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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生小言》續編

更新时间:2009-03-28

易安居士以詩詞名,復富收藏、精鑒賞,想亦工書擅畫,而未聞有書畫傳世。予閲宋濂《芝圃續集》卷十有《題李易安所書琵琶行後》一首,小序曰:“樂天謫居江州,聞商婦琵琶,抆淚悲嘆,可謂不善處患難矣。然其辭之傳,讀者猶愴然,况聞其事者乎!李易安圖而書之,其意蓋有所寓。而永嘉陳傅良題識其言,則有可異者。余戲作一詩,止之於禮義,亦古詩人之遺音歟?”詩云:“佳人薄命紛無數,豈獨潯陽老商婦。青衫司馬太多情,一曲琵琶淚如雨。此身已失將怨誰,世間哀樂常相隨。易安寫此别有意,字字似訴中心悲。永嘉陳侯好奇士,夢裏謬為兒女語。花顔國色草上塵,朽骨何堪污唇齒。生男當如魯男子,生女當如夏侯女。千年穢迹吾欲洗,安得潯陽半江水。”則明初猶傳其所書《琵琶行》手迹也,後不知下落。南匯女詩人姚其慶《雙聲閣詩草》有《題李易安填詞硯》:“漱玉填詞後,於今一硯傳。桑榆憐晚景,翰墨結前緣。骨自同花瘦,心尤比石堅。藝林珍重意,衹解惜嬋娟。”亦不知其傳否。

康熙中,湯斌、沈荃、郭棻、王澤泓、耿介、田喜、張英、李録予、朱阜、王士禛為官京師,日常聚飲。以酒量大小為次,各製白銀沓杯,最大者為湯公,最小者為漁洋,合重二十八兩。外界烏絲花草,内鐫諸公姓字里居,旁鐫“宫僚雅集”四字,十人各存一套。至道光間,富海帆、孫雨人、劉寬夫尚各藏一套。梁章鉅嘗見之,載於《浪迹續談》卷四,稱形制古雅,其光黝然。富海帆欲仿製贈梁,而杯底題名,係於白銀上作黑字,當時銀工竟不解其法。後梁章鉅以任蘇藩日與陶澍、吴廷琛、朱珔、朱十彦、顧蒓、卓秉恬為小滄浪七友之集,遂仿鑄六角沓杯七事,為“小滄浪七友杯”,亦以酒户大小為序,自居第四,各鐫名於杯底。

文廷式稱錢大昕記性最佳,為本朝第一。嘗與同年集户部侍郎倪公宅觀宋元人畫,有櫻桃黄鸝横幅,題云“上兄永陽郡王”,不著年月。或詢大昕為何人,對周必大《玉堂雜記》有淳熙三年九月中書進熟狀,魏王愷、恩平郡王璩、永陽郡王居廣並加食邑事。歸檢《二老堂集》,亦有乾道六年皇兄永陽郡王居廣加食邑實封制、乾道七年賜皇兄少保生日敕(見《潛研堂文集》十八《記趙居廣畫》)。嘗讀盧抱經校《太玄經》,稱借得舊本似北宋刻,末署“右迪功郎充兩浙東路提舉茶鹽司幹辦公事張實校勘”。大昕謂:“宋時寄禄官分左右,惟東都元祐、南渡紹興至乾道為然,蓋以進士出身者為左,任子為右也。而建炎初,避思陵嫌名,始改勾當公事為幹辦公事。此結銜有幹辦字,則是南宋刻,非北宋刻矣。”(見《文集》三十四《答盧學士書》)其精熟史事皆若此也。蕓閣又聞其師陳澧述程恩澤之言曰:辛楣先生晚年掌紫陽書院,嘗月夜與弟子譚論,偶及鹽井事。先生歷舉鹽井名目多寡利弊,洞若觀火,弟子有未之信者,歸檢四川、雲南《通志》,則一一不爽。而先生平生踪迹,未嘗至川、滇也。其博聞强識而留心經濟如此。戴東原嘗語人:“當代學者,吾必以錢為第二人。”蓋悍然以第一人自許矣。江藩《國朝漢學師承記》録其語,為論之曰:“東原之學,以肄經為宗,不讀漢以後書。若錢先生學究天人,博徵群籍,自開國以來,蔚然一代儒宗也。”東原嘗云:“學貴精,不貴博,吾之學不務博。”張舜徽謂斯語既足以解嘲,亦適以自飾耳。

李善蘭,字壬叔,號秋紉,浙江海寧人。師從陳奂,最精天文曆算之學。張文虎《舒藝室詩存》卷三《偕錢叔保熙哲寓禾城幻居庵,坐雨不得出,李善蘭、孫瀜、楊韻、于源、何昌治、朱大令、緒曾輒相過話雨,觀所藏明季諸賢分寫〈華嚴經〉墨迹,雜記以詩,用少陵〈重過何氏山林〉韻,時陳碩甫明經自杭至禾,王客大令,署予至之,三日,訪之,則前一日去矣,故末章及之》自注:“李君精究中西算術,近從碩甫受經。”後曾入曾國藩幕,同治六年徵入京師同文館,任算習總教習。著有《則古昔齋算學》《練炮宜知》,曾與英人偉烈亞力合譯歐幾里得《幾何原本》後九卷、美國羅密士著《代微積拾級》、英國胡威立著《重學》等。咸豐四年(1854),上海克復,楊峴在滬,時與講算學,深服其功力,自愧不及,從此不復治算學。同時有溧水濮文暹亦精天算,已有著述,及見李善蘭書,自覺不能過之,遂止(見震鈞《天咫偶聞》卷二)。前賢之服善如此。善蘭亦能詩,海寧蔣學堅《懷亭詩話》卷一云:“李壬叔農部善蘭,精於算學,方之國初王曉庵、梅勿庵諸先生,有過之無不及。少時跌宕不羈,遇儕輩皆白眼,獨與先君子友善,時以詩相倡和。《送秋》云:‘含愁不盡雲千里,無迹可尋水一方。’《義冢》云:‘萍水那知魂共穴,歲時誰滴酒盈杯。’《水仙》云:‘平分香界臒仙子,偷渡銀河織女星。’名章秀句,冠絶一時。晚以曾文正及郭侍郎嵩燾薦入朝,特賞中書,晋階至部郎。其自署門聯云:‘小學略通書數,大隱不在山林。’”

《清容居士集》二十三《贈陳太初序》云:“戰國之士,以雄辯長説游諸侯,立致卿相,故其高自譽道,無所顧藉。雖困躓,有不肯悔,揣摩相師,遺言成編。今七十二子之書,皆足以為游之具也。漢世尊尚黄老,游士屏息。武帝開絶域於萬里外,游者復至,盡其足之所歷,圖寫險厄,立功效能,以其荒怪異物輸於地圖,而口舌之學悉廢,與戰國之游有異矣。南北分裂,游不越其國,游之效不能以著。唐立科舉,各挾策自奮。窮山水之勝,履危陟幽,則皆其羈窮不遇之所為,見於咏歌,蓋不以為利達富貴也。若是,則游之道幾廢矣。宋承唐舊,岩居逸士,見於聘徵,游者益耻。至於季年,下第不偶者,輒為篇章,以謁藩府。京淮閩廣,旁午道路,數十年不歸,子弟不識其面目。囊金輦粟,求管庫之職以自活。視前之游,戛戛然難相並矣。世祖皇帝大一海宇,招徠四方,俾盡計畫以自效,雖誕謬無所罪,游復廣於昔,弊裘破履,袖其囊封,卒空言無當。以其無所罪也,合類以進,省署禁闥,駢肩攀緣,卒無所成就。”此段文字歷述古今“游”之變遷,頗能得其情實,惟論唐代不及干謁之游而僅及山水之游,稍覺離題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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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論清代科舉,每據《清史稿》卷一〇八所載,舉乾隆三年(1738)兵部侍郎舒赫德奏“科舉之制,憑文而取,按格而官,已非良法。况積弊日深,僥幸日衆。古人詢事考言,其所言者,即其居官所當為之職事也。時文徒空言,不適於用,墨卷房行,輾轉抄襲,膚詞詭説,蔓衍支離,苟可以取科第而止。士子各占一經,每經擬題,多者百餘,少者數十。古人畢生治之而不足,今則數月為之而有餘。表、判可預擬而得,答策隨題敷衍,無所發明,實不足以得人。應將考試條款改移更張,别思所以遴拔真才實學之道”云云。然據《清高宗實録》卷二二二(第11册,第869頁),此實為舒赫德乾隆九年八月丁巳日所奏“科舉之制,徒尚空言,不適實用,墨卷房行,轉相抄襲。經義各占一經,擬題應試。表、判、策問亦皆豫擬成文,隨題敷衍。請探本清源,别求遴選真才之道”,雖節録奏語詳略不同,其為一事可知。《清史稿》不審緣何竟誤,今人轉相沿襲,遂致成虎。

何剛德《春明夢録》卷下載:“滿人在京,可分為三等:一則一二品大員,年高位尊,各自持重,禮節周旋,一味和藹。雖有鬧意見者,間或以冷語侵人,而絶無乖戾之態。平心而論,較漢人尚多平易近情。一則卿寺堂官,及出色司員,稍有才幹,便不免意氣自矜;然一涉文墨,未有不甘心退讓者。至尋常交際,酒肉徵逐,若遇有漢人在座,轉不免稍涉拘謹。一則平常司官、筆帖式,個個鄉願,無争無忤而已。竊揣滿人心意,亦知平常佔盡便宜,人才又不能與漢人較,故見漢人頗講禮讓。而漢人之在京者,大半客居,但見其可交可親,轉有視若地主之意。此余在京十九年,飲食周旋,所日相接觸者,固歷歷在目也。”此言清後期滿漢官僚相處之常态,最為親切。

前輩言古人贈答唱和,每傚對方之體。如昌黎贈東野詩,即傚東野之體,驗之韓詩及二人聯句,容或有之。嚴武《巴嶺答杜二見憶》,答杜甫之作也。中兩聯“可但步兵偏愛酒,也知光禄最能詩。江頭赤葉楓愁客,籬外黄花菊對誰”,皆老杜所創之上二下五、上五下二句法,其亦有意傚杜詩格歟?顧况《奉同郎中韋使君郡齋雨中宴集》,喬億《大曆詩略》卷六謂:“因與韋公唱和,即傚韋體。”《瀛奎律髓》卷二張籍《新除水曹郎答白舍人》,紀曉嵐評:“和白便純是白格,古人往往如此,後來東坡和山谷亦全似山谷。”卷六賈島《寄武功縣姚主簿》,紀曉嵐評:“浪仙詩難得如此流利。寄姚即作姚體,古人多如是。”卷四十二張籍《贈姚合少府》,紀曉嵐評:“贈姚即似姚。”孫枝蔚《溉堂前集》卷六《懷吴賓賢〈嘉紀〉》,王漁洋評:“古淡便似野人風格。”《牧齋有學集》卷十二有《贈歸玄恭八十二韻戲傚玄恭體》,張文虎《舒藝室詩存》卷三有《送蔣敦復回寶山即傚其體》,亦其例也。不寧惟是,蓋文亦有之。《後山詩話》:“歐陽公謂退之為樊宗師志,便似樊文。其始出於司馬子長為長卿傳如其文,惟其過之,故兼之也。”袁枚作胡天游哀辭,即傚其琢句險易,交錯為異,包世臣謂“欲逐迹追風,遂至失其故步”(《石笥山房集序》)。

清季錢振鍠姊希,所撰《雲在軒隨筆》,殊有才情見識。自云生為女子有二憾:“余每恨托生不善而為女子,有科名不能求,有山水不能游,與罪囚何異耶?”又云:“余從師讀書,共有二年,後因家慈多病,諸弟幼小,余故無暇讀書,然每聞人讀書之聲,心如有失。”又云:“余每聞人游西湖,登名山,則羨之不已,恨我非男子,天下之勝地自知無分。余去歲有詩云:‘西湖明月瀟湘雨,未卜今生見得無?’筆至此,凄然難下。嘗發願,願千秋萬歲後有才之女皆為男子,無如己為女子。”又言武王曰“予有亂臣十人,中間參一婦人”即是聖王大道;又言“余觀天地之生人,何嘗有尊男卑女之心,陰陽皆一理耳,乃自古帝王但取男子為卿相,而女不與焉”;又謂“女子知禮義者多,男子知禮義者少”:皆女權主義之先聲,而夙未受注意。

近人孫雄著書雖富,然其學無論當時今日,皆不為人所重。予讀其《師鄭堂集》卷四《擬重修四庫全書條例》,以清儒學術之消長,而議四庫部帙之可增删分合者,殊為妥帖。顧論及“天算舊有西法,西洋人歐幾里得所撰《幾何原理》亦收入子部天算類,近日泰西學士精於測量撰述者,如胡威力、艾約瑟、拉白拉瑟、偉烈亞力諸人益接踵而出,其所著《數學啓蒙》等書,亦宜分别搜採,以昭聖世同文之盛”,見解不可謂不通達。惟四庫書之纂,乃國人撰述之彙纂,以明學術源流,非圖書館之藏目耳。通收外人之書,殊有乖義例。

高則誠生平,史無明載,僅知約生於元成宗大德九年(1305),卒於明初。余閲陸時化《吴越所見書畫録》,載《宋渭南公晨起詩卷題跋》有高明跋,又有永嘉余堯臣跋曰:“放翁手書《晨起》書一首,感時自惜,忠義藹然。永嘉高公則誠題其卷端,(中略)是卷題於至正十三年夏,越六年而高公亦以不屈權勢病卒四明。”湛之《高明的卒年》一文即據余跋而定高則誠卒於元至正十九年(1359),然予謂“越六年”,過六年也,高則誠應卒於至正二十年(1360)。范仲淹《岳陽樓記》所言“越明年”者亦第三年也,滕子京謫守巴陵在慶曆四年,記作於六年可驗。清代高密詩人李憲暠卒年,王寧《蓮塘先生哀辭並序》載:“庚子春,少鶴先生以例授岑溪令,先生佐其治,越歲遘疾,卒於官舍,年四十有四。”又據韓夢周《皇清文學李君墓志銘》:“乾隆四十七年,髙密李君叔白以疾卒於其弟憲喬岑溪官署。”庚子為乾隆四十五年(1782),越歲亦第三年也。《中國文學大辭典》載李憲暠生卒年為1739—1781年,誤。

陳祚明《采菽堂古詩選》諸評語,見識精到,夙為後人所引重,顧予獨愛其文字之美。其評謝靈運《從斤竹澗越嶺溪行》云:“夫真賞者惟日不足,聞猿警曙,睇谷待晨,稍能辨色,便復策杖。宿雲未收,零霧方滴,人方夢中,吾已岩際。具此情者,卧應惜夜之擲賞,起必攀晨而欣覯。匪云無厭,情不能已也。夫勝景以清幽為最,佳致以獨賞為遥。清幽取其初,獨賞愛其静。始曉宇開,群動未作,晨星猶在,曙色漸來。獨樹之前,一簾之望,徙倚静觀,猶足自得。况有谷有岩,拂雲披露,噭猿聲裏,香氣花中,孤高幽尋,惟有一我,樂也奈何!隈愛逶迤,峴探迢遞,澗吾知其厲急,棧吾知其陵緬。以至萍覺深沉,菇臨清淺,泉取其飛,葉耽其捲。蓋隨境所接,匪直見曲,匪滯見動,豈境獨異哉?常人胸無深致,曠觀魯莽;幽人情深相尋,寓目必細。故洲渚以回復為佳,川流以瀠轉見態。吾所得之景,别有異景。游乎動静之間,審乎往來之介。康樂寫景必寫虚,得斯旨也。超世之識,所領既邃,孰能同之?”此豈非一篇游賞論乎?

周茂源《挽吴梅村祭酒》云:“舊德群推周太史,傷心莫解息夫人。可憐婚嫁渾難畢,畫翣猶遲送老親。”又《閲侯朝宗壯悔堂集詩以弔之》云:“漫憐玉樹埋黄土,一死無虞晚節傾。”吴本錫《讀吴梅村詩有感》云:“一死可憐非易事,令人卻憶息夫人。”觀其言一死,言息夫人,知皆本於鄧漢儀《息夫人》一詩:“千古艱難惟一死,傷心豈獨息夫人。”近代姚光《徐暗公先生殘集序》亦引鄧漢儀“千古艱難惟一死”之句,以為“夫一死固難,然有激於一時之義憤,則慷慨赴死,亦易事耳。凡人遇國亡之際,往往偷延殘喘,卒貽污名於書史,此皆操守之不堅;故一死非難,惟不死而侘傺無聊,困苦備嘗,仍能守節不渝以終者,為尤難矣。”

明清之際詩家多言“詩史”之説,且多發新義。如錢謙益謂國變史亡,詩可徵史;黄宗羲謂詩乃精神史所托,史籍不載之精神變遷可藉詩以考之。方中履《汗青閣文集》卷上《譽子讀史詩序》云:“詩與史二道也,然《三百篇》載商周之興衰,所以美文武、刺幽厲,以勸懲天下,視《春秋》之褒善貶惡何以異。孟子曰‘《詩》亡然後《春秋》作’,則《春秋》固繼《詩》者也。逮夫後世之官非其人,君臣務為諱忌,予奪出於愛憎,是非曲直,舉不足信,謂後代為可欺而已矣。噫,後代果可欺乎?草野布衣有識之士,既無所鯁避,熟觀古今,往往托諸歌咏,論斷其治亂得失成敗淑慝,洞若燭照,數計始無從逃迹,賢賢賤不肖,而天下以榮以辱,是又《春秋》亡而詩作也。雖然,《春秋》忠恕之書也,苟快一己之見,不類萬物之情,吹疵索瘢,雜糅黑白,自雄軒輊,無裨名教,輒附於二百四十二年之賞罰,其誰許之?”是又謂以詩論史,得存史家公論在民間也。

清初詩家多將明亡歸於不學,概鄙斥明人之學。而王漁洋論詩獨多襲明人,《池北偶談》卷十六云:“宋、明以來,詩人學杜子美者多矣。予謂退之得杜神,子瞻得杜氣,魯直得杜意,獻吉得杜體,鄭繼之得杜骨。他如李義山、陳無己、陸務觀、袁海叟輩又其次也。陳簡齋最下。《後村詩話》謂簡齋以簡嚴掃繁縟,以雄渾代尖巧,其品格在諸家之上,何也?”此暗襲王世貞《藝苑卮言》卷六:“國朝習杜者凡數家,華容孫宜得杜肉,東郡謝榛得杜貌,華州王維楨得杜一支,閩州鄭善夫得杜骨,然就其所得,亦近似耳。惟夢陽具體而微。”嘗讀謝肇淛《小草齋詩話》,以為“殊多憒憒,啓發人意處絶少”,然肇淛嘗言“本朝詩病在太摹仿,又徒得形似而不肖其丰神”,實即其倡“神韻”説之理論基點也。《然燈記聞》載漁洋答門人問學詩,謂“七律宜讀王右丞、李東川”,此論發自李攀龍,其《選唐詩序》嘗言“七言律體,諸家所難,王維、李頎頗臻其妙”。謝肇淛《小草齋詩話》卷一亦云:“惟七言律未可專王必也,以摩詰、李頎為正宗,而輔之以錢、劉之警煉,高岑之悲壯,進之少陵以大其規,參之中晚以盡其變。”

3.落差感心理。无论协解人员是何种身份,干部、正式员工、大集体还是企业员工,他们都感觉在油田工作多年,从工资、福利、环境等各个方面一直较令人羡慕,自协解后感觉自己由企业员工(石油人)变成社会人、由企业的主人变成社会边缘人、由社会主流群体变为游离阶层,于是内心强烈的孤独、焦虑、委屈、恐惧、忧郁油然而生。十年来,协解人员对自身“油田人”这个极具优越感的身份始终非常看重,但一种不再属于油田员工的强烈失落感、渴求感、珍惜感,与因为协解而身份转换产生巨大落差的矛盾心理形成冲击和纠结,悔恨、痛苦、烦恼的心绪长期存在,使很多协解人员生活在自己铸造的低迷氛围中难以自拔,从而影响行为习惯和生活品质。

姚佺《詩源初集》方文列名參評,《吴風》陳筮姜《讀孟貞先生詩得五字七韻》一首方文評云:“陶、謝、韋、柳為正風,何也?以其才清也。格不清則凡,調不清則冗,思不清則俗。王、楊之流利,沈、宋之豐蔚,高、岑之悲壯,李、杜之雄大,其才不一,而格、調、思未有不清者也。予與孟貞、翼仲藻瀹非一朝,而今有其驗矣。”按:此言前段全襲明胡應麟語。《詩藪》外編卷四云:“詩最可貴者清,然有格清,有調清,有思清,有才清。才清者,王孟儲韋之類是也。若格不清則凡,調不清則冗,思不清則俗。王楊之流利,沈宋之豐蔚,高岑之悲壯,李杜之雄大,其才不可概以清言,其格與調與思,則無不清者。”後魏裔介《清詩洄溯集》卷首所輯詩話亦節引胡氏此言,首句作:“陶、謝、韋、柳為正聲,何也?以其才清也”,則又似本自方文語。

明人之詩多模擬唐人,公然剽竊者往往改唐人句一二字即為己有。如朱彝尊《静志居詩話》卷十三載余有丁《送正崌崍肖甫》“何事新芳歇,王孫不可留”,脱胎於王維《山居秋暝》“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謝榛《秋暮書懷》“木落風高萬壑哀,山川縱目一登臺”,係仿杜甫《登高》“風急天高猿嘯哀”“百年多病獨登臺”。《中秋無月同李子朱王元美李于鱗比部賦得城字》“鴻雁清秋游子意,梧桐白露故園情”,蓋從李白《送友人》“浮雲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化出。鍾惺《慰人落第》“似子何須論富貴?旁人未免重科名”,點化姚合《送江陵從事》“才子何須藉富貴?男兒終竟要科名”,袁枚《隨園詩話》譏之曰:“鍾先生如此偷詩,傷事主矣。”其脱胎唐人詩意者,則稍隱蔽,如張含“鴻雁不傳天外字,芙蓉空照水中花”句,從南唐中主李璟《攤破浣溪沙》“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化出。朱彝尊《静志居詩話》卷三王恭條,附録林衡者摘其佳句,謂有大曆十子遺音。今按其所舉有“鳥外明河秋一葉,天涯凉月夜千峰”“幾處移家驚落葉,十年歸夢在孤舟”,前聯脱胎於韓翃《酬程延秋夜即事見贈》“星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後聯脱胎於李端《宿淮浦憶司空文明》“秦地故人成遠夢,楚天凉雨在孤舟”。又鄭作《除夕》云:“除夕愁難破,還家夢轉頻。十年江海客,孤館别離人。殘漏聽還静,寒燈坐愈親。梅花滿南國,誰寄一枝春?”中兩聯顯係脱胎於戴叔倫《除夕宿石頭驛》“寒燈獨可親”“一年將盡夜,萬里未歸人”三句,而味愈薄。明人之學唐多此類也。

王琦《李長吉歌詩彙解》首卷有宋琬《昌谷集注序》一篇,此文又見於王猷定《四照堂文集》卷四,題下注“代”,則此文實為王猷定順治十八年(1661)春客紹興宋琬幕中時代作也。王集所收文字有兩三處微異,而末句“不亦重可悲乎”下尚有一段:“故余以為屈子之讒在一時,而賀之讒在終古。何者?世不盡愛賀也,即有能傳其詩如杜牧者,可謂愛賀矣,然猶以為理所未及,雖愛亦讒也。賀死無注賀詩者,元李孝光、張昱輩迄明初李長史競工其體而不明其心;山陰徐渭、曾益雖注,多所未備。龍眠姚文燮曰:世多以詩注詩而不知本於《騷》,又以《騷》注詩而不知本於史。斯注傳,可以教天下之言詩者矣,豈獨有功於賀也哉?蓋姚子為穿札古今之學,考證務求精和,不為影響鑿空之論,故賀詩雖最密,如參元璩植應有莫知其解者,而姚子一一傳之,如燈取影,不失累黍。嗚呼,是真能愛賀者。今而後賀其免於讒乎?即以之繼愈《辯》可也。”此段文字姚文燮《昌谷集注》所載宋序不闕,蓋為王琦所删節也。

王漁洋《池北偶談》卷十八“神韻”條云:“汾陽孔文谷天胤云:詩以達性,然須清遠為尚。薛西原論詩,獨取謝康樂、王摩詰、孟浩然、韋應物,言‘白雲抱幽石,緑筱媚清漣’,清也;‘表靈物莫賞,藴真誰為傳’,遠也;‘何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清遠兼之也,總其妙在神韻矣。神韻二字,予向論詩,首為學人拈出,不知先見於此。”薛蕙語檢明刊本《西原集》若干種及《四庫全書》本均無之。及閲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藏雍正三年王道升抄本《西原全集》,至卷十末《論詩》數條,則王漁洋所見文字在焉:

曰清曰遠,乃詩之至美者也。靈運以之,王孟韋柳抑其次也。“白雲抱幽石,緑筱媚清漣”,清也。“表靈物莫賞,藴真誰為傳”,遠也。“豈必絲與竹,山水有清音”“景昃鳴禽集,水木湛清華”,可謂清遠兼之矣。

論詩當以神韻為勝,而才學次之。陸不如謝,正在此耳。

孟浩然、王摩詰、韋應物詩有沖淡蕭散之趣,在唐人中可謂絶倫。五言律詩當以三家為法,不必廣學,若復多愛,反累其體制,不如無也。

予玩漁洋之説,又頗疑薛蕙語為孔天胤所引。而孔文谷原文今不可見,究不知薛蕙語為其轉述,抑或為漁洋所引也。

管世銘選《讀雪山房唐詩選》四十卷,序例收入《清詩話續編》,流傳甚廣。予閲其《韞山堂文集》卷八《論文雜言》四十一則亦有論詩語,見解精到,且與序例不重複。如云:“杜公‘蓬萊宫闕對南山’,六句開,兩句合;太白‘越王勾踐破吴歸’,三句開,一句合,皆是律絶中創調。”又:“崔顥《黄鶴樓》以古體入律也,少陵《白帝城》以古調入律也。”又:“韓君平‘春城無處不飛花’衹説侯家富貴,而對面之寥落可知,與王少伯‘昨夜風開露井桃’一例,所謂怨而不怒也。”觀同卷《讀書得》云:“嘗欲撰録自古論文論詩之語為二書,論文則自左丘明、司馬遷、相如、揚雄、班固、范蔚宗以下,如魏文《典論》、陸機《文賦》、劉勰《文心雕龍》以及唐宋以來論文之語附焉。論詩則自鍾嶸《詩品》、沈約《謝靈運傳論》、司空圖《詩品》、嚴滄浪《詩話》、杜工部《漫興絶句》、元遺山《論詩絶句》以及歷代諸家詩評詩話有益於做詩之旨者附焉。”管氏在當時以制義名世,而平生於詩文評一道用心揣摩也如此。

錢仲聯《韓昌黎詩繫年集釋》卷八《石鼎聯句》注引焦竑《筆乘》曰:“退之《石鼎聯句》詩,有道士軒轅彌明,其語往往高古出群,或者謂即退之所撰,特駕言於彌明耳。今按:張南軒淳熙間守静江,奏疏有曰,‘臣所領州有唐帝祠,去城二十里而近。其山曰堯山,高廣為一境之望。祠雖不詳所始,然有唐衡岳道士彌明詩刻’。據此則石鼎聯句者,可謂無其人邪?”寅按:此論係弘、正間人陳霆所發,見所撰《兩山墨談》卷十四,略改一二文字而已。此明人著書習氣,至清儒則不敢没前人名矣。

清初輯《詩源初集》者姚佺,字仙期,號辱庵,又號口山貞逸。浙江秀水人。明末入復社,明亡後隱居不出。錢謙益取其詩與方文、孫枝蔚之作合刊為《三家詩》。謝正光、佘汝豐《清初人選清初詩彙考》據孫枝蔚《溉堂前集》卷九己亥詩末列《篋中偶檢得亡友姚山期〈聞鵑〉一絶,讀之泫然有作》一詩,推其卒年應在順治十六年己亥或以前。今按:國家圖書館藏《琅琊二子詩選》卷首姚佺序:“予與周二為、逸休迄聖穰,稱兩世通家,誼咸如蕭、柳之交二郗,周子之交諸王焉。以知詩也者,頌而知其人而論其世者也。是役也,二為、逸休傳之,予受之,而有是命。夫予之淩風淬水,劍飲驢游,十六載軷於道路,有詩而不能遍觀,傷哉!滄海横流,何處可以即安?及己亥殘臘,而始銜一蘆焉,聚一薪焉。壺公之有壺,巢公之有巢,夫然後得閲而讀之,而諸集始有其富也,乃倉卒安得有薔薇露灌手,是又不及韓退之矣。”此言己亥殘臘始還舊居,而倉促未能細讀,正與孫詩“平生狂態酒爐邊,卻為無家也惘然。笑别相知還本宅,九重泉下不聞鵑”合,則序必作於臘月,姚氏旋殁。

袁枚《隨園詩話》謂劉貢父“明日扁舟滄海去,卻從雲裏望蓬萊”一聯,王安石改“雲裏”為“雲氣”,幾乎文理不通。按:“雲裏”過白,改作“雲氣”非但聲韻鏗鏘,句法緊健,意味亦益豐富。“裏”字,方位詞無意義,“雲氣”則緊扣仙山意境矣。子才此説似未諦。予抑又有説也,凡律詩用方位字者,句式皆鬆活,將方位字替换為實字,頓形緊健。魏慶之《詩人玉屑》卷八“句中有眼”條云:“汪彦章移守臨川,曾吉甫以詩迓之,云:‘白玉堂中曾草詔,水晶宫裏近題詩。’先以示子蒼,子蒼為改兩字,云:‘白玉堂深曾草詔,水晶宫冷近題詩。’迥然與前不侔,蓋句中有眼也。古人煉字,衹於眼上煉。蓋五字詩以第三字為眼,七字詩以第五字為眼也。”按:韓駒改二字所以為佳者,不在其為眼(兩字在第四字,亦不合其第五字為眼之説),而正在易方位字為形容詞也。既多一層含義,復使句法緊健,故較原句氣味深厚。

许多本科院校都比较注重学生职业资格证书的考取,包括会计从业资格证、助理会计师职业资格、理财规划师、注册会计师、国际财务管理师、ACCA(国际注册会计师培训)等相关的证书。学生在读期间就可以取得会计从业资格证和助理会计师职业资格,很多学校还采取一些奖励学分的制度以鼓励学生取得各种证书。应用型本科院校在进行财务管理专业课程设置时还可以开设“综合实验课”,比如ERP沙盘模拟课程,就能够很好地帮助学生了解企业的投资情况,扩大学生的视野和知识面,能够将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际中,以便将来更好的为企业服务,实现自我价值。

格調一詞雖連用,但實為二字之合。《文鏡秘府論·南卷·論文意》云:“凡做詩之體,意是格,聲是律,意高則格高,聲辨則律清,格律全,然後始有調。”則唐人之調,乃合意與聲而言。後人習以立格命意為格,而以調專屬聲律,遂以格、調對舉。如《徐熥集》卷十八《李翰林集》:“今觀《十咏》體格聲調,無可指摘,且中多佳句。”《列朝詩集小傳》丁集上蘇祐傳引朱觀熰評曰:“格不高而氣逸,調不古而情真。”或曰氣格,同卷許邦才傳再引朱觀熰評曰:“殿卿與李于鱗同調相唱和,氣格不逮。”氣與格對舉,已見皎然《答蘇州韋應物郎中》:“格將寒松高,氣與秋江清。”由此知謝榛論詩:“選李杜十四家之最者,熟讀之以奪神氣,歌咏之以求聲調,玩味之以裒精華。”亦言格調也,皆學古人之途徑耳。調又有指句法者,查慎行評趙章泉《出郭》“春風收雨雨收後,白日變晴晴變時”一聯曰:“三四調雖新,卻無趣味,後人學之最壞手段。”紀昀評僧子蘭《華岩寺望樊川》“疏鐘摇雨腳,積水浸雲容。雪磧回寒雁,村燈促夜舂”兩聯曰:“中四句調同,亦一病。”調皆謂句法也。要之,格指結構而言,則可無疑也。《徐熥集》卷首鄧原岳《徐幔亭先生集序》:“大抵傅於境,麗於情,諧於調而騖於采,出入六代之季而始終唐三百年之間,句不累篇,篇不累格。”格與篇對舉,可知篇指文本之外在形態,格指内在結構。卷十六《沈從先詩序》:“樂府、古詩取材於漢,近體得格於唐。”“格”在此既區别於取材,又區别於近體詩聲律,則指作品内在結構明矣。合格調而言之,則指結構與聲律之全體。余懷《甲申集·明月庵稿》序:“初盛豈無枯累之什,中晚亦著渾淪之篇,要其格調高卑,因人以定,匪因時也。”

元人《虞侍書詩法》輾轉訛傳,至明而冠以司空圖名,實因誤解蘇東坡之語而致。觀鄭鄤《峚陽草堂文集》卷九《題詩品》:“東坡云,唐末司空圖崎嶇兵亂之間,而詩文高雅,猶有承平之遺風。其論詩曰:梅止於酸,鹽止於鹹,飲食不可無鹽梅,而其美常在鹹酸之外。蓋自别其詩之有得於文字之表者二十四韻,恨當時不識其妙。予三復其言而悲之。嗟乎,千百世上下,凡有得於詩文之中者,未有不悲之者也。四言體自《三百篇》後,獨淵明一人耳。此二十四韻悠遠深逸,乃復獨步,可以情生於文,可以想見其人,以《詩品》題署,亦猶之樂天之賦賦也。”於此可悟其誤解之由。其擬詩品於樂天之《賦賦》尤謬,不知司空圖固有《詩賦》應對白賦也,四言者非其倫矣。

閲葛金烺《愛日吟廬書畫别録》卷二載蔡升元、楊瑄、查升致巽亭札,推考《佩文齋咏物詩》編纂體例,因知該書係採自《唐類函》《詩隽類函》《唐詩類苑》等書,由巽亭校正。有云:“是選原取字句芳潤者,仰供皇上宸翰揮灑,頒賜臣工,故凡愁字悲字之類,概行避卻。但古人詩中此等字樣甚多,若一切删而不録,則可採者少。故抄録時遇此等字樣,若意義可通者,從權改一兩字。如第三册唐顔粲《白露為霜》詩首句云‘悲秋將歲晚’,回避悲字,故改感字。如此者頗多,今已奏明,奉旨古人詩仍照原本,不必更改。俟臨寫時再行斟酌,以後此等字樣,概行標出可也。”由此可見,清朝修書所改,固不必皆出於上意,漢臣妄度宸衷,已自改避。

古人注詩必尋出處,凡與前人詩相似,必指為襲用,其實甚可疑也。王楙《野客叢書》卷十二:“僕嘗用古人全句,合為一聯。曰:‘籠中剪羽,仰看百鳥之翔;側畔沉舟,坐閲千帆之過。’自以為工。近觀《漫録》,謂任忠厚有投時相啓,正有此一聯,但改側字為岸字耳。其暗合有如此者。”馮班評陸游《閑中書事》“惜花萎去常遮日,待燕歸來始下簾”一聯,曰:“余二十時作兩句,與此次聯一字不差,乃知古人有偶然相同,非盡偷句也。”予昔為京都某上人題照,有“不隨群艶競芳時”之句,後見《瀛奎律髓》卷二十所載南宋韓無咎《紅梅》詩,首云“不隨群艶競年芳”,一字之異也,而予實未見韓詩。至其真脱胎者,或竟無蛛絲馬迹之可尋。紀曉嵐出督閩學,嚴江舟中賦詩云:“山色空濛淡似烟,參差緑到大江邊。斜陽流水推篷望,處處隨人欲上船。”論者必謂脱胎於蘇東坡西湖之作,而曉嵐嘗語朱孝純,云實脱胎於朱孝纯“一水漲喧人語外,萬山青到馬蹄前”一聯。蓋乾隆丙子(1756)曉嵐扈從出古北口,於旅館壁間題詩見此聯,大為激賞,而不知作者。後充壬午科順天鄉試同考官,孝純以詩投贄,此聯在焉。

《牧齋有學集》卷三十九《復遵王書》:“偶讀謝康樂詩云:‘連岩覺路塞,密竹使徑迷。來人志新術,去子惑故蹊。’子美今體,撮為兩句云:‘過客徑須迷出入,居人不自解東西。’此詩家採銅縮銀、攢簇烹煉之法也。”按:縮銀之説出謝榛《四溟詩話》,其卷三論“縮銀法”,舉李建勛“未有一夜夢,不歸千里家”,以為字繁辭拙,能易作一句,如“歸夢無虚夜”或“夜夜鄉山夢寐中”是也。又如卷一舉葉平岩《暮春即事》:“雙雙瓦雀行書案,點點楊花入硯池。閑坐小窗讀《周易》,不知春去幾多時。”謝榛謂俱削上二字,仍是宋人絶句,亦其例也。按四溟山人最喜改人詩,其竄易雖不無可議,然七律可否删略為五言,究為一試金石。皇甫冉《秋日東郊作》云:“閑看秋水心無事,卧對寒松手自栽。廬嶽高僧留偈别,茅山道士寄書來。燕知社日辭巢去,菊為重陽冒雨開。淺薄將何稱獻納,臨歧終日獨徘徊。”喬億《大曆詩略》稱“結體淡緩”,實應作嘽緩,松弛冗沓也,末聯尤襯貼之甚。試删為五言:“秋水心無事,寒松手自栽。高僧留偈别,道士寄書來。社燕辭巢去,籬菊冒雨開。將何稱獻納,終日獨徘徊。”雖情韻未必悉稱(菊字不諧),然大意既存,則足知原作多有嘽緩拖沓處矣。

清初學風丕變,雖鑒於明人之空疏而力求務實,然諸公長於晚明,習染之深,難盡滌除。全謝山論黄宗羲黨人門户習氣未盡,錢竹汀舉顧炎武考據之疏,皆不脱明人風氣。王夫之論詩亦未脱明人心粗氣浮、好作大言之弊,而又非心粗氣浮四字可盡,蓋其於詩之高下得失,固有判斷力之欠缺也。如《唐詩評選》卷二舉虎丘鬼詩二首,以為“非中唐人所能辦”,“唐人作古詩者,眉楞如鐵,肩骨如峰,皆鬼氣也。此獨有生人之理”,而觀詩中“白日徒昭昭,不照長夜臺”“白日非我朝,青松為我門”,豈非分明為鬼語,焉得謂生人之理?又舉劉禹錫《和牛相公游南莊醉後寓言戲贈樂天兼見示》,稱腹頸兩聯“薔薇亂發多臨水,鸂雙游不避船。水底遠山雲似雪,橋邊平岸草如烟”為“七言聖境”,謂“唐七言律如此者不能十首以上,乃一嚮湮没,總為皎然一項人以烏豆换睛也”,亦大似棄賓客集中純金碧玉而取砆石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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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生俊《丁鶴年詩輯注》附丁鶴年簡表,載鶴年七十至九十歲在杭州,永樂二十二年卒,葬於杭州回回人墓地學士港南園。此殆據陳文述《孝子港懷丁鶴年》詩序:“鶴年回回人,工詩。嘗卜日葬父,雨不止,鶴年仰天悲泣,雨止。葬畢,雨如初。亂後失母墓所在,夜夢母告以葬所,得之,改祔父壙,人稱丁孝子墓,在學士港之南園。”(見《武林掌故叢編》)今杭州西湖柳浪聞鶯公園内有丁鶴年墓亭,即其地也。《杭州府志》稱其晚習天方法,廬於先人之墓,卒葬其旁,遂為丁氏隴,在聚景園石亭子下。然陳文述所語頗含混,人稱丁孝子墓者,孝子本人墓耶,孝子所修父母墓耶?按烏斯道《丁孝子傳》,其生母墓在武昌洪道鄉,因夢訪得葬所後與父合祔;嫡母墓則在寒溪塘,在今武昌市樊山。鶴年晚年廬於父墓,故其墓在樊山寒溪寺。《萬曆湖廣總志》卷四十四載:“元丁鶴年墓,武昌縣樊山上。楚王嘗遣人祭之。”《武昌縣志》則載其墓在寒溪寺後,明楚昭王嘗遣人祭之,通判尹覺作《里社崇賢記》,且為築其塋域,立碑云“明孝子丁鶴年之墓”。後為清人改題,見楊峴《遲鴻軒詩續》所收《汪寶齋穀洗碑圖》小序:“寶齋尊人秀民先生游武昌寒溪寺,得古碑,題明孝子丁鶴年之墓。檢《明史》本傳,回回人,家世仕元,事母孝。元亡隱於浮屠氏,永樂中卒。雖入明,猶元之忠臣也。寓書其友,改題元忠臣孝子丁鶴年之墓。是年秋闈,夢丁來謝,遂捷。載《科名顯報録》。”碑後毁於“文革”中,僅剩丘壟。予按楊士奇《東里文集》卷四《題丁鶴年詩》:“(鶴年)後隱武昌山中。余在武昌遇之,甚相得,時已老矣。别後數歲卒。此集蓋其卒後,得之武昌鄧存誠。”然則鶴年乃卒於武昌,瞿佑《歸田詩話》所載二人交游應非晚年之事。杭州之鶴年墓疑為故居所在,後人以孝子奇事附會之耳。

昔先師千帆先生、同學張伯偉考論元人詩格,疑皆出坊間僞托。傅與礪《詩法正論》一卷,述其師范德機詩説,張健《元代詩法校考》亦疑其為王著僞托也。余讀其文云:“唐海宇一而文運興,於是李、杜出焉。(中略)自五星奎聚,而啓宋之文治,歐、蘇、黄、王出焉。其文章之餘,猶足以名世。後山、簡齋、放翁、晦翁、誠齋,亦其傑者也。然宋詩比唐,氣象夐别。今以唐宋詩雜而觀之,雖平生所未讀者,亦可辨其孰為唐、孰為宋也。蓋唐人以詩為詩,宋人以文為詩。唐詩主於達性情,故於《三百篇》為近;宋詩主於立議論,故於《三百篇》為遠。然達性情者,國風之餘;立議論者,雅頌之變,固未易以優劣也。”予讀元戴良《九靈山房集》卷十二《皇元風雅序》云:“唐一函夏,文運重興,而李、杜出焉。議者謂李之詩似風,杜之詩似雅。聚奎啓宋,歐、蘇、王、黄之徒,亦皆視唐為無愧。然唐詩主性情,故於風雅為猶近;宋詩主議論,則其去風雅遠矣。”玩“文運重興”“聚奎啓宋”諸語,與《詩法正論》略同,二者明顯有沿襲關係。考《皇元風雅》有至正三年(1343)刊本,見《四庫全書簡明目録標注》。《四部叢刊》所收高麗翻刻本,前集有至元二年(1636)丙子虞集序,後集有同年謝升孫序,時戴良(1317—1383)方十九歲,序應為多年後作。而據張健考,《正論》最早見於日本延文四年(1359)刊五山版《詩法源流》中,其書行世必更早。延文四年當元至正十九年,時范德機(1272—1330)下世二十九年,傅與礪(1303—1342)亦下世十七年,而戴良(1317—1383)為四十二歲,於范、傅為後輩。序云:“我朝輿地之廣,曠古所未有,學士大夫乘其雄渾之氣以為詩者,固未易一二數。然自姚、盧、劉、趙諸先達以來,若范公德機、虞公伯生、掲公曼碩、楊公仲弘以及馬公伯庸、薩公天錫、余公廷心,皆其卓卓然者也。”此羅列前輩名家,首舉范德機,固知清江乃其夙所欽重者,然則其非確知《正論》出范德機之手,殆不至於暗襲坊賈之書也。(後楊慎《升庵詩話》亦襲《正論》之意,謂:“唐人詩主情,去《三百篇》近;宋人詩主理,去《三百篇》卻遠矣。”)予因疑《詩法正論》一類詩格,或竟為當日諸名流所作,蓋詩學至元代,類似概括體式之要,講結構章法之規,亦總結唐宋詩學之經驗而提綱挈領之,固其宜也。吾人似不必以其淺顯餖飣而疑之。不見清才如姜白石,而有《白石道人詩説》;神韻如王漁洋,而有《詩問》《燃燈記聞》。至千里者積於跬步,成江海者不捐細流,荀卿言之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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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榮(1813—1877?),字子虎,一作子黻、紫黼,號柳堂。廣東南海人。張南山弟子,工詩文。道光十一年(1831)應鄉試不第,咸豐六年(1856)官儒學訓導,同治四年(1865)在廣州官儒學教授,著有《海東詩話》《茅洲詩話》《柳堂詩話》,輯有《柳堂師友録》。《茅洲詩話》有光緒三年(1877)重刊自記云:“此書經久板人間,衹有一本,以日本諸公與我有萬里文字緣,故特寄贈。”然則此為光緒三年後重刊本也。原刊本未見,余僅見日本大阪大學懷德堂文庫所藏重刊本,有“十八歲作”長朱印,疑為作者所鈐。惜有裁割,文字亦多殘蝕。讀李文泰《李小岩先生遺著》,有《和日本鈴木魯寄子虎廣文原韻》,則鈴木魯為其文字友之一也。據近藤春雄《日本漢文學大事典》載,鈴木魯江湖(1831—1878),字敬玉,號蓼處。越前(福井縣)人,入森春濤茉莉吟社學詩。安政四年為福井藩校明道館句讀師,明治七年赴東京任教部省權大丞。與川田瓮江、小野湖山、三島中洲、野口松陽等昌平學派學者交往密邇,切磋詩文。著有《蓼處詩文稿》《大雲山房文鈔》。

元王構《修辭鑒衡》卷一“詩體之變”條云:“詩自河梁之後,詩之變至唐而止,元和之詩極盛。詩有盛唐、中唐、晚唐,五代陋矣。”時賢或作宋楊龜山語引之,以為楊龜山已創四唐分期説之據。今按原文不注出處,後一條“評前賢詩”下注《龜山詩話》。檢《龜山語録》,“評前賢詩”一條見於卷一,而“詩體之變”一條無之。觀《修辭鑒衡》引書注出處之例,凡同書連鈔數則,皆於首則注出處,後以“同上”注之。“詩體之變”條前為“詩要收斂”,乃據東坡答李廌書,考蘇文亦無“詩體之變”諸語,則此條文字究竟出自宋人抑或自撰,尚未可遽定也。同事陳才智君以為此則係截取范晞文《對床夜語》卷二所引周弼語:“言詩而本於唐,非固於唐也。自《河梁》之後,詩之變,至於唐而止也。謫仙號為雄拔,而法度最為森嚴,况餘者乎?立心不專,用意不精,而欲造其妙者,未之有也。元和蓋詩之極盛,其實體制自此始散,僻事險韻以為富,率意放辭以為通,皆有其漸,一變則成五代之陋矣。”而盛唐、中唐、晩唐之語,當為王構所歸納,可備一説。

前人論韋應物詩之風格淵源,宋沈明遠謂有正始之風,元顧璘謂得漢魏之質,其下者亦在晋宋之間,明何良俊言有陶謝遺韻,清吴德旋謂學陶謝諸家而神合,近人楊啓高則云出自小謝。予昔於《大曆詩人研究》中平章之,謂踵陶古淡清腴之遺緒,兼採二謝之流麗名隽。頃陝西出土丘丹所撰韋應物墓志,謂“公詩原於曹劉,參於鮑謝,加以變態,意淩丹霄,忽造佳境,别開户牖”。丘丹為韋應物牧蘇時詩友,墓志自稱“余吴士也,嘗忝州牧之舊,又辱詩人之目,登臨酬和,動盈卷軸”,今其存詩中四首與應物唱酬,韋集則有七首及丹。其所言韋詩“原於曹劉,參於鮑謝”,當有所據。然則後人所見,以顧璘之評最切,雖未點鮑謝之名,亦不遠矣。

汪康年謂紀曉嵐“評騭詩文,掎摭利病,如老吏斷獄,使人不寒而栗”。予連閲紀曉嵐批評詩集數種,更讀前人詩,頓覺利鈍互見。劉日萼《篋山詩草》卷下《讀吴祭酒詩集》云:“慷慨故人奇節在,飄零詞客暮年心。宦游親老歸原早,名重山栖悔不深。每憶杜鵑悲舊國,堪憐精衛是冤禽。箜篌哀怨琵琶淚,幽思纏綿耐細吟。”首聯前六字皆對,而第五字詞性忽不對,句法因鬆散如脱臼。三句老、早二字於八病為大韻,讀之拗口。四句“名重”“山栖”“悔不深”三意皆不相屬。頸聯意思已陳熟,七句更重複其意,殊冗。結句“耐細吟”三字凑,極乏味。似此庶幾有紀評之風。

顧炎武《鄒平張公子萬斛園上小集各賦一物得桔槔》,王蘧常《顧亭林詩集彙注》以“萬斛”為園名,“詩譜”於順治十五年叙曰:“過鄒平,游張氏萬斛園。”復引舊譜,謂張延《登所居家園》。然考《民國鄒平縣志》卷十,張延登園林有日涉園:“少保張延登構,在城西南郭外沙溪之側,其父封給諫義軒與大中丞仁軒兄弟日涉於此,故名。中有坊曰:‘兄弟同游處。’”又有别業兔柴、寄清園、會景園,獨無萬斛園之名。蓋萬斛為張公子名,即張延登季子幼量,號定庵,拔貢生。《縣志》同卷載藥圃:“少保季子張萬斛構,在城西南美井莊,自署其門曰:‘桃花源裏人家。’中有長白山房,董其昌題額。曠哉亭、蕉雨廊、岸上舟,皆雅構也。”志中引宋奎曜《藥圃記》曰:“藥圃者,張季子幼量之别墅也。泉甘土肥,居城隅西南之勝。”張延登有子萬鍾,為王漁洋外舅,萬斛即其季弟。《阮亭詩選》卷七《内叔幼量先生招同紀伯紫袁宣四集藥圃》,即其人也。紀映鍾有《游藥圃二首》,袁藩有《蕉雨廊聽雨三首》,皆存於《縣志》。幼量夙喜養鴿,蒲松齡《聊齋志異·鴿異》嘗叙其奇事。

待略作了解之后,记者发现,在东川,和谐寺观教堂的创建活动实实在在地改变了不良风气,有力地推进了宗教和顺、社会和谐。

《隨園詩話》成書於晚年,此於前三卷凡有紀年條目多為乾隆五十年前後作,已略可概見,後則與時俱載,隨録隨編矣。今舉各卷可考見寫作年月之條目如下:卷一言及丁巳前輩沈蜚雲館選後歸娶,逾年入都,未半年亡,哭以四絶,五十年來全不省記,應作於乾隆五十三年後;卷二言及曹廷棟(1699—1785)已卒,則撰此條在乾隆五十年後;卷三言及乾隆五十六年辛亥清明後奇麗川寄侯光第詩事;卷四言少時曾過江西瀘溪,後三十年讀顧奎光《赴辰州》詩;卷五言及乾隆十三年初建隨園,四十年來,園增飾迥非從前,則作於乾隆五十三年前後;卷六追憶乾隆二十四年飲於盧見曾揚州轉運署中,後三十年其家籍没,則作於乾隆五十四年後;卷八言乾隆四十九年過南昌晤蔣士銓事;卷十言及乾隆元年丙辰至廣西,蒙金撫軍薦入都,今五十年矣,則為乾隆五十年作;卷十一言戊申舒城沈本陛以詩求見,乾隆五十三年(1788)事也;卷十二載雍正十三年乙卯交柴致遠,藏其筆札五十餘年,則為乾隆五十年後作;卷十四載“今乾隆戊申矣,其孫雲翮為上海令,招余入署,謀刻(周蘭坡)先生詩集”,知為乾隆五十三年事;卷十五言“丙辰招試鴻詞,到丙申四十餘年矣”,作於乾隆五十年前;補遺卷一言“丙辰招試者二百餘人,今五十五年矣”,作於乾隆五十六年;補遺卷三載“乾隆戊午科,余與阿廣庭公同出四川鄧遜齋先生之門。榜下一别,於今五十四年矣”,應作於乾隆五十七年;補遺卷四載趙帥“丁未秋,在丹徒廣文署中,以詩集見示,余為加墨而去,今五年矣”,亦為乾隆五十七年事;補遺卷五云:“今年余在湖樓,招女弟子七人作詩會”,據《隨園女弟子詩選》卷一,為乾隆五十七年事;補遺卷六載“余春間返故鄉掃墓”,則為乾隆五十五年事;補遺卷七言丙辰冬初識李光運,“今甲寅秋,六十年矣”,自是乾隆五十九年作;補遺卷九記乙卯二月在揚州見巡漕謝香泉先生,乾隆六十年事也;又言及嘉慶初元,小住揚州,得許祥齡詩;補遺卷十載嘉慶元年丙辰十一月過吴江住徐山民家事,以嘉慶二年(1797)丁巳二月嚴小秋夢訪隨園事結束。全書要以紀事之歷年編次,此其大概也。至於一人之事而錯見於多卷,則有意參伍其文,於《報李憲喬札》中固已言之矣。

清人詩話多載乩仙之詩,意其類皆小有文墨而才思敏捷者也。予嘗於市見有以人姓名做藏頭詩者,雖牽强欠工,然信口即來,亦殊非易易也。乾隆間有仙降乩鞏縣劉氏,自稱雁門田穎,詩文字畫皆可觀,士紳咸敬信之。蓋田穎盛唐時人也,有《張希古墓志》石在西安碑林,畢沅移置於蘇州靈岩山館,時無知者。一日穎降乩節署,甫至即言此事,謝其護持之功,主賓共詫神奇。幕客嚴道甫乃請曰:“記墓志中云,左衛馬邑郡尚德府折衝都尉張君。考唐府兵皆隸諸衛,左右衛領六十府。志云尚德府為左衛所領,固也;但《唐書·地理志》馬邑郡所屬無尚德府,未知墓志何據?”仙停乩半晌,曰:“當日下筆時,僅據行狀開載,至唐《地理志》為歐九所修,當俟面晤時問明,再奉復耳。”自是節署相請,乩不復降;即他所相請,有道甫在,乩亦不復降。其技窮可知。

《徐熥集》卷十九《皇明詩抄》:“楊用修太史選《皇明詩抄》,收劉子高詩,中有《寄萬德躬》‘日暮山風吹女蘿’首,《寄范實夫》‘細雨柴門生遠愁’首,乃唐人戴叔倫詩,豈子高嘗書一詩,後人誤入遺稿,而用修不及詳考耶?‘林花落處頻中酒,海燕飛時人倚樓’二句,亟為王元美所稱賞,則元美亦不知其為唐詩也。余嚮舉以質胡元瑞,元瑞亦不知為叔倫作。三人最號武庫,而誤至此,信乎博洽之難也。盧子明選《明詩正聲》,萬德躬首刻作王懌。蓋用修《詩抄》,王懌之後,繼以子高。盧君遂誤為懌作,尤紕漏可笑。”按:戴叔倫詩集宋本不傳,明中葉收入叢刻者即為書賈雜取唐至明人詩拼凑而成,胡震亨《唐音統簽》已發其覆。予昔沿波討源,考出僞作甚夥。此以戴集證楊慎誤收二詩,不知所據戴集恰出本朝人僞竄,以疑劉崧集誤收戴作,本末倒置矣。

昔人云:“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此語不知所起,民國五年刊本汪曾武《述德小識》記:“先母喜吟咏,常以唐詩口授子女,如《長恨歌》《琵琶行》諸詩昕夕誦之,嘗曰:‘古人有言,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也。’”民國間趙元禮《藏齋詩話》卷上記諺語曰:“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亦會謅。”然此意古人多已述之。金聖嘆批温庭筠《經李徵君故居》詩“一院落花無客醉,五更殘月有鶯啼”一聯曰:“逐字皆人手邊筆底尋常慣用之字,而合來便成先生妙詩。若知果然學做不得,便須千遍爛熟讀之也。”

詩家有脱胎换骨之説,出釋惠洪《冷齋夜話》卷一:“山谷云:‘詩意無窮,而人之才有限。以有限之才,追無窮之意,雖淵明、少陵不得工也。’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語,謂之换骨法;規模其意形容之,謂之奪胎法。如鄭谷《十日菊》曰:‘自緣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此意甚佳,而病在氣不長。西漢文章雄深雅健者,其氣長故也。曾子固曰:‘詩當使人一覽語盡而意有餘,乃古人用心處。’所以荆公作《菊詩》則曰:‘千花百卉彫零後,始見閑人把一支。’東坡則曰:‘萬事到頭終是夢,休,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又如李翰林詩曰:‘鳥飛不盡暮天碧。’又曰:‘青天盡處没孤鴻。’然其病如前所論。山谷作《登達觀臺》詩曰:‘瘦藤拄到風烟上,乞與游人眼界開。不知眼界闊多少,白鳥去盡青天回。’凡此之類,皆换骨法也。顧况詩曰:‘一别二十年,人堪幾回别。’其詩簡緩而立意精確。舒王作《與故人詩》曰:‘一日君家把酒杯,六年波浪與塵埃。不知烏石江頭路,到老相逢得幾回。’樂天詩曰:‘臨風杪秋樹,對酒長年身。醉貌如霜葉,雖紅不是春。’東坡《南中作》詩曰:‘兒童悮喜朱顔在,一笑那知是醉紅。’凡此之類,皆奪胎法也。學者不可不知。”時賢於脱胎换骨之説究屬山谷所言抑或惠洪引申發揮,及脱胎、换骨之含義多有異議。予按:王楙《野客叢書》附《野老記聞》引山谷語,至“謂之奪胎法”止。則後文皆惠洪據山谷之語發揮也。按其義,言脱胎者即襲前人之意而重造新語,近於皎然所謂“三偷”之“偷意”;言换骨者則為引申改造前人之意,類似皎然所謂“偷勢”。《夜話》卷二云:“予自并州還故里,館延福寺。寺前有小溪,風物類斜川,予兒童時戲劇處也。(中略)嘗暮寒歸見白鳥,做詩曰:‘剩水殘山慘淡間,白鷗無事釣舟閑。個中着我添圖畫,便似華亭落照灣。’魯直謂予曰:‘觀君詩説烟波縹緲處,如陸忠州論國政,字字坦夷。前身非篙師、沙户種類耶?’有詩,其略曰:‘吾年六十子方半,槁項頂螺忘歲年。脱卻衲衣着蓑笠,來佐涪翁刺釣船。’予嘗對淵材誦之,淵材曰:此退之贈澄觀‘我欲收斂加冠巾’换骨句也。”韓愈詩謂欲使澄觀還俗收為弟子,山谷詩言惠洪脱僧衣來刺釣舟,由其意引申也,故謂之换骨,於義甚明。楊萬里《誠齋詩話》云:“庾信《月》詩云:‘渡河光不濕。’杜云:‘入河蟾不没。’唐人云:‘因過竹院逢僧話,又得浮生半日閑。’坡云:‘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盡日凉。’杜《夢李白》云:‘落月滿屋梁,猶疑照顔色。’山谷《簟詩》云:‘落日映江波,依稀比顔色。’退之云:‘如何連曉語,衹是説家鄉。’吕居仁云:‘如何今夜雨,衹是滴芭蕉。’此皆用古人句律,而不用其句意,以故為新,奪胎换骨。”此言襲前人句法而不用其意,則屬誠齋異解耳,與惠洪所言無涉。又元韋居安《梅磵詩話》云:“奪胎换骨之法,詩家有之,須善融化,則不見蹈襲之迹。陸魯望詩云:‘溪山自是清凉國,松竹合封瀟灑侯。’戴式之《贈葉竹山》詩云:‘山中便是清凉國,門下合封瀟灑侯。’王性之詩云:‘雲氣與山為態度,月華借水作精神。’式之《舟中》詩云:‘雲為山態度,水借月精神。’如此下語,則成蹈襲。李淑《詩苑》云:‘詩有三偷語,最是鈍賊。’學詩者不可不戒。”此言得之。

手术前,两组患者血清 CRP、IL-6、TNF-α 及IL-8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术后第3天,2组患者血清 CRP、IL-6、TNF-α及 IL-8水平显著高于手术前,开腹组显著高于联合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高仲武《中興間氣集》之編集,予昔據汲古閣本序“起自至德元首,終於大曆暮年”之語,於《大曆詩風》中推定為大曆十四年代宗駕崩後尚未改元日所編,而誤以肅宗先帝連讀。時賢以序言“唐興一百七十載”,或謂其書編於貞元初。今按序云“粵若肅宗、先帝,以殷憂啓聖,反正中原”,於代宗稱先帝而不稱廟號,則其時尚未上廟號可知。據《舊唐書·代宗紀》大曆十四年,五月癸卯,上不康;辛酉,詔皇太子監國,是夕帝崩,遺詔皇太子柩前即位。八月,上尊謚曰睿文孝武皇帝,廟號代宗。序言:“伏惟皇帝,以出震繼明,保安區宇,國風雅頌,蔚然復興。”出震,即出東宫,言德宗以太子繼位也,殆在八月之前。序所言“唐興一百七十載”,蓋約舉成數。觀李季蘭詩評語曰:“士有百行,女惟四德。季蘭則不然也,形氣既雄,詩意亦蕩,自鮑昭以下,罕有其倫。(中略)如‘遠水浮仙棹,寒星伴使車’,蓋五言之佳境也。上比班姬則不足,下比韓英則有餘。不以遲暮,亦一俊嫗也。”考季蘭興元元年(784)被德宗所殺,此言遲暮,則猶在世可知,必在興元之前也,是亦可證《間氣》之編不晚至貞元間也。

《瀛奎律髓》卷二十一陳師道《雪中寄魏衍》末云:“遥知吟榻上,不道絮因風。”馮舒評:“落句道好亦得,道不好亦得。在唐人畢竟不好,在宋人且説好。古人佳事佳句,用之本無不宜,其病衹恨熟耳。陸士衡已謂朝花可謝矣,必求新異,謂之翻案,此宋人膏肓之疾。翻案句多不韻。”此言深中宋人結習,然亦本韓愈來。顧嗣立《寒廳詩話》云:“韓昌黎詩句句有來歷,而能務去陳言者,全在於反用。如《醉贈張秘書》詩,本用嵇紹鶴立鷄群語,偏云‘張籍學古淡,軒鶴避鷄群’;《縣齋有懷》詩,本用向平婚嫁畢事,偏云‘如今便可爾,何用畢婚嫁’;《送文暢》詩,本用老杜‘每愁夜中自足蝎’句,偏云‘照壁喜見蝎’;《薦士》詩,本用《漢書》‘强弩之末不能入魯縞’語,偏云‘强箭射魯縞’;《岳廟》詩,本用謝靈運‘猿鳴誠知曙’句,偏云‘猿鳴鐘動不知曙’,此等不可枚舉。學詩者解得此秘,則臭腐化為神奇矣。”

古人以詩句得名者,余前於《小言》中已記若干,今更補之於下。元應文虎游京師,賦《梅魂》詩,為虞集、楊載所嘆賞,稱為“應梅魂”,見《三臺詩話》。葉嗣孫應試《方石》詩,張翥見之,呼為“葉方石”,見《全浙詩話》。明徐慶亨在京師與諸公咏雪,有“不鳥不鳴樹,千峰半入雲”之句,人呼為“徐千峰”,亦見《全浙詩話》。杜庠有《題赤壁》詩傳於人口,在都下會飲於陸孟昭館,雲間張汝弼拱揖曰:“此過赤壁題驚人句杜先生也。”都人競呼為“杜赤壁”,見《列朝詩集小傳》乙集《杜庠傳》。邵珪有“半江帆影落尊前”之句,人稱為“邵半江”,見同書丙集。後乾隆間邊連寶曾作《四蟲》詩,為任丘知縣錢振孫所賞,謂之曰:“是當名‘邊四蟲’也。”見邊氏《病餘長語》卷三。許兆棠《和秋燕》詩云“半江秋水點漁箱”,人亦目為“許半江”,見《梧門詩話》卷二。清汪文柏以菊影詩得名,世稱“汪菊影”,見沈炳巽《權齋文稿》中《汪柯庭先生傳》。涪州何釴有《看梅》一絶云:“酒沽林外野人家,霽日當檐獨樹斜。小飲呼朋三面坐,留將一面與梅花。”李調元為之拍案叫絶,為人書扇多至數十,曰:“古有‘林梅花’,此不可稱‘何梅花’乎?”見《雨村詩話》卷十二。又,會稽劉文蔚少以《秋草》詩得名,称“劉秋草”,見同書卷五。全州朱野塘有《梅花》七律百首,傳播一時,群呼為“朱梅花”,見俞廷舉《一園文集》卷四《朱野塘梅花百首詩序》。桂林朱芬谷少時咏菜花,有“菜花黯淡夕陽天”之句,人以“朱菜花”稱之,見同卷《朱芬谷詩序》。藏書家鮑廷博有《夕陽》詩盛傳於世,和者甚衆,時有“鮑夕陽”之稱,見法式善《梧門詩話》卷五。楊時庵有《咏梨花》詩體物工細,徐熊飛許為絶唱,因呼為“楊梨花”,見同書卷十四。閨秀孫秀芬咏《夕陽》有“流水杳然去,亂山相嚮愁”之句,洪亮吉《北江詩話》卷五謂可以配“王曉月”,則固許之為“孫夕陽”也。曹南有句“滿郭風聲野鴨來”,楊寶彝戲呼為“曹野鴨”,見楊峴《遲鴻軒文棄》卷一《草草草廬詩稿序》。海寧蔣學堅有“落葉約雲飛”“乾走階前落葉聲”二句,為顧宗歐所賞,謂之曰:“昔吴淡川(文溥)善咏落花,人以‘吴落花’名之。子遇咏落葉,無不工,可稱‘蔣落葉’矣。”見蔣所著《懷亭詩話》卷一。蔣雲培有“夕陽清磬出桃花”之句,時人呼為“蔣桃花”,見王寶書《味燈詩話》卷一。番禺宋紹濂賦《白蓮》詩,有句云“香藏世界無塵劫,夢墮清凉有月知”“聞香都不辨花水,有色何須傲雪霜”,一時呼為“宋白蓮”,見潘飛聲《在山泉詩話》卷一。滿洲文海有《秋柳》詩四首,不减王漁洋,人呼“文秋柳”,見震鈞《天咫偶聞》卷九、孫橒《餘墨偶談》卷五。郭曼生有“孤磬一聲秋葉黄”句,因有“郭秋葉”之名;趙元禮游北海,得“層樓出雲表,萬葉戰秋聲”一聯,寄嚴范孫,被許為“趙秋聲”,均見趙元禮《藏齋詩話》卷上。王箴盤十歲通韻語,塾師以“龍媒”二字嵌首尾使生徒作聯,箴盤先成曰:“龍文猶憶楊稱侄,鳳友原憑葉做媒”,時有“王龍媒”之稱,見王松《臺陽詩話》卷上。周德鸒有“雲迷洞口白桃花”之句為時所賞,嘗有“周桃花”之稱;谷培宸有“夕陽紅到遠山無”之句,為陳壽寬所賞,有“谷夕陽”之譽,葉其蓁《咏杏花》有“其奈小樓聽雨夜,明朝怕有折枝人”之句,為楊曉風所稱,亦得“葉杏花”之名,均見楊青《慈蔭山房筆記》。

予昔年撰文考證乾隆二十年商丘陳淮塵定軒刊佚名編《漁洋詩則》一卷為僞書,其中“漁洋論詩”係據郎廷槐、劉大勤二家詩問改編而成,“雜録”係節録馮班《鈍吟雜録·正俗》,“古今樂府論”由馮班《古今樂府論》《論樂府與錢頤仲》《論歌行與葉祖德》三文拼凑而成,“聲調譜”則取自趙執信之書,序言亦删節趙譜“論例”第一、二、四則而成,其必出於僞托無疑。後讀蔣士銓《忠雅堂集》,屢言及陳淮其人,乃陳維崧弟宗石之孫,宗石入贅為侯朝宗婿,遂家商丘,生子履中、履平。淮即履中長子也,字望之,乾隆十八年拔貢,捐資候選知府,二十六年授廉州,累官至貴州巡撫,以罪回籍。《清史列傳》卷六十六有傳。蔣士銓與其兄弟游,文集卷六《寧夏道雁橋陳公墓志銘》《詩集》卷八《送陳澄之淮孝廉還商丘》言其事。

馮溥萬柳堂,在今北京龍潭湖公園内,為清初一大沙龍,施閏章、陳維崧、方象瑛、毛奇齡、法若真等皆出入其中。顧大申《堪齋詩存》卷七有《奉陪馮相國亦園散步,賦題萬柳堂二首,時新堂乍築,結構未成,予將游隴西之行,故先成詩》,作於康熙十二年(1673)癸丑。邵遠平《戒山詩存·京邸集》有《高念東夫子同游萬柳堂和韻四首》,作於康熙十九年(1680)庚申,皆可藉以考見當時文士往來萬柳堂之迹。馮溥告歸後,堂漸荒落。劉大櫆《游萬柳堂記》載:“雍正之初,予始至京師,則好游者咸為予言此地之勝。一至,猶稍有亭榭;再至,則嚮之飛梁架於水上者,今欹卧於水中矣;三至,則凡其所植柳,斬焉無一株之存。”迨乾隆二十一年(1756)敦誠往游,建築皆完好,然已露彫零迹象,敦誠有記叙之(《四松堂集》卷三《萬柳堂記》)。乾隆四十年(1775)再游,猶有閣存,見《四松堂集》卷二《萬柳堂閣上同荇莊飲酒看雨並感懷紫樹》詩。及嘉慶三年李鑾宣訪之,則閣似已廢。《堅白石齋詩集》卷二《入廣渠門尋萬柳堂舊址》云:“下車入古寺,額曰萬柳堂。高柳無一株,雛柳三兩行。危樓鐘磬寂,壞閣風雨凉。老僧卧柴榻,黠鼠穿土墻。碑砆蘚花澀,碗井蒲葉長。(中略)此堂名萬柳,此柳為甘棠。豈期百年中,剪伐遭斧戕。人往亦猶在,堂圮寺亦荒。”道光七年(1827)端木國瑚游,有《胡竹村農部培翬以七月五日祀鄭司農於京師萬柳堂,乃司農生日也,屬賦詩》云:“野堂號萬柳,宿昔常經過。不見廉孟子,空聞雨打荷。”則時堂亦已微荒。道光十七年(1837)何紹基偕湯鵬、李梅生訪之,則堂已廢,僅存一亭。《東洲草堂詩抄》卷六有《同湯海秋、李梅生游萬柳堂》五律五首,有句曰:“蕭蕭池館盡,留得小亭孤。”自注:“地甚荒寂,問小兒,始識路。”二十年姚燮曾往游,亦有《同毛松齡、沈肇煦、吴大田游萬柳堂書壁》詩,載《複莊詩問》卷二十。

唐劉昭禹云:“五言律如四十賢人,著一屠沽不得。”而唐人詩中每有虚字襯貼,以凑字數者。汪師韓《詩學纂聞》曾舉杜甫“依舊已銜泥”句以為“已”字凑泊,予謂杜甫《送韓十四江東省覲》“此别應須各努力”句,應須二字亦有一字可去,除非二字連用為當時口語。吴喬《圍爐詩話》卷二嘗云:“句中不得有可去之字,如李端之‘開簾見新月,即便下階拜’,即便有一字可去;‘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上四字可去。”予謂五律如李商隱《訪秋》末聯:“殷勤報秋意,衹是有丹楓。”按“衹有丹楓”意已足,“是”字襯貼。類似之例為《同崔八詣藥山訪融禪師》“共受徵南不次恩,報恩惟是有忘言”,《梓潼望長卿山至巴西復懷譙秀》“行到巴西覓譙秀,巴西惟是有寒蕪”。此弊五言不多見,如宋趙鼎臣《故大司成葛亞卿挽詩》:“賀書猶未報,弔客已相先”“平生詩滿篋,尚自有人傳”,“相”字“自”字皆襯。七言則頗常見,如獨孤及《和贈遠》“借問離居恨深淺,衹應獨有庭花知”,衹、獨意復。白居易《宫詞》“雨露由來一點恩,争能遍卻及千門”,遍及意足,“卻”字襯。雍陶《贈玉芝觀王尊師》:“時流見説無人在,年紀惟應有鶴知。”“惟”“有”二字取其一則意已足,“應”字更為贅疣,此五言而强抻為七言者也。羅隱《牡丹》末聯“日晚更將何所似,太真無力憑闌干”,“更將”二字皆凑。清胡天游《揚州食櫻桃鰣魚》:“帶將翠葉溜明珠,未吃先應口自腴。”應、自二字亦皆凑。

一次偶然的机会,马爹爹发现用电蚊拍拍打身体能够暂时解痒。“我就早上拍,中午拍,晚上睡觉也拍,一天不知道拍了多少次。”马爹爹的脸上有不少疤痕,都是被电蚊拍灼伤的。每拍一次,止痒时间长则两三个小时,少则几十分钟。他已经用坏了20多个电蚊拍。不久前,见到有促销,马爹爹一口气又买了一堆电蚊拍放在家里。

申涵光《説杜》一卷,據申涵煜、申涵昐撰《申鳧盟先生年譜》載,康熙六年妹婿路澤農刻於吴門。然其書至乾隆間張載華作《初白庵詩評纂例》已稱“邇來罕有流傳”,今未見傳本,僅存仇兆鰲《杜詩詳注》、張溍《讀書堂杜工部詩集注解》、四川省圖書館藏韓菼批《錢注杜詩》引述一百五十餘則,孫微有輯本,載《杜甫研究學刊》2005年第4期。其可訂補者,尚有張宗楠輯《帶經堂詩話》卷十九附識:“余插架有《聰山説杜》一帙,中分總説、隨説、補説,自序云季弟隨叔學詩於京師,家書商榷,苦其難盡,乃隨所見輒筆於册,亦云大略有然,從此推之耳。”此可見其體例大略。又周容《春酒堂詩話》駁其論哀李光弼詩及“風吹蒼江樹,雨灑石壁來”一聯之説,張載華《初白庵詩評》摘引其書若干條,亦可供對勘補訂者也。

王昶《湖海詩傳》小傳仿朱彝尊《明詩綜》所附《静志居詩話》,後人每輯出,今知有北京大學藏清抄本、上海圖書館藏道光間鄭喬遷抄本一卷、韓國民族美術研究所藏抄本三卷,又有同治四年(1865)亦西齋刊本六卷(題作《湖海詩傳小傳》)、光緒四年(1878)上海淞隱閣石印本六卷(題作《湖海詩傳小傳》)。臺灣圖書館藏有道光三十年(1850)毛慶善重編《蒲褐山房詩話》稿本,亦輯自《詩傳》。毛慶善字叔美,江蘇吴縣人。諸生。得項孔彰畫《尚友圖》,以名其齋,輯有《尚友齋古文選粹讀本》,有鈔本藏山東省圖書館。得才女顧蕙為配,顔其居曰紅豆書樓,名流多題咏。後顧蕙先逝,慶善亦於咸豐二年(1852)下世,平生所藏零落,遺詩亦散失。見劉履芬《旅窗懷舊詩》。

现代市场营销模式把消费者的利益和需求放在首要位置,这是市场营销的一场巨大变革。很多企业在企划市场营销之前,都要对消费者的消费需求和消费欲望与市场行情进行客观、详细的深入了解。其次,企业要针对自身的产品对行业内部的市场饱和程度进行调研,准确针对自身的产品进行市场定位,结合企业自身的情况和未来发展的方向,对潜在的消费者、市场、客户进行精准的定位。在完成这一系列的前期转化工作之后,企业集中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制定出准确的市场营销计划和方案,很好地落实到实践中去,实现社会、消费者和企业三方共赢的良好发展趋势。

最后,我们建议,一切与员工个人化相关的事情尽量回避,顾客体验感是顾客能感觉到的由餐厅释放的任何信号,不要片面的认为把产品、服务高标准严格了就能万事大吉,员工状态很大一部分决定了你的餐厅品牌寿命!你们餐厅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的?

悼亡自潘安仁後,以元稹《遣悲懷》三首為翹楚,後此則王次回《疑雨集》中數十首,隨意成文,諸體咸備。王嘉楨《在野邇言》卷一云:“少時讀之,不覺其痛。憶道光戊申年陳少春夫子館於吾家,時遭師母鮑氏之喪,閲次回詩,曰:‘句句為我寫照,我可不必作矣。’光緒乙亥,及予婦章氏謝世,自疾作病殁以及身後諸事,每經一事,則誦次回詩,一一如我心坎中流出,思一傚顰,以寫我憂,而珠玉在前,遂為閣筆。於今四載,尚付闕如。丙子秋,予赴浙闈秋試,時蘇垣謡言風起,弱息無依,揖别靈幃,凄然墮淚,出門惘惘,吟‘此行誰復問歸期’,則詩句又被次回先作矣。非此味深嘗,安能言之親切若是。室人嘗謂予曰:‘他日去世,君悼亡詩必有佳構,惜未得見耳。’予曰:‘我詩在《疑雨集》中,子可先視之。如或易此,則薑桔之奠不可闕也。’今予哀逝無文,悲懷莫遣,他日及泉相見,將何以報命?”足見次回之詩入人之深。

清人文集中附詞者,史周沅《留與集》卷一《與周湘舞書》附周郁文《滿江紅·送芬遠妹丈》及己作八闋。詩集中附詞者,王樛《息軒草二集》附詞四首;喬于泂《思居堂集》卷十有詞三十二闋;黄圖昌《東軒詩句》附《長相思·咏迎春花》《點絳唇·咏海棠花》《鳳銜杯·偶興》三闋;馮源《蓼莪吟館詩集》載《清平樂·題藹亭秋林静憩圖》《如夢令·十六日史若泉致充枉存,暢談竟夕,詩以志幅屬題並悼其顧夫人仙逝》二首;程晋芳《勉行堂詩集》中混編入詞,各置相應年份;余集《梁園歸棹録》《漫憶庵剩稿》中均載詞若干首;周騰虎《餐芍華館詩集》附《蕉心詞》一卷十五闋;焕明《遂初堂詩餘集》收詞五十闋;王敬之《小言集·鴻迹偶存》中雜有《洞仙歌》《夢芙蓉》《賀新郎》《八聲甘州》等詞作,《宜略識字齋雜著》中亦有詞作多首,皆七十以後之作也,出詞集《三十六湖漁唱》外;俞興瑞《翏莫子集》卷四録詩餘十首;俞承德《高辛研齋雜稿》附《高辛研齋同人題贈》有鍾景《翠樓吟》、黄燮清《高陽臺》二闋;鄭彦緗《寒翠簃詩集》卷首有鄭之駿《鶯啼序》一首;夏塏《信天閣詩草》附《信天閣詞》;楊葆光《蘇盦詩抄》卷四《歲暮感舊》青浦俞稷卿明經詩注載俞《采桑子·别意》一闋。至於如錢孟鈿《浣青詩草》詩詞混編者,亦多有也。解瑶《松齋遺文》卷上《韓良輔先生傳》載韓臨終題《滿江紅》一闋。其見於詩話、筆記者,如邊連寶《病餘長語》卷一載自作詞十餘闋,卷二載方鳴皋詞數首,卷四載婦李氏詞數首;袁枚《隨園詩話》卷十載龔元超(旭開)《連理枝》、孫雲鶴《沁園春·咏指甲》兩首,卷十一載王倩玉、何承燕、厲鶚、蔣士銓及己作數闋,卷十四載龍鐸《减字木蘭花》,卷十六載蔣用庵、周之桂《沁園春》《金縷曲》,補遺卷三載司馬章詞多首;吴文溥《南野堂筆記》卷二載自作《滿江紅》一闋;王之春《椒生隨筆》卷二載黄永《公車詞》中《虞美人》本題二闋,卷八載裘小華《青玉案》二闋;許善長《談麈》卷一載梁德繩《古春軒詩詞》中《金縷曲》四首、陸和鈞和許善長《壽樓春》一首、趙慶熺《香銷酒醒詞曲》小令數首;蔣學堅《懷亭詩話》載其父及兄子通詞等若干首;潘焕龍《卧園詩話》卷一載聯璧題其詩稿《水調歌頭》一首,卷二載吴蘭修《黄金縷》一首,續編卷二載史洵侯《念奴嬌》題《添香待漏圖》一闋;潘飛聲《在山泉詩話》卷一載張維屏《摸魚兒》、黄玉階《玉漏遲》二闋,卷二載何紹基《滿庭芳》一闋、翁澤芝詞數闋、楊其光《陌上花》《烏夜啼》二闋、病紅山人詞數闋、汪兆銓詞數闋;卷三載桂文耀《國香慢》一闋、王衍梅題《蘇台五美圖》《滿江紅》一闋、王景沂題改琦畫玉京道人像《高陽臺》一闋、黄衍昌題《珠江顧曲圖》《摸魚兒》一闋、楊葆光題《獨立圖》《摸魚兒》一闋,卷四載劉炳照《百字令》一闋;國家圖書館藏潘鐘瑞《百不如人室詩詞草》有劉覲藻、宋志沂等題詞十餘闋。

王漁洋《再過露筋祠》:“翠羽明璫尚儼然,湖雲祠樹碧於烟。行人繫纜月初墮,門外野風開白蓮。”初讀亦覺平常,不解時人何以推崇若是,及讀他人所作,則高下立現。前人如謝肇淛《小草齋集》卷五《露筋祠》云:“白璧自不涅,微驅何所求?至今女郎祠,颯颯英風秋。惆悵千古事,月照清淮流。”熊文舉《雪堂先生集選》卷五《露筋祠》云:“依依不似苧蘿村,螻蟻烏鳶達者尊。底事蚊蚊常聚散,烟波江上立貞魂。”後人如蔣士銓《忠雅堂詩集》卷十二《露筋祠》其二:“香骨憑誰瘞腐餘,貞魂曾否在空虚。蟲聲尚作驚雷響,願乞靈風一掃除。”徐鼒《未灰齋詩文集》中《題露筋祠壁》云:“湖前湖後緑雲堆,湖上菇蒲繞岸回。老尼拾柴小尼爨,不知門外白蓮開。”皆不足道也。郭麟《靈芬館詩話》卷三云:“漁洋《露筋祠》詩,撇開題面,自出一奇。餘人一著議論,便覺可厭。李丹壑一絶云:‘心如揚子青銅鏡,身似蓮塘菡萏姿。咫尺隋家天子墓,行人惟拜女郎祠。’議論之中,神韻自絶。”實則李孚青此絶亦無甚出色,首二句比喻刻板無趣。蔣學堅《懷亭詩話》卷三云:“《露筋祠》詩甚多,自當以漁洋為絶唱。頻伽嘗填平韻《滿江紅》題之,又集孟東野、王摩詰詩作楹聯云:‘江淮君子水,山木女郎祠。’亦佳。”尚未知其《滿江紅》果何如耳。

劉知幾《史通·雜説下》:“李陵集有《與蘇武書》,詞采壯麗,音句流靡。觀其文體,不類西漢人,殆後來所為,假稱陵作也。遷史缺而不載,良有以焉。編於李集中,斯為謬矣。”浦起龍《通釋》於遷史下注:“舊本此二字誤入‘以焉’之下。”左暄《三餘續筆》卷四《李陵集》引浦注,駁之曰:“余謂舊本‘以焉’下有‘遷史’二字,自是誤文,而移此二字於缺而不載之上,尤為憒憒。《史記》李陵附見《李將軍傳》,李陵之降單于,此天漢二年事。《史記》紀事終於天漢三年,太史公當卒於武帝之世,蘇武還漢在昭帝始元六年,李陵在匈奴二十餘年,昭帝元平元年病死。是書擬托在蘇武還漢之後、元平之前,當在元鳳六年之間,太史公之卒已久矣。何以云‘遷史缺而不載’,良有以耶?不能缺疑,臆改舊文,適見其疏謬耳。”又《二體》“闌單失力”一句,浦起龍注未詳,謂:“大抵是當日方言,涣散不振攝之意。盧照鄰《釋疾文》云:‘草木扶疏兮如此,予獨蘭驒兮不自勝。’疑即此二字之别寫也。《集韻》:‘驒,他幹切。’按:今俗亦有闌闌灘灘之語。”千帆先生《史通箋記》引紀曉嵐、向承周説,復證以《太平廣記》《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謂確為唐時俗語無疑,蓋狀物體之下垂也。而左暄《續筆》卷十二“闌單”條獨謂:“束晳《近游賦》:‘乘篳輅之偃蹇,駕蘭單之疲牛。’則此二字沿用久矣,非唐時之方言可知。《開天傳信記》載蘇頲《懸兔詩》,此二字又作蘭殫,蓋古字單與殫通用故。《釋疾文》作驒,驒,唐何切,音駝。《詩》‘有驒有駱’,《爾雅》‘青驪鱗驒’,自是馬名,雖云别寫,恐屬誤文。”其説甚是。予謂蘭單即俗語郎當也,《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袋蘭單而亂擺”豈非俚語所謂“屌兒郎當”乎?又引申為冗長,李商隱《雜纂》“琅璫”條列有“村妓唱長詞”一事,豈非謂聲惡而冗長乎?宋人詩話載楊億《傀儡》詩云:“鮑老當筵笑郭郎,笑他舞袖太郎當。若教鮑老當筵舞,轉更郎當舞袖長。”

因此,为尽早发现急性重型减压病致肝内多发积气及其他消化道损害,建议在常规行胸部CT检查时加做腹部CT或腹部强化CT检查,甚至在急性减压病早期经再加压治疗好转后出现腹胀或腹部疼痛不适等消化系统症状时,应及时行腹部CT或腹部强化CT检查,明确诊断并采取综合治疗。

前人論文學,臺閣、館閣常混用,其義亦似可通。然二者之别,固較然可知也。夫曰臺閣者,對山林而言;曰館閣者,對郎署而言。明初所謂臺閣體,《四庫全書總目》卷一七○楊榮《楊文敏集》提要云:“榮當明全盛之日,歷事四朝,恩禮始終無閑,儒生遭遇,可謂至榮。故發為文章,具有富貴福澤之氣,應制諸作,渢渢雅音。其他詩文亦皆雍容平易,肖其為人,雖無深湛幽渺之思,縱横馳驟之才,足以震耀一世,而逶迤有度,醇實無疵,臺閣之文所由與山林枯槁者異也。”是知彼臺閣體云者,正對山林而言也。又卷一七三《文端集》提要稱張英詩“臺閣、山林二體,古難兼擅,英乃兼而有之”,益可證矣。而館閣者,乃合文館、史館與中書、門下二省言也。唐例兩省相呼曰閣老(李肇《國史補》卷下),閣之義取此。明清時則多指翰林與内閣中書言,要皆指文學侍從之臣,與六部劇曹固異流矣。

法式善《陶廬雜録》卷二:“余纂全唐文,於《永樂大典》暨各州縣志内採録,皆世所未見之篇。而纂四庫書時,唐賢各集實未補入。如王勃、楊炯、盧照鄰、駱賓王、陳子昂、張説、張九齡、李邕、李白、杜甫、王維、高適、元結、顔真卿、吴筠、劉長卿、獨孤及、蕭穎士、韋應物、李華、顧况、陸贄、權德輿、韓愈、柳宗元、劉禹錫、錢起、吕温、張籍、皇甫湜、李翱、歐陽詹、李觀、沈亞之、李紳、李德裕、元稹、白居易、杜牧、李商隱、劉蜕、李頻、李群玉、孫樵、王棨、皮日休、陸龜蒙、司空圖、韓偓、吴融、徐寅、黄滔、羅隱、韋莊、杜光庭,凡五十五家。全書皆已著録,而原集漏略,今一一補載。其李百藥、長孫無忌、魏徵、蘇頲、孫逖、常衮、梁肅、令狐楚、符載九家,全書未著録,見於内府《全唐文》原本,今採各書補載,亦復不少,餘别録為書。”由此可知,清編《全唐文》皆據《永樂大典》等增輯,故各家存文及文字每較通行别集為富為善,如《權德輿集》是也,故予與門人整理權集即取以為底本。昔予嘗欲校理梁肅集,考諸家書目,竟無傳本,僅《全唐文》存三卷,據此知亦出自内府。由此知《全唐文》多存舊籍,不得以官書輕之也。

程晋芳《正學論四》論乾隆間學風,為宋學者未嘗棄漢唐,而為漢學者獨棄宋元以降,有慨乎其言。至究其根由,則有天道、人心兩端。以人心言之,“唐以前書,今存者不多,升高而呼,建瓴而瀉水,曰:‘我所學者,古也。’致功既易,又足以動人。若更浸淫於宋以來七百年之書,浩乎若涉海之靡涯,難以究竟矣。是以群居坐論,必《爾雅》《説文》《玉篇》《廣韻》諸書之相礪角也,必康成之遺言,服虔、賈逵末緒之相討論也。古則古矣,不知學問之道,果遂止於是乎?”此譏治漢學者拘守於有限文獻,以逞其臆説,蓋螺螄殼裏做道場之謂也。予謂今之專以《文心雕龍》《詩品》《滄浪詩話》等唐宋以前詩文評侈言古代文論傳統,不博考明清兩代詩文評者,亦猶是焉。

趙懷玉亦有生齋校刊本《毗陵集》附録趙氏所輯補遺一卷,所收文字内容、筆致多不類獨孤及手筆。其中據《文苑英華》卷五五八所收《賀赦表》兩篇,前篇原有署名,後者殆脱漏作者姓名而涉前誤作獨孤及文。卷二三○收韋應物《陪王郎中尋孔徵君》後列戴叔倫《奉酬秦徵君係春日撫州西亭野望兼寄徐少府》詩脱作者名而誤為韋詩,亦其例也。此表無年月,予考之應作於寶應元年建辰月。《表》云:“大安反側,上下交泰。而又發德音,降明詔,歸過罪己,降去鴻名。含生動植,許遂其性,……鴻私湛恩,溥施萬國,洗蕩痕垢,咸使維新。牢獄空虚,囚拘蕩滌。”考《舊唐書·肅宗紀》,上元二年九月壬寅制:“朕獲守丕業,敢忘謙沖,欲垂範而自我,亦去華而就實。其‘乾元大聖光天文武孝感’等尊崇之稱,何德以當之?……自今已後,朕號惟稱皇帝,其年號但稱元年,去上元之號。”又元年建辰月壬午,“詔天下見禁繋囚,無輕重一切釋放”“丁未,詔左降官、流人一切放還”,此即《表》所言降尊號、所賀大赦也。建辰月為三月,建巳月即改元寶應,知《表》作於寶應元年三月也。時獨孤及在潤州,春間作有《為崔使君讓潤州表》,此表疑亦某人代崔氏作。

孫礦《月峰先生集》論文之語甚多,而見解亦平正有得,顧惟錢鍾書頗嘗引录,而治古文論者鮮及之。卷九《與余君房論文書》自稱論文字惟以工辭為準:“辭正是文章本色。議論而辭不工則是語録,叙事而辭不工則是小説。如元晦語録,論事情每極痛快,使人踴躍,然不可入文章家者,正緣辭不工耳。”辨析甚精。其論《詩經》曰:“古今人情一也,如《四牡》《采薇》《出車》諸篇,似皆使臣役夫自述其情,國家採之,於使臣戍役行時歌以送之耳。若即認為上之人勞遣使臣戍役所作,恐未然,諷咏語意自可見。《出車》稱南仲,豈每次皆此將耶?尤明白易曉。又風、雅似皆出文人之手,亦未必即係使臣役夫所作。他如《雄雉》《谷風》等篇,亦决非婦人所能為。今何人詩集中無征戍閨思等樂府耶?用此意觀詩,味趣似長”其語亦甚通達。至論本朝詩云:“我朝詩成宏以前大約沿宋元氣習,雖格卑語近,然道情事亦真率可喜,自空同倡為盛唐、漢魏之説,大曆以下悉捐棄,天下靡然從之,此最是正路,無可議者。然天下事,但入正路即難,即做人亦如此,久之覺束縛不堪,則逃而之初唐,已又進之六朝,在嘉靖中最盛。然此路終隘而不宏,近遂有捨去近體,但祖漢魏之論。然有言之者,鮮行之者,則以此一路枯淡,且説物情不盡耳。近十餘年來,遂開亂道一派。昨某某皆此派也。然此派亦有二支:一長吉、玉川,一子瞻、魯直。某近李盧,某近蘇黄,然某猶有可喜,以其近於自然,某則太矯揉耳。文派至亂道則極不可返,爾來做人亦多此派。此實關係世道,良足嘆慨。然弇州晚年諸作,實已透漏亂道端倪,蓋氣數人情至此,不得不然,亦非二三人之過也。”

蔣劍人少讀書,喜談經濟,清季以詞名,時人亦甚許其詩。張文虎謂“取徑梅村,而充以昌谷、義山,寓奇峻之氣於沉博絶麗中”,是也。予讀張文虎《舒藝室雜著》,得其數事,為滕固《蔣劍人先生年譜》所不載。一,道光二十一年,居知止庵,張文虎兩訪之而不值。見張文虎《舒藝室雜著》乙編卷上《望杏軒詩抄序》:“辛丑冬歸里,大雪寒凍不得出,雲莊忽過訪,投近稿屬序。(中略)雲莊數與唱和者曰鐵岸上人,鐵岸上人者,寶山蔣劍人也。亡友周金坨嘗言,劍人才落魄詩酒間,既而髡為僧,今年夏予訪雲莊邑城,知鐵岸居知止庵,兩往不值,悵然返。”鐵岸之名不見於年譜。二,道光二十三年,張文虎為撰詩序。見《舒藝室雜著》乙編卷上《鐵岸詩序》云:“鐵岸俗姓蔣,名金和,號劍人。予耳其名二十年,今年秋乃遇之松郡北郭,談藝甚洽,出詩相質。”末署年月為道光二十三年仲秋。三,道光三十年秋歸寶山,張文虎有詩贈行。見《舒藝室詩存》卷三《送蔣敦復回寶山即傚其體》,次於《送何昌霖應試白下,兼寄令兄昌治、昌焕,時咸豐紀元元年》前,當作於道光三十年。四,咸豐七年秋,張文虎作《秋日懷人詩》十五首,懷敦復一首云:“詩腸文膽冠同時,海國茫茫悵所之。俠氣柔情消不盡,一齊分付竹山詞。”見《舒藝室詩存》卷四,據詩集編次應作於本年。又,咸豐十一年六月,在上海讀汪日楨《荔墻詞》,有跋:“學人之詞,蓮伯(周學濂)言是也,謂近蜕岩則未必然。蜕岩疏隽處多,《荔墻詞》綿密,似不類。細意熨帖,銖兩悉稱。近來江浙詞學盛行,誰似此洗伐功深之作。録《六丑》一首及小詞摘句入拙著詞話中。咸豐十月一年夏六月寶山蔣敦複劍人讀并志,時同客滬瀆。”

《雪翁詩集》,不分卷,魏璧撰,順治間稿本一册,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藏。每半頁九行,行二十二字,蛀蝕頗甚。前有六月二十六日自叙,柔兆奄茂十月魏新録題識。原署魏橋井田丈人著,卡片著録作魏橋,魏新録題識據《曝書亭集》卷四《梅市逢魏璧》詩考之,作者當為魏璧,魏橋其里居也。自叙言及甲午春過雪岩草堂事,當作於順治十一年(1654)甲午。魏璧(1614—1662),原名時珩,字楚白,入清後更名耕,又名蘇,字白衣、野夫,號雪竇居士,浙江鄞縣人。明諸生,有《雪翁詩集》十七卷,曾與錢價人同輯《今詩粹》。王猷定《四照堂文集》卷四有《送魏雪竇序》,亦其人也。朱彝尊《静志居詩話》卷二十二謂其詩中年專學杜甫,末年專學李白,有《息賢堂前後集》。此册所收皆崇禎間詩,按體編排。有贈金俊明、陸嘉淑、朱彝尊、董以寧、柴紹炳、毛奇齡、錢謙益、顧有孝、吴偉業、陸圻、蔣平階等作。

《九誥堂全集》,湖北省圖書館藏抄本二十册。每半頁九行,行十九字。有“詒晋齋作”“謙牧堂藏書記”白文印、“謙牧堂書畫記”朱文印,前有丙午十二月華峰五口道人序,稱其嘗説李鉁、孟堅詩,復得見説唐詩,為之序。“其間有如盛唐手筆者,有得淵明性情者,有從《古詩十九首》悟來者。”前列諸名公舊序二十三道(張異度、王覺斯鐸、錢牧齋、陳雲淙子壯、顧錫疇瑞屏、黄光若木、何楷玄子、馬世奇素修、陳函輝木叔、徐世溥巨源、陳宗之玉立、陳名夏百史、朱隗雲子、黄翼聖攝六、錢牧齋(黄牡丹詩序)、薛采堆山、秦鏞弱水、金聖嘆、陳鑒醉翁、丘民瞻天民二道、章美藥樹、姚佺仙期),乩傳序一道(紫霞真人),史爾祉漢谷後序一道,戴與凡跋,陳宗之匏園小傳。張序已殘。第二册為諸家題咏,有金聖嘆《讀瀑懸先生詩畢吟此》《看梅思知至先生在病》《歲暮懷瀑懸先生兼寄聖默法師》三首,後兩題為《沉吟樓詩選》所不載。又有陸世儀《仲春十九日同錢礎日歸元恭將往鄧尉觀梅,訪子能道兄於桐涇僧舍,周子佩適載酒至,談一夜,子能先生先成一律次和》,歸莊和詩云:“訪友尋梅日正曛,淹留蘭若得同群。不愁山裏花如霰,卻喜尊前氣似雲。病叟衰翁多問藥,儒林騷客共論文。朝來風雨妨游事,為爾揮毫寫此君。”此詩上海古籍出版社排印本《歸莊集》附年譜繫於順治十六年(1659),注見《桴亭詩集》,詩佚。而不意幸存於此册。古文目録分卷,而正文中無分卷之標記。第四函所收文目録題作“又古文”,當為古文續編。

閲揚州大學圖書館古籍目録,有明沈良才《沈鳳崗文集》四卷抄本一部八册;明袁輯、王化校正《泰山搜玉集》二卷,抄本一部四册,又泰州新書書店古舊部抄本一部二册;清施何牧抄本《明詩去浮》一部四册;鄒應庚抄本《海陵詩彙補遺》一册;秦黌《石研齋未刊遺稿四種》抄本一部六册;丘象隨輯《淮安詩城》八卷,1976年揚州師院圖書館抄本六册;佚名《詩詞集選》抄本一册;佚名輯高啓等人詩《吴邑山水題咏》抄本一册;朱克生《唐詩品彙删》一部八册;江都顔僴慕蘇撰《病維摩室詩集》稿本一部六册;許廷誥《碩寬堂詩抄》泰州新華書店售一部四册;佚名《詩詞抄》二册;佚名《群玉山房詩抄》抄本一册;夏味堂《遂園遺文存》抄本一册;張兆棟友山《鳳翔紀事詩存》,泰州新書書店古舊部抄本一部一册;張家保守夫《定庵偶草》抄本一册;泰州新書書店古舊部抄本一部二册;鄧漢儀《官梅集》二卷抄本一部二册;包安保柚斧撰《春水榭詩文集》民國抄本一部四册;徐公美《北柳詩存》一卷,1976年蔣逸雪先生抄本一册;樊封《南海百咏續編》二卷抄本一部二册;符葆森《寄鷗館輯録九種》抄本一册:皆冷僻少見之書也。

《絸齋詩選》一卷,張謙宜撰,山東省圖書館藏舊藏抄本一册,僅存卷一。每半頁十行,行二十一字,有朱筆録王季陵、趙初筵、李伊村、趙敬亭諸人批點,蓋皆其門人也。有“王亨捷印”白文、“王心岑”朱文、“無量卷樓藏書印”諸印記。前有自序,言年十四即能詩文,迄於今歷五十四年,則成於六十八歲時。自序追憶平生學詩及受業於楊師亮之經歷甚詳:“大都乙卯以前,多師心儇弄之習,其不能詩者許之,今割絶不復道。丙辰而降,師事楊戭夏先生,始知予之不足。又先是聞長老談漢魏少陵諸體,輒不能信,私取讀之,啞然笑曰:平平無奇耳。丁巳小試不利,愁無所之,始一意讀古人書,久乃驚心汗下而不可止,用是降心刻苦,博觀衆論,以合之所及知者,纔二三耳。戭夏先生則時時類舉古法,攻吾所短,或懸指某書,或直告某詩,使吾尋繹之,寖久而若有所見,而後乃微微遵之,其抨擊指摘,有他人所不肯服而予獨信之者,吾亦不能為他人語也。凡吾之得力,實秉承於先生。不幸戭夏先生無禄,予又不能出從賢人君子游,殆將靡所宗依,以自述其往轍,其於詩也何有?”謙宜著述有乾隆二十三年(1758)法輝祖刊《家學堂遺書二種》,湖北省圖書館藏有《絸齋詩談》稿本一册,此詩集似甚少見。

李陆峰始终保持高度戒备,在四名护卫簇拥下,巡视各方。由于此地常人不能到,他始终没有看到任何疑点。那些大大小小的花车,驱车的,表演的,一个成年人都没有,全部是孩子。花车上的孩子,有扮天女散花的,有扮牛郎织女天河配的,有扮哪吒闹海的,也有扮孙悟空三调芭蕉扇的。虽说牡丹池案涉及一个孩子,李陆峰对花车上的小孩不敢放松戒备,不过平心而论,那些孩子呆在花车上哪里也去不了,纵然有哪吒、孙猴子的神通,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昆侖山房詩集》,張篤慶撰,題“新城王士禛阮亭評”。山東省圖書館藏抄本十三册,每半頁九行,行二十一字。有“境塘長物”白文、“贏縮硯齋藏書”朱文印記。封面書名下卷數悉被塗挖,不審是否為完帙。王漁洋名作士禛,初觀似為乾隆前抄本。然閲至《夏侯節婦行》題下小序云:“氏母家姓袁,國初桃花山賊攻陷淄城,丁姓為内應。吏某與氏夫有仇隙,誣其與賊通,被戮。氏携幼子伏積尸中,後逃歸母家,子冒姓袁。當時莫能白其冤。子長有聲庠序,王阮亭為氏作傳,蒲柳泉做詩。先生題詩或未悉事實,第隱約言之,後修邑乘者失考,遂至湮没。因刻先生詩,特為讀者詳之。知氏夫死於仇口,非死於賊也。邑後學王培荀記。”則此本非據嘉慶後刊本過録,即為王氏所抄矣。王培荀,嘉道間人,夙留意於山東文獻掌故,其《鄉園憶舊録》卷一載《百一詩》後歸張如珠,曾授王培荀校正,欲版刻行世,不知果否。此十三册所收為:《明季百一詩》,有自序,漁洋評語僅見於此卷;《昆侖山房詩集》,無序跋;《昆侖山房郢中集》三卷,有康熙四十七年自序;《閲三輔黄圖述古雜詩》,有自序。張篤慶(1642—1720),字曆友,號厚齋,又號昆侖外史。山東淄川(今山東淄博)人。高珩婿,曾祖至發在明末官至宰相。篤慶康熙二十五年拔貢生,隱居不仕,文章淹博,詩以歌行擅場,有《昆侖山房詩集》《兩漢高士贊》《八代詩選》《少保公年譜》《厚齋年譜》等。張篤慶詩集,世存抄本多種,以此十三册卷帙最富。内與鄉里名士唱和之作甚多,尤多和王漁洋之詩,可藉以考證王漁洋、蒲松齡、唐夢賚等山東作家生平事迹。

《鴻軒隨筆》,八卷,李慎儒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藏抄本八册。每半頁九行,行二十字。無作者名,書根有“丹徒李慎儒稿本鴻軒隨筆”字樣,知為李慎儒所著。前有同治七年(1868)戊辰孟春鴻軒氏自序、光緒七年(1881)辛巳冬荆溪任凱題記、光緒十年(1884)五月吴丙湘題記。《鴻軒隨筆》自序稱“余年十七八時好讀書,今决計不讀矣。偶檢舊篋,見昔年手録,所得若干條,復不忍竟棄,厘訂存之”。此書《中國古籍善本書目》著録,為館藏本。任凱稱“子鈞潛研經史,於書無所不讀,别有獨見,則自跋於後,日久積成卷帙,為《鴻軒筆記》四册八卷”。此本為八册,當為傳抄本。李慎儒(1836—1905),字子鈞,號鴻軒。江蘇丹徒人。同治三年舉人,治地理學,《清史稿藝文志補編》著録李慎儒《遼史地理志考》五卷、《邊疆簡要》三卷,《清史稿藝文志拾遺》著録《禹貢易知編》十二卷,有《鴻軒詩稿》四卷。此書為考訂筆記,雜考史事、風俗,訓詁語詞。卷一“孟子逸文”條採古書中所見孟子語,“海外文獻”條述海外文籍回歸源流;卷二“丹陽考”考丹陽沿革,“洛蜀党”論宋代兩黨之功過;卷三“高青丘之死以詩”條論高啓死於詩觸宫闈醜聞,“銀”條述歷代用銀貴賤,“歷代内官紀略”述歷代妃嬪品秩,“蘇東坡無中秋登金山作《水調歌頭》”條辨東坡過潤州十餘次,無在中秋者,辨《京口山水志》之誤;卷四“明魏忠賢生祠紀數”考魏忠賢生祠之見於記載者,“語音”條論天下語音宗國都之理,“俗語有本”條考證典籍所見俗語之出處,吴丙湘稱“淹貫群籍,持論精審,足以方軌前秀”。

补救措施:如果确定有缩颈现象发生,则应当用削尖的工字钢作为冲锤沿孔壁进行刷孔,并应根据钢丝绳的上提长度计算卡锤点,耐心对此位置进行反复刷孔操作。

《鴻軒雜著存稿》,不分卷,李慎儒撰,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藏朱絲欄稿本一册。每半頁八行,每行字數不等。前有光緒七年(1881)正月自序,云“就所記憶及去年所作者數篇録之”。原不署作者名,觀書前同時評閲者題記,有光緒七年辛巳春任凱、十年甲申五月錢文驥、十二年丙戌四月高蓉鏡、光緒十九年癸巳六月王儀鄭、二十二年丙申九月張聯桂、二十四年八月繆之熔等序。任凱曾為《鴻軒隨筆》撰題記,又卷中有《與吴丙湘書》,吴丙湘亦為《鴻軒隨筆》作題記者之一。此卷所收文稿,多代其父及他人所作,涉及當地政事,如《上李節相書》《再上李節相書》論江寧、鎮江兩府開礦事,附李復書。《于君小堂傳》論太平天國起義盛衰之因,甚有見地。又有《詳議海口設防書》《江防海防策》(擬作)。涉及文化方面則有《擬重修揚州文彙閣抄藏賜書記》《勸友人勿選時文書》《題約翰傳福音書》。

《藝文評冣》,二卷,徐謙芳撰,揚州圖書館藏稿本十二册,鈐有“江都徐氏藏書”朱長方印,前有民國二十五年八月自序。徐謙芳,字益吾,又字羨于,江蘇江都人。宣統元年(1909)畢業於江南高等學堂預科,入民國後里居不出。性好聚書,輯有《文字古今通假集釋》《覆瓿雜俎》《揚州風土記略》《文史評冣》《藏書輯述》諸書。事迹見内夾六十歲後所作《自撰墓表》。據自序,此書本劉知己、章學誠論文史之旨,“取古人之陳言搜而輯之,其有以見文之盛衰,抑見文史之通義也”。前列“《文史評冣》序”。第一册《史記》;第二册《漢書》《後漢書》;第三册《十六國春秋》《南北史》《南朝四史》《魏書》《北齊書》《周史》;第四册《隋書》《舊唐書》《新唐書》《舊五代史》《五代史》《宋史》;第五册《遼史》《金史》《元史》《明史》《資治通鑑》、朱子《綱目》《紀事本末》;第六册《竹書紀年》、譙周《古史考》《馬氏繹史》《通史》《國語》《漢紀》《後漢記》《漢晋春秋》《魏略》《晋紀》《三十國春秋》《宋略》《齊春秋》、嵇康《高士傳》、劉向《列女傳》《文獻通考》《通典》《通志》《史通》《文史通義》;第七册起為二編,《國策》《老子》《列子》《莊子》《文子》《申子》《韓非子》《陰符經》;第八册為《參同契》《山海經》《慎到子》《關尹子》《子華子》《鬻子》《管子》《晏子春秋》《鄧析子》《離騷》《司馬法》;第九册為《墨子》《隨巢子》《胡非子》《尉繚子》《公孫龍》《吕氏春秋》《郁離子》《孔叢子》《家語》《易緯》《黄石公書》《春秋繁露》《淮南子》《新書》《陸氏春秋》;第十册為《韓詩外傳》《鄒子》《六韜》《尹文子》《鶡冠子》《尸子》《燕丹子》《孫武兵書》《鬼谷子》《楊子》《商子》《荀子》;第十一册為《於陵子》《鹽鐵論》《七略》《太玄》《法言》《馬氏忠經》《水經注》《風俗通》《白虎通》《潛夫論》《政論》《申鑒》《昌言》《中論》《論衡》《説苑》《新序》《樂志論》《人物志》;第十二册為《抱朴子》《華陽國志》《文心雕龍》《文選》《化書》《金樓子》《劉子》《文中子》《太平寰宇記》《意林》《懶真子》《無能子》《漢學商兑》《漢學師承記》《養新録》《玄真子》《隱書》《亢倉子》《金華子》《天隱子》《學案小識》。以全書内容與自序參觀,疑此書即《文史評冣》稿也。所採歷代論史論文之議論,晚至民國間《國粹學報社説》及錢基博、林傳甲、章炳麟、顧實等人著述,各注出處。末各附論一篇,闡明著作之體,論其得失大端,類似古書之贊。要之,此書可作中國古代文史一學案觀也。

《鷦鷯庵雜詩》,不分卷,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藏清抄本一册,每半頁九行,行十八字。前有朱筆題識:“原書封面題‘鷦鷯庵雜詩’,下署‘光緒廿四年春三月得於海王村書肆 張篁溪記’。篁溪乃張次溪之父。原書係抄本,烏絲欄(印),半頁九行,行十八字,共卅七葉。首葉首行貼補,上題‘鷦鷯庵雜記’,記字渲污。下貼去‘盧文弨撰’四字,有方章‘□□漁隱’。疑此非首葉,故貼去。蓋原抄依詩體分類,每類前標出‘七古’‘五律’。此為五古,未標故也。有人謂此乃盧文弨抄本,不可信。”按:張次溪即編《清代燕都梨園史料》者,據此知題記出於民國間人也。此本殆即據張篁溪藏本過録者。卷首大題“鷦鷯庵雜詩”,詩字改作記字。因記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敦誠《四松堂集》後附鄧之誠舊藏《鷦鷯庵雜記》為敦誠手稿,則此册殆亦敦誠詩也。取以核對,則抄本壓卷《列女吟》收入《四松堂集》卷一,題下有“有序”二字,然實無序言,集亦無此二字。《刈麥行》後《携家往南村作》一首集無,五古至《村居四首》。後為七古十四首,《平下閘觀水勢》,集作“平上閘”;《從軍行送元如叔》《和子明兄典裘置酒賞桃花之作》《寅圃使老嫗致札戲答以詩》集不載;五言律詩《宿朝陽庵》《思親》《山堂夜宿》《初夏小雨》,七言律詩《易堂見示張堯峰〈登金山〉用王阮亭韻之作,時於前數朝曾夢游金陵,感而和之》《送内弟毓舍人隨駕木蘭》《住移情泉石堂,拙庵伯父命為詩,走筆卻呈》《春曉漫興》《聽雨樓木芍藥放花,主人張幕宴客,其下酒半,索余首唱,諸公屬和云》,五言絶句《槐園夜坐》《種竹》《東皋》,七言絶句《漢二疏》《聞子明歸,計程應至薊州,感賦卻寄》《無題二首》《荷溪晚歸》《南霽雲》《岳少保》《南溪》其一(偶過南溪上廢臺)、《春日獨酌》《題枯木繫蹇圖》《段司農》《題桃花便面》四首《過寅圃墓感賦》前二首《嵩山寄詩次韻答之》《題寓翁南園翁時致仕》集不載;《瀟灑軒宴集》前有《贈曹雪芹》一首,《山月對酒有懷子明先生》後有《挽曹雪芹》二首亦不見於刊本,詩題及文字多異於刊本,凡文字缺處留白。

《問詩樓合選》一卷,題天然居士撰,清青絲欄仿宋字抄本一册,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藏。每半頁九行,行十六字。前有乾隆五十七年壬子上巳自序,後有是年三月長洲曹貞秀跋。自序略云:“予生長閨閣,幼為父母所鍾愛,以愛之切而訓之備詳,常不以女子而異視也。九歲讀書,從師林姓,逾年復易一楊姓者,此二人俱不能詩。迨年十三,始問字於習幽女史,繼又從雪樓講授,稍通音韻,便爾耽吟。一自於歸籓丘,雖紙筆之好,不减曩時,而物色詩人,了不可得。間從先王酬唱,竊學為《鷄鳴》戒旦之言,而時愧其未之能也。迨後於乾隆丙申之歲,因課女而延得嶺南女史梅軒,晨夕晤對,結習復萌,于喁間作,皆可謂一時之樂。今忽忽數十年,雪樓、習幽後先彫謝,即梅軒亦捨我而去,為古人矣。”據此知作者乃某王室也,曹跋稱睿邸太福晋。第一首《對鏡》云:“相對五十春,歲歲容顔换。”知詩集編成於晚年,為其自做詩及習幽、雪樓、梅軒三閨友詩之合選。其自作二十三首,習幽二首,雪樓八首,梅軒六首。習幽姓楊,揚州人,其母號淡亭,曾館大學士明珠府中,刻有《合存詩抄》;學樓姓沈,蘇州人,歸於馮氏,曾館慎郡王邸;梅軒姓徐,廣東人。此卷以宋字精抄,字畫極工,前所未見,疑為授梓之樣稿。吴曉鈴先生《多倫多大學東亞圖書館所藏蓬萊慕氏書庫述概》一文記該書庫亦藏有米色絲欄精抄本四卷,不言有序跋,選自作為二十一首,餘皆同文學所藏本,知所謂四卷者即以四人詩各為一卷耳。

《養齋詩集》四卷附《詩話》一卷,周馨桂撰,南京圖書館藏稿本二册。每半頁八行,行二十四字。有“馨桂”“小山”“周紹達印”“曰庠”“謙受益”印。前有同治八年(1869)己巳四月自序,後有跋云:“己巳六月中校文集一過,校詩集數過。繕寫詩集畢,復著詩話一卷以附焉。七月望後四日録畢。”周馨桂,字小山,江蘇江陰人。據《詩集》卷一《感懷》,知其道光二十九年己酉(1849)年二十九,應生於道光元年(1820)。卷四同治六年丁卯(1867)詩有《將應歲試感懷》詩,自注“為諸生廿八年”,似道光十九年(1839)始為諸生。第一册為詩集卷一,前有己巳四月自序,稱删存詩八十二首。七月又記,稱“後復校定繕寫成集,此卷遂廢棄,不復續云”。卷中有無懷民批點和同治己巳九月無懷民藉觀題記。蓋雖廢棄,仍附於删定稿前裝訂為一册也。後為删定稿之卷一,自道光丙午至庚戌凡六十首;卷二自咸豐辛亥至癸丑六十首;卷三自甲寅至同治甲子凡六十四首;卷四為同治四年後詩也。多游歷及讀書題咏之作,亦不乏記太平天國中戰事之作。末有同治己巳十二月自跋,有云“惜乎吾不及交當世名人而一正之”,則其至中年尚未名世可知也。

《文説》十一篇,黄承吉撰,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藏抄本十二册,有“孝劼所藏書畫金石”朱文印。前有天津張鴻來題記:“昨在琉璃廠文萊閣購此殘抄本十二册,考知為黄承吉所著。黄氏《夢陔堂文説》十一篇,刻於道光辛酉,錢玄同、閻潤軒均見之。錢云一題文字或長至一册,閻云有兩册為一篇者。此抄各篇題章節一氣到底,或係《文説》初稿,尚未整理就緒者。然觀劉文淇《夢陔堂文集序》謂黄氏著有《文説》《經説》,《文説》已刊行者十一篇,《經説》百餘萬言,尚未編次;又云《文説》第一篇論文章關係至重,首詳文之體用,次述文之藻繢聲韻,是《文説》為論作文之書,而此抄乃考據字義之作。《經説》尚未編次,而此抄雖未編次,又不類《經説》,且篇中屢云《經説》已詳言之,是此抄當在《經説》以外。今姑假定其名為《文説》,尚不如假定其名為《字説》為允當。然不見《文説》刻本,究莫能明也。孫耀卿《販書偶記》又注有《續文説經説》未分篇(十七卷二十頁),抑此為《續文説》歟?耀卿赴粵,容俟其歸來詢之。”民國三十一年五月十二日又續記云:“《文説》十一篇,刻本一千三百七十頁,此抄七百七十頁,若係《文説》初稿,所缺當在半數。○承吉於其祖《義府》多有附按,又著有《字詁義府合按》,與此抄頗多類似語,容參證之。○承吉於《義府》附按叙其所作有《中字説》《丁字説》《怨字説》《縮字説》,均未見於此抄中,或繫在此抄缺本内,抑或另為單行之篇,《販書偶記》亦載此四字説,云未刊,不知耀卿於何許見之。”又云:“高閬仙先生藏書有《夢陔堂文説》一部,計文十一篇,劉文淇序云:其中論雄者至多,而論固者僅一篇,以是書專為辨雄而作也,與此抄本截然不同。此抄本眉上朱字各條,有云此以下當節為《剥床説》,入《經説》中。又云包孚二字,《經説》書十萬言皆本之以立論。又云此説包孚二字相通,引據精博,但《經説》中若已有此説,則此為復衍,而彼非新異矣。須對,《經説》無則存此。又云宜以包孚説名篇,又云此可録為宛字説,又云此可録為然字説。此抄本既非《文説》,又非《經説》,而先生著作中又未聞有字説專書,豈此抄本類乎作史者之長編而為著作各書取材之資歟?”書内夾簽條,有鉛筆開列《夢陔堂詩集》十二册五十卷、《文集》四册十卷、《文説》十四册十卷,有1950年9月13日記:“此書係閔爾昌所藏擬出售者,初索價八十萬元,繼减至六十萬元。此條為白廷智所開,觀《文説》十四册,可知閬仙之書確缺四册矣。予藏抄本當係《經説》(《經説》即説字,類乎字説)之稿未整理付印者,容再取《字詁義府合按》查之。”又云:“就《字詁義府合按》觀黄春谷之著作,實覺牽扯雜亂,頭緒不清。《文説》各篇亦然。十五年前聽説黄君《文説》有一篇文章訂一本者,或訂兩本者,為好奇心驅使,多方尋覓,數十年來衹習見詩集(刻印精),並文集亦未得見。後聞孫蜀丞以一百廿元由上海買得《文説》一部(蜀丞買得者當係文集,非《文説》,燕京大學曾借用排印)。”所存十二本,所解者有俶儻、包孚、中、丁字等,乃《經説》與諸字説連鈔者,要之主於求微言於訓詁之中,析章法於字詞之外,然蕪雜難讀則一也。

 
蔣寅
《国学》 2018年第01期
《国学》2018年第0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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