人赵贵慢回忆:“小的时候,我还住在山里面,每周都要挑着我们瑶族的草药卖给汉人,走路都得走四五个小时。”[注]采访对象:赵贵慢,1950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乳源东坪镇下寨村。“我们这里的杉木就通过村口那条河运出寨子,卖到汉区去,现在也是这样。”[注]采访对象:盘燕明,1989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最开始的交流出于生存需要进行物资交换,慢慢地开始有了贸易来往,尔后开始有了文化、语言、通婚的要求。当然影响一个民族文化的因素有很多,除了自然因素还有历史因素、政策因素和文化因素等,在这里笔者不具体一一展开讨论。

在“瑶汉一家亲”的大政策下,瑶汉真的已经放下世世代代的隔阂,融合在一起了吗?在必背一个小学老师家中访谈时,讲到领导过来参观村干部老师们都要穿上瑶族服饰接待时,因为在驻村干部有些是汉人,她们也被要求穿上瑶族服饰。这个时候,瑶人就在旁边起哄讲道:“看!这些人变成我们瑶倮了。”[注]“倮”的叫法,在以前是汉人对山里瑶人的一种歧视,后来被叫得多了,贬义色彩已经消失。——笔者注“以前汉人叫我们瑶人是‘瑶倮’,像乳源的人就会说,‘进山喽,看瑶倮!’”[注]采访对象:盘学雄,小学老师,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小学老师盘学雄也讲到这并不是歧视,而且现在也很少用这种说法。上面提到一名从湖南嫁到必背镇的汉族幼儿园育儿师,她表示瑶族和汉族接触基本没有什么摩擦,但是等到发生口角的时候,还是有区别的。“如果两个瑶人发生碰撞,一般不会计较,但是如果是一个汉人跟瑶人发生碰撞,瑶人会觉得你是故意挑事的。”[注]采访对象:郑女士,湖南籍,嫁到必背镇,汉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以上是调查过程中发现的几个细节,以为我们探求真实的瑶汉关系提供一定参考。可以看出,即使汉族和瑶族已经无异,“瑶汉一家亲”,但是在特殊情况下,瑶族长久以来自身交往的亲密感是维系他们族群认同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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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学者根据瑶族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到现在的变化做出了一张表,从表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深山瑶”“浅山瑶”“过山瑶”是如何一步步变成现在的“汉化瑶”的。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20世纪五六十年代20世纪七八十年代20世纪90年代以后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乳源瑶族文化的演化及趋势[注]表引自许然:《文化的时空演化及其多样性与保护研究——以广东·乳源瑶族文化为例》,中山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6年第144页

三、地方性情境中瑶人族群认同的表述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瑶族人不再过着在大山中“游耕”的生活,他们来到了平地上,瑶族村落大多和汉人村落紧邻着,他们和汉人一样生活,“能踏芒刺,踏锐石,负弓矢手矛履险,上下如飞”的景象已经很少见到。现如今,“瑶汉一家亲”的标语在村里随处可见,瑶民怎么看待自己的瑶族身份,他们对瑶族的文化认同体现在哪些地方?笔者将从语言、通婚、与汉族的接触、服饰、文化传承等方面来做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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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学者斯蒂夫·芬顿:“在可辨别的情况下如对语言来说,或在可视的情况下如对服饰和日常行为的各个方面来说,文化差异就尤其重要。这种差异往往被组织为一种荣誉系统,因此,族裔的荣誉和身份地位的荣誉就紧密相关了。”[注][英]斯蒂夫·芬顿著,劳焕强译:《族性》,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69页。瑶族族群文化具有其自身的特点,尤其在语言和服饰、集体记忆上更为显著。

语言方面。乳源瑶族语言属汉藏语系苗瑶语族的瑶语支,讲“勉”语,没有文字。古代瑶人亦分生瑶与熟瑶,“熟瑶常出贸易”,到集市与汉人交换盐米,但直到民国时期,语言仍“半通不通”。民族文化除通过口耳相传以外,主要借助于汉字书写家先单(家谱)、族源、歌谣、故事、传说,以及碑刻和契约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1954年5月,政务院决定:“对于没有文字或没有通用文字的民族,根据他们的自愿自择,应在经过一定时期的调查研究后,帮助他们制订一种现有的实用文字。”1982年,在瑶语普查的基础上,中外语言专家采用拉丁文字母作为瑶文字母制定了《瑶文方言(草案)》,并先后在广西、广东、云南和湖南等一些瑶族地区试行。1984年4月5日至5月11日,中央民族学院民族语言研究所与广东省民族事务委员会联合在乳源举办全国瑶文学习班。然而,在此之后,瑶文并没有得到推行。[注]乳源瑶族志编纂小组:《乳源瑶族志》,广东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34页。目前,瑶族人大多会三种语言,本族人之间用瑶语,与汉族人交谈用当地客家话[注]当地汉人大都讲客家话。——笔者注,大部分人都能讲普通话。以此次田野调查为例,在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东坪镇下寨村、东平镇雕子塘新村等瑶族村落,由于它们与汉族村落距离较近,大都使用客家话,即使他们也会讲瑶话,但在日常交流中仍然以客家话为主。而在必背镇,由于离汉族聚居区较远,且瑶民占百分之八十以上,他们之间使用的大都是瑶话。

可以说,语言是瑶人与当地汉人区别最大的地方,而且这个区别很难被改变。访谈时笔者尤其注意现在瑶族小孩讲什么话,得到的反馈大都是瑶话、客家话、普通话都能讲。“与我们瑶人的小孩玩就讲瑶话,与汉人小孩玩就讲客家话或普通话,有时候汉人小孩也能讲瑶话。”[注]采访对象:赵大叔,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他们上课就讲普通话,学习规定的,但是一下课他们聚在一起玩就讲瑶话,课后有什么问题来找我也都是讲瑶话。”[注]采访对象:盘学雄,小学老师,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我家小孩瑶话、客家话、普通话都能讲,在家里和我们都让他讲瑶话,不然怕他们以后不会讲了,不过他们也都愿意讲瑶话。”[注]采访对象:赵天福,游溪镇大寮坑村支书,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可以说,在乳源瑶族聚集地的地方,瑶话是占据主导优势的,它仍是瑶民们常用的沟通语言。在语言方面,瑶族通过世世代代相传的瑶话来维系自己的族群认同。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随着科技的发展,通过电视、网络媒体,瑶人接触到的是越来越多的普通话,之后瑶话会不会面临着消亡的危机?笔者在进入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访谈一位老人时,他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伪装者》,可以想象到,作为一名男性老人,不用耕种后他的休闲生活就是在家看电视剧照看孩子,以前瑶族先民们耕种休息时唱瑶歌、讲瑶话的时光仿佛已经过去很久了。小孩子从小看的电视节目是《熊出没》《喜羊羊与灰太狼》,与汉族小孩无异。而且现在乳源县也没有瑶族地方台,他们收看的只能是一般的电视节目。

由此,根据上述参数可以预测3 min、6 min、9 min、12 min的降雨强度、液态水含量和风速。

通婚方面。据瑶族村寨的老人讲,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前,东边瑶不与汉族通婚,“黄牛不嫁水牛”[注]当地对瑶汉不通婚的一个比喻。——笔者注。瑶人把汉族说成是耕田的“水牛”,把自己说成是耕山的“黄牛”。传说与汉人结婚,死后骨头会变成青色或黑色,甚至东边瑶与西边瑶也不通婚。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东边瑶已逐步出现与汉族通婚现象。而西边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则允许与汉人联婚,不过也只限于入赘。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瑶汉通婚现象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才逐步改善。在20世纪80年代以前都比较严格,老一辈人在婚嫁上都有偏向瑶家的选择,有些人家更是严禁通婚,而20世纪80年代以后就很普遍了,现在基本没什么倾向。在笔者这次调查的五位中青年访谈人中,三个是瑶族丈夫和汉族妻子组成的瑶族家庭。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的赵天福说:“我是在广州认识我老婆的,后来我们互相喜欢就带我老婆回家了,家里人还是挺开心的。”[注]采访对象:赵天福,游溪镇大寮坑村支书,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陪同我们调查的村里工作人员是一名嫁到瑶族的汉族女性,她说:“一开始家里也不是很同意,说瑶族人语言毕竟和我们不同,风俗肯定也不一样。后来还是遵照我的意愿了。刚嫁过来的时候,真是听不懂瑶话,感觉融入不进去他的家庭,十几年过去了,现在我也能讲瑶话了。”[注]采访对象:邵女士,汉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东坪镇下寨村。一名湖南嫁到必背镇的汉族幼儿园育儿师说:“我在打工的时候认识我老公的,刚开始不知道他是瑶族人,后来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他是瑶族人。家里人对瑶族这个身份没有意见,有意见的就是嫁到的这个地方太‘山’(偏远)了。”[注]采访对象:郑女士,湖南籍,汉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通过访谈看出,她们对自己丈夫的瑶族身份并没有多大偏见。

有关瑶族传统文化的论著在瑶人族群认同建构中发挥了作用。霍布斯鲍姆(Eric Hobsbawm)认为,那些表面看来或者声称是古老的“传统”,其起源的时间往往是相当晚的,而且有时是被发明出来的。当需求方或供应方发生了相当大的且迅速的变化时,即产生传统的发明。[注][英]霍布斯鲍姆等著,顾杭等译:《传统的发明》,译林出版社2004年版,第1—5页。

由于“过山瑶”这个意象已在乳源瑶族文化区得到极其广泛的接受,并已渐渐成为地方对外形象,因此,无论是学界还是地方精英,对于实地考察都形成有某种惯性的期待。在未进入田野前,笔者就以为“过山瑶”住在深山中,要深入大山深处的寨子里做调查,不会讲瑶话难以和瑶民沟通交流。而实际上,目前,由于技术的进步,交通条件的改善,尤其是思想意识的变化,乳源瑶族正处于快速汉化过程之中。进入瑶族聚居区,“食尽一山又一山”的游耕生活很难看到,“吊脚楼”式民居几乎已经消失,瑶民家里供奉的观音菩萨远远超过盘王。走进大部分瑶族村落,映入眼帘的都是红黄相间,整齐划一,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新农村,除去些许老人家还带着瑶族传统头饰,三三两两坐在门口织瑶绣,其他的大部分瑶民和汉人看上去无异。

采访中青年一代瑶族人时发现,他们大范围接触到汉人是高中去县里读书的时候。而第一次去县城见到那么多汉人后,汉人同学对其瑶族身份也充满好奇。作为一名瑶族人,他们又会如何表述自己呢?在必背镇邮政局工作的盘燕明说:“当我们去到县城,和汉人的同学相处的时候,他们也都会跑来说,你们是瑶族,你们吃的和我们一样吗,你们有没有什么习俗很奇特,你们是不是整天在山上搬家……你讲讲看你们的文化。但是我讲不出来,因为其实从小到大,我们的生活基本上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当这些同学问的时候,都讲不出来,可能是我对瑶族的文化认识比较少。”[注]采访对象:盘燕明,1989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这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也从侧面说明了大部分年轻一代的瑶族人对自身文化认识不够,汉族的潜移默化使得他们已经不清楚本民族文化特色,他们不知如何在“他者”面前展示自己的瑶族身份。

即使瑶族人认为自己和汉人一样,也会交到汉人好朋友,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瑶人和瑶人一起玩,汉人和汉人一起玩。这个有点类似农村的同学一起结伴去城里上学,也能和城里的同学交上朋友,但是有什么问题(如借钱)还是会找自己的老乡。“现在瑶人和汉人是一样了。但在以前,汉人对我们瑶族是有一种歧视的。我读初中的时候经常和他们打架,他们看不起我们。那个时候有点受他们欺负,现在没有了。”[注]采访对象:赵天福,游溪镇大寮坑村支书,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这是几天调查下来笔者唯一听到的其中一个汉人对瑶人的刻板印象,后来采访的几户人家口中所描述的瑶汉关系都比较好,并没有提及什么矛盾,不过这和笔者进入田野停留时间较少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不朽”并不意味着单纯的纪念或怀旧,而是意味着以“进化”为原则,主动地打破、革除旧文化的枷锁,自觉地推进、创造新文化的进程。“传统”之“常”并非凝固不变的,坚守传统也并非固执旧制。所谓进化的“传统”,是在积累和淘汰、吐故与纳新、复兴和创造中不断生成的。

真正让瑶族文化发生巨大变化的,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居住在深山瑶寨的瑶族农户因农田少、产量低,普遍都到汉区租农田耕种,汉区土地改革和“公社化”时期,汉区免费送稻田给瑶民。接受农田的瑶区生产队委派农户到一些地方驻点耕种,参加驻点耕种的农户被称为“调耕队”,后来参加调耕的人数逐渐增多并长期定居下来。由原来的“调耕点”逐步发展成为定居点,东边瑶分化出了新的类型——平地瑶。1958年,西边瑶开始在原龙南乡的坳头、海岱、兰厂等地建立定居点,过山瑶消失,成为浅山瑶。由于汉族文化和瑶族文化的强大势差,以及民族平等和民族交流的增加,瑶族出现了一定的汉化现象。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由于受“左倾”思想的影响,乳源瑶族出现了明显的汉化。改革开放以后,由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瑶族汉化的步伐并没有明显的减缓。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的“扶贫攻坚”以“移民搬迁”为手段,使位于高山上的瑶族大量地迁移到了浅山或平地。平地瑶因与汉族接触增多,日渐从心理上主动地接受汉族的影响,汉化进一步加深。浅山瑶少部分还保留着瑶族的文化传统。目前,由于技术的进步,交通条件的改善,尤其是思想意识的变化,乳源瑶族正处于急剧汉化的过程中。

本届展会以“科学发展·低碳节能”为主题,以科技创新、清洁高效、节能减排为主要内容,来自中国及其他近10个国家的煤炭企业、煤炭洗选设备制造企业、煤矿节能及环保设备企业、煤化工及石化企业和相关科研院所的200多家单位参加了展览,展览面积超过1.3万m2,集中展示了煤炭洗选加工、资源综合利用、发展循环经济、矿区生态环境保护和煤化工及石油化工等领域的新技术、新工艺、新产品和新成果,充分体现了绿色、低碳、环保的理念。人民日报等20多家新闻媒体对展览会进行了采访报道。

服饰方面。服饰是人重要的外在表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因“瑶人不知纺织,故衣服原料均从汉人处买来”,服装质料多为青色棉布。与汉人相比,区别比较明显的地方主要有男戴头帕女戴帽,男女均扎绑腿,婚后佩戴大型耳环作为饰物。现在走进瑶族村落,经常会在村口看到戴包头巾的老人,通常是女性。包头巾有白色和京青色布料两种,上面纹有图案:菊花纹、栀子花纹、兽形纹、人形纹。这些戴包头巾的老人可以说是笔者一进入瑶族村落最有瑶族感觉的印象。年轻一代的瑶族人不知道她们的奶奶或者外婆为什么要戴上包头巾,“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怕热。”[注]采访对象:盘燕明,1989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而由于戴有包头巾的瑶族老人大都只能通晓瑶话或者客家话,笔者难以直接和她们进行对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年老的瑶族人通过她们头上的头巾在无意识中去维系自身民族的认同。

上文提到通过族群内婚制已经不再是维系族群认同的方式。但与此同时笔者也发现,大部分瑶族家庭都有在婚礼为子女准备瑶族服饰的习惯,即使他们的子女不一定会穿。“我结婚的时候家里就为我专门准备了一套瑶族服饰,但是我没穿,因为酒席是在县城办的,如果那个时候在村子里办,我应该就穿上了。”[注]同上。所以在这里,通过婚礼时穿上自己民族的传统服饰,可能也从另一个方面来维系瑶族的族群认同。

传承文化方面。乳源瑶族自治县上建有民族实验学校。学校积极指导学生开展丰富多彩的民族活动,在美术、音乐、舞蹈、体育、刺绣等方面充分发挥学生民族特长,开设了瑶族山歌、竹竿舞、刺绣、腰鼓、长鼓操,以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如押加、高脚、蹴球、陀螺等特色教学。组织编写了《瑶族生活中的数学》《乳源瑶族文化教育》《瑶山生活与物理》《少数民族传统体育》《瑶族刺绣》《瑶族历史与民俗风情》《瑶族民歌走进课堂》《瑶族民间故事赏读》等符合学生生活的特色校本课本。可以说该学校在传承瑶族文化上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尤其针对县城里的瑶族学生来说,即使他们不在一个瑶族的环境里成长,学习这些文化对他们保持瑶族文化认同也是很有必要的。

瑶绣被誉为“穿在身上的史书”,拥有千余年历史的瑶绣,在瑶人的生活中占有不可比拟的位置。瑶绣反面刺绣是极为珍贵的、独特的过山瑶文化,是乳源标志性的民族文化品牌,2008年,被列入广东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可是如今许许多多的年轻人走出了瑶山,原有的刺绣习惯在慢慢淡化,瑶绣的技法逐渐失传。一批以邓菊花为首的瑶家姐妹,在自己传承民族文化的同时,对瑶绣的工艺进行了大胆的改革创新。笔者的同伴有幸采访到邓菊华,邓菊华认为瑶绣作为瑶族人的一门艺术,一定不能失传,谁要想来学,她都愿意教。像邓菊花这样愿意传承瑶族文化的人在之后会越来越多地出现,无论是民族实验学校,还是邓菊华,抑或是其他希望恢复瑶族传统文化的精英,他们都希望这些传统文化恢复和重建,来还原一个不断被汉化的瑶族,重新拾起瑶族文化,借此来强化自身族群认同。

在访谈时询问在必背镇邮政局工作的盘燕明时,他说:“这些图案就是代表树,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大清楚,可能表示吉祥吧。以前我们都是土坯房,没见过这些图案,现在搬了新房后,政府统一规划的,建好房子就有这些图案画上,像村口那个电线杆上也有这个树的图案,但是我们好像也没人在意它的含义,可能外来的人一看到这个,就知道自己来到瑶族了。”[注]采访对象:盘燕明,1989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一开始“梧桐树”在瑶族生活中可能确实是一种原始崇拜,后来慢慢地被瑶民遗忘了,但现在“梧桐树”又大量出现在瑶族的各个村落里。在这里,“梧桐树”完成了一个自己的角色转变,它被重新赋予了新一层的含义,是一个“传统的发明”。

在与汉族接触越来越多的社会环境下,瑶族与其他族群的身份认同上“自我”与“他者”的边界越来越模糊,那么在这样的趋势下,瑶族身份是如何被瑶民所理解和表述的?“过山瑶”的旅游宣传、扶持政策等社会变迁因素对瑶人族群认同建构将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本文以乳源瑶族三大聚居区游溪镇、东坪镇和必背镇田野调查和访谈为基础,结合乳源地方文献资料,将从瑶人族群认同的自我表述和社会变迁因素对乳源瑶族的族群性建构过程展开研究。

四、社会因素变迁对瑶人族群强化的认同

虽然乳源瑶族文化正逐渐为现代化的浪潮所吞没,但是近些年来政府及地方精英等一直在努力营造瑶族文化氛围。走进瑶族村落(尤其是新村),虽然感受到的是和浙江新农村差不多的居住环境,但还是能深刻地感受到这里的景观无一不在展示着“我们这里是瑶族”。新村建的吊脚楼式民居联排而立,融入了瑶家的“五彩文化”元素,以米黄色粉墙,瓦取蓝色,吊脚楼的柱子和栏杆图案取红色,图案包括梧桐树、男女人形、布谷鸟、莲花等。瑶族的历史传说、传统节日、瑶族刺绣、瑶歌瑶舞、瑶医瑶药等瑶族非遗项目和传统文化被融入村庄的文化建设之中,通过图文并茂的墙绘和乡情村史陈列馆里展出的祖传老物件。新村村口一进去都能看到关于“世界过山瑶之乡”的宣传栏介绍。

笔者对于瑶族村落到处出现的类似“红色生命树”图案感到十分好奇,它出现在楼顶、窗花、栏杆、风情街门柱等各个能装饰的地方,觉得它一定是代表瑶族的某种象征,故每次访谈都向瑶民问及,但是无一人答得上来。后来笔者翻阅资料才得知,这是瑶绣中称为“梧桐树纹”的图纹,其造型可能由远古的彩陶瓦当或砖刻石刻的树形图案演变。瑶族先民的族群经过几次历史大迁移,进入“入山唯恐不深,入林唯恐不密”的高山密林过着艰苦的游耕生活,沿袭着原始时期对植物的崇拜信仰,创作出一系列独特的网格形树形纹和花果纹。[注]陈赞民:《穿在身上的史书:乳源瑶绣解读与应用》,广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111页。

在问村里老人关于瑶汉通婚现象时,好几个老人都讲到“瑶汉一家亲”“瑶人和汉人现在是一样的,恋爱自由”。但是仍有老人希望家里的孩子能找个瑶族姑娘,这个现象在必背镇尤其明显。[注]必背镇80%以上人口都是瑶族人,且村落与汉族村落距离较远。——笔者注“很多老一辈还是希望找个瑶族的,语言也通,相处起来也比较容易。”[注]采访对象:盘燕明,1989年出生,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邮政局。可以看出来,在以前,通过以族群内婚制为主的婚姻制度是瑶人维持族群认同的关键因素。而现在,随着与汉族接触越来越多,瑶汉通婚现象普遍,对于绝大多数中青年一代的瑶族人,通过族群内婚制已经不再是维系族群认同的方式了,但是在老一辈瑶族人观念里,族内通婚仍然是维系瑶族认同的一个重要因素。

4项科技成果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49项科技成果获大禹水利科学技术奖。引进60余项先进技术和设备,推广转化百余项先进实用科技成果。建立水利科技推广地方工作站13个,认定水利科技推广示范基地24处。发布国家标准3项,行业标准63项,现行有效标准覆盖率提高4%。

当对事件的叙述形成独特模式时,一种成熟的叙事文体也随之形成。[1]儿童文学中,即使是儿歌和诗歌,也呈现出叙事状态。如摇篮歌、问答歌、绕口令等传统的儿歌形式,虽然音节少,形制短,但都存在着叙事元,叙事是儿童文学的重要因素。儿童文学中的叙事元并非一成不变,历史时期不同,人们对于人类童年期的认识程度存在着较大的差异,存在不同的儿童观[2]。当代叙事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对话能量。

20世纪80年代,美国、泰国等八个国家和地区的瑶族回必背寻根问祖后,掀起了一股“瑶族之根”的民俗风情旅游热潮,这更能说明这个问题。1984年,美国瑶胞到乳源寻根,称他们的祖先在400年前原住乐昌(今乳源必背),因逃难迁到云南,后辗转东南亚,再移居美国。美国加州的赵姓瑶人还收藏有记载先祖迁移路线的《祖图》,其迁移路线为广东乐昌——广西阳朔——湖南江华——广西桂林——云南开化——广东连山——云南临安——江城县——老挝会赛——美国加州。1984年春,以著名瑶族研究专家白鸟芳郎教授为团长的日本少数民族研究团一行23人访问乳源。1984年12月,日本学者竹村卓二偕夫人及横田广子、王崧兴等人访问必背。1985年5月,美国密歇根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到乳源考察瑶族音乐。1986年5月,香港中文大学、香港中华文化促进会联合在中国香港举行第一届瑶族研究国际研讨会,会议拟于会后组织与会人员赴连南和乳源考察,并在乳源闭幕。

“必背是旅居美国、泰国、法国、缅甸、老挝等地的瑶族发祥地。居住在这里的6000多瑶胞是瑶族的一个分支,属过山瑶。”[注]韶关旅游咨询网,2015年7月20日,http://www.sglyzx.com/html/2015/lnwh_0720/209784.html。这是现在必背瑶寨在很多地方的宣传标语,也为很多必背人所知。“每隔几年我们这里就会有很多外国人来探亲,说是来寻根,我们这里是世界的过山瑶之乡吗?”[注]采访对象:盘学雄,小学老师,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美国、泰国、法国、缅甸、老挝等地的瑶族人到底是不是从必背走出去的,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但是此说无疑为瑶族人民重构了一段族群迁徙的历史,影响了个体对于族群共同体的“想象”。[注][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吴叡人译:《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第6页。

在这样的背景下,乳源县旅游局决定开发必背旅游。以美国瑶族华裔到必背寻根访祖的事件将必背打造成“世界过山瑶之乡”。瑶山酒家开业,主要提供瑶族传统的熏肉炒石韭、鱼干炒辣椒、冬菇清蒸鸡、山水豆腐、清蒸石蛤、竹筒糯米饭等美食,并有瑶族姑娘敬水酒等,受到游客欢迎。1990年,必背瑶寨被广东省旅游局列为广东省四大民俗风情旅游热线之一。1991年,县旅游局和必背瑶寨旅游管理处请县民族艺术团老师、演员编导瑶族歌舞,培训了一支20多人的表演队伍,在保留“铜鼓舞”“铙钹舞”“草席舞”“项杠”“爬刀山”“独木行舟”等传统节目的同时,增加了吊脚楼瑶族结婚表演仪式、“打竹竿”“闹金秋”等歌舞。1993年2月,组织了美国、新西兰等国家的15个外国人徒步穿越大瑶山旅游活动。该活动从必背出发,途经方洞、公坑,住茶坪一夜后到达东坪大寮下。同年,市政府投资30万元,修建了15套瑶山度假村。因为必背瑶寨的影响日隆,许多人知道必背不知道乳源。在旅游市场的带动下,许多人重又拿起了弃置很久的针线,使具有重大价值的手工艺术“瑶绣”重新焕发出光彩,瑶族瑶舞也重新呈现在游客面前。由于普通游客并无太多机会能够深入瑶人村寨做细致了解,当瑶胞穿戴自己刺绣的彩色图案服饰,男女能歌善舞,唱着山歌传情示爱,当瑶胞热情地用甘甜的瑶山茶、清香味美的竹壳饭和自制的瑶家水酒待客,游客们在游览必背瑶寨欣赏美丽的瑶山风光的同时也领略了古老而奇特的瑶族风情。因此,旅游宣传所形塑的必背瑶寨便可能真正成为旅游者心目中的“世界过山瑶之乡”。从这个意义上说,旅游开发商、旅游者在乳源瑶人族群文化的建构上形成了一种“合谋”。[注]邱运胜:《彝族孤人支系族群认同与“僰人后裔”身份建构》,《思想战线》2014年第5期。

为了避免样品差异对实验结果的影响,将每组5个平行标准煤样放入复合溶液中分别浸泡12h、24h、48h,浸泡温度为25℃,将浸泡前后煤样放在105℃烘干箱中烘干24h。在单轴压缩实验后,每组选取中间值作为实验结果,绘制应力-应变曲线。

2016年11月16日,《南方周报》刊登了一则关于瑶族庆祝盘王节的新闻:10月31日上午9时,吉时已到。霎时间鼓笙乐起,彩旗飘扬,在高达20余米的盘王像面前,数名“师爷”信步走上主祭台,献三牲、奉米酒、呈鲜果、燃高香。身后,身着彩服、顶佩银饰的瑶族同胞载歌载舞。作为瑶族“十月朝”文化旅游节活动的重要环节,拜盘王祭祀活动将持续数月的旅游节推向高潮。“十月朝”是韶关乳源瑶族自治县独具风情的传统节日,每逢农历十月初一,瑶族同胞都会聚在一起,载歌载舞庆祝丰收,这也被乳源当作展示经济社会发展成果的机会。[注]南方日报:《“五彩瑶乡”焕光彩》,2016年11月16日,http://news.sina.com.cn/c/2016-11-16/doc-ifxxsfip4908603.shtml。1984年,国家民委在广西南宁召开民族工作会议,决定每年农历十月十六日为“盘王节”。盘王被认为是瑶族的先祖,但据此次田野调查发现一些年轻人根本不知道盘王,也就是说不了解本民族的历史,“盘王节”在乳源也只在建县40周年时由政府组织举办过一次。访谈时发现很多人都知道有盘王节,但是一般瑶族村落里都不会过,每年只会选取村中几个会唱瑶歌跳瑶舞的村民去到乳源县里参加庆祝活动,村里的干部也会被邀请参加观看庆祝活动。走进瑶族家中,发现大部分家中都供奉观音、关帝,古老的盘王信仰在瑶族村落似乎早已消失了。2010年,乳源县政府开始设立“盘王节”假期,以后可能为了旅游业发展,展示瑶族风情,各个瑶族村落会举办盘王节。但是那个时候的“盘王节”已经不是以前传统瑶族文化上人们认为的“盘王节”。在此,盘王节完成了自己的一个重新塑造。

位于粤北崇山峻岭之中的乳源瑶族自治县,也是广东省扶贫开发重点县之一。2013年开始的新一轮扶贫开发“双到”工作中,乳源结合此前经验,进行了专项调研,提出打造幸福安居示范带,实现“整体扶贫”的构想。2014年11月,该工程入选首批14个省级新农村示范片建设项目,获得省补助资金1亿元,并有了一个美丽的名字——“五彩瑶乡”。乳源财政每年也安排不少于1000万元的专项资金。目前,乳源已完成4个主体村及一批辐射带动村的新民居建设。在近30公里的省道250线沿线,既能见到极具民族风情的新瑶寨,也能看到颇有岭南特色的客家新民居。此次田野调查所去的东坪镇雕子塘瑶族新村、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都是属于“五彩瑶乡”新农村建设。1988年《广东省乳源瑶族自治县自治条例》通过,并于同年颁布实施。民族区域自治在政治上的主要表现是干部的民族化,特别是主要领导干部。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乳源就很重视民族干部的培养。总的来看,少数民族干部数量有明显增多。必背镇小学老师盘学雄谈到乳源县长姓邓时,非常自豪,“我们毕竟是瑶族自治县,县长也是我们瑶族人”。[注]采访对象:盘学雄,小学老师,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7日。地点:乳源必背镇。而且在现行社会环境下,瑶人中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族群成员进入政府公职系统,无疑是瑶人族群精英得以成长的重要途径,这批人群的存在不仅可以提升瑶人群体的社会地位,也可以利用他们所拥有的社会资源让更多人来关注瑶人的发展。获得政治资源的瑶人族群精英的产生,一定程度上强化了瑶族成员的族群认同意识。

而当族群身份与某些优惠政策或歧视政策相关联时,族群边界就进一步成为政治话题。[注]马戎:《民族社会学导论》,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56页。粤北少数民族高考优惠政策在有关通知中做出了如下规定:“报考中央民族大学本科的少数民族考生,在高考总分基础上加10分投档;报考第二批民族院校普通类民族班和广东技术师范学院普通类民族班的考生,单独划线;报考其他高等院校专科层次的考生,可在其高考总分基础上加20分投档。”[注]张玲:《对少数民族考生高考加分政策的思考》,《湖北招生考试》2012年第5期。在田野调查过程中,访谈对象赵天福曾这么表述过自己瑶人身份的优越性:“我们现在和汉人没什么区别,但是我们高考时候可以加10分。这个是我们瑶族身份才有的,比汉人好。另外计划生育方面,我们生两个儿子也不会罚款。就这两个方面,我感觉作为一个瑶族人也挺好的。”[注]采访对象:赵天福,游溪镇大寮坑村支书,瑶族。采访时间:2017年7月6日。地点:游溪镇水源宫八一瑶族新村。

在社会变迁下分析瑶族的族群认同,里面掺杂了包括经济、政策、商业等各方面因素。作为一个已经不断汉化的瑶族,新的瑶族传统文化不断被地方精英进行编撰、演绎乃至进行新的发明,古老而又神秘的瑶族村落走向现代社会。政府、地方精英对瑶人族群所进行的各种表述,使得瑶人族群开始重新习得了本族群的“历史”与“文化”,并开始向外人表述。同时,成为旅游资源的“过山瑶”文化被开发商有意“建构”,最终以全新的族群迁徙记忆,形成了“世界过山瑶之乡”的文化符号,并向外来旅游者进行展演。针对瑶族的扶贫开发致使瑶民原有的社会文化体系发生变迁,他们在此思考自己获得的利益,族群认同意识得到强化,表现出族群认同理性选择的一面。

结 语

综观乳源瑶族族群建构的过程,我们可以看到历史文献资料上对瑶人的描述都带有一种“异族”的眼光,“瑶人生理简陋,山中或射鸟兽,江边或捕鱼鳖。其务农者,种禾黍山芋为粮,今岁此山,明岁又别岭矣”。[注]张其昀:《中国民族志》,商务印书馆1929年版,第128页。由于瑶族资源匮乏,与汉族进行物资交换过程中进行其他交流,瑶族不断汉化。由“过山瑶”到定居下来“平地瑶”慢慢地变成了“汉化瑶”,“瑶汉一家亲”观念不断在瑶族人和汉族人脑中灌输,瑶人大都认为自己和汉人无异。但是瑶人族群有其自身特点,在地方性情境中他们仍共享瑶人集体记忆、语言、服饰文化,分享着属于瑶人族群的亲密感。近年来,瑶人族群精英有了明确的族群认同意识,这些族群精英创办民族院校,传承瑶族文化,传承瑶绣等。他们希望通过这些传统文化的恢复和构建,来重建自己的族群,同时也希望其他族群看到他们的历史和传统。旅游开发商将乳源瑶族“打造”成“世界过山瑶之乡”,吸引外来游客的同时也使得瑶人重新找回自己的民族身份,在游客的“凝视”下,他们重新思考我是谁。地方政府一些针对瑶人的优惠扶持政策一定程度上强化了瑶人对本族群的认同意识。一个本来慢慢被汉化的瑶族似乎在发展的时候又重新被“建构”起来。而且几乎可以预见的是,在现行民族政策未调整的情况下,乳源瑶人族群将继续沿着“世界过山瑶之乡”的方向去进行族群认同的建构与身份表述。

笔者以为,族群的建构是与自然资源的竞争、经济交流、政治等因素相伴随的。认同不可能一成不变,相反,族群认同是持续调适、建构的社会过程。[注]邱运胜:《彝族孤人支系族群认同与“僰人后裔”身份建构》,《思想战线》2014年第5期。“过山瑶”的形象构建给整个乳源瑶族带来了大量的旅游资源,也增强了海内外瑶胞的文化认同。政府的扶持使得瑶寨村民生活改善,这些都使得大山深处的古老民族在现当代更好地去生存。而瑶族族群精英以及当地政府对瑶族文化的恢复和重建,使瑶族人在“自我”和“他者”身份日渐模糊的现代社会中重新反思自己的身份,开始重新认识本民族的文化,维系族群认同。

周露丹
《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集刊》2018年第00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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