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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人

更新时间:2009-03-28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深渊,当人们往下看时,会觉得头晕目眩。

——格奥尔格·毕希纳《沃伊采克》

1

傍晚,乌青色的天渐渐暗下来,白天的燥热还没有褪去,树上的蝉依然吱吱地叫着。我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去,看到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不到人的老张朝我走来。他脸色有些阴沉,眼睛瞪得很大。

结合拟建工程规划方案构想、方案设计原则、主要设备参数、工程建设条件等,制定技术方案相近或一致的通用造价技术方案,可直接将通用造价视为工程的基础造价,后结合工程建设具体情况增加基于特殊费用而形成的新建工程整体工程造价。这种直接应用的方式较为简单,但需要注意的问题是,要对电网基础建设项目的投资构成与方案应用的可行性进行综合分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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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六六,我儿子呢?老张走近我,问。

我怎么知道?我有些冷漠地说。

走时不是和你说了?让你招呼一下。

我答应了?

天天嘴碎,胡说八道什么?在老张嘿嘿笑的时候,他老婆拿把蒲扇朝他脑袋上打了一下,随后把老张喊到了店里。

你说你,吃了我们家多少根油条?喝了我们家多少碗豆浆?喊你两句咋了?不疼不痒的!

在经过我的摊位时,老张朝一只没来得及收起的马扎暴躁地踹了一脚。

以后别他妈的叫我一米六六!我对着老张的后背再次无奈地骂了一句,声音因为激动有些颤音。不过老张似乎没听到,连头也没回就急匆匆拐进了另一条胡同。

一米六六是老张早上刚刚给我起的外号,完整的叫法是“一米六六,一米六七”。这外号源于一个电视节目,至于是什么样的节目我不得而知,只是一直听他在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其中的内容。

你这人!我平时都这么装车的,你又不是没见过。

2

当时老张蹲在他平日放油条的黑色笊篱旁边,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小店里没什么客人,他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我笑,这样的笑以前我不曾见过,所以觉得有些稀奇。一开始我以为是一种友善的表示,于是礼节性地回敬了一下。可他笑的动作稍稍有了一些夸张,且持续得时间过长,长得让人觉着不舒服,明显地能够察觉这样的笑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诡计,所以回敬过后我就有些后悔,有一丝上当受骗的感觉。

老张一直瞅着我起身走到街上,这才跟着我步伐的节奏笑嘻嘻地念,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老张念得很有些抑扬顿挫,就像部队官兵或者学校的学生们晨练时喊的口号,一二一,一二一……打着节奏,跟着节拍。听到这口令似的念白,我才知道老张改变称呼的用意,于是心跳在一瞬间加速,脑袋因为一念间充血过度而憋闷得厉害。不管怎样,我还是个有自尊心的人,不能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接受老张的羞辱,所以原本要迈左脚的,我给停住了,老张的口号声也随之停在了“一米六六”上面。

什么意思老张?我苦着脸问。

小王八蛋用老张一模一样的口吻回敬着我,这让我脑袋又一次快速充血,脸红涨得像关公一样。瞅见老张的儿子在前面不远处学着我一歪一歪地走路,我三步并作两步,要撵着打这小子。

隐士结交官僚权贵并且加入幕府的现象在当时的镜湖以及周边地区十分普遍。方干有诗《题玉笥山强处士》。据雍正《浙江通志·宛委山》转引《名胜志》和《十道志》的相关记载:“玉笥山又称宛委山,在诸暨县东南十五里。”[5]548强处士作为镜湖周边的隐逸文人与方干有所交往。其中诗句:“世人呼尔为渔叟,尔学钓璜非钓鱼。”讽刺此位镜湖附近的强处士隐居的真实目的在于钓取名利。这同时也是方干自身在归隐镜湖后干谒于权贵之间的写照。

这样持续了一会儿,老张见我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依然意志坚定地盯着他,他这才把目光转过来,再次朝我挥手。

去吧去吧,要不然一会儿尿了裤子,人就丢大了。老张一边扬着手一边添油加醋地说着自以为可笑的笑话,好像我的目光无关紧要,他刚刚的念白无伤大雅,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而已。

可我没有把脑袋转过来,依然死死地瞪着老张。我是真想把老张瞪死在那里,或者施个什么魔咒,像天方夜谭里的女巫一样,让老张下半身化成石头,永世不得动弹。我这样持续地瞪着老张,瞪得老张刚刚张牙舞爪,略带夸张的动作停了下来,然后抿着嘴低下了头。

妈的,这个王八蛋肯定在低着头笑呢!他怎么不抬起头?抬起头来和老子对视一下,我非把他瞪死不可。我在心里默念着。

我这样坚持了两分钟,老张依然低着头,看上去他似乎在脚下寻找着什么,还时不时地在鞋上比划一下,好像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队列操的时候,我趁机脱身去找人,急得到处乱窜,总算把李打油给拎了出来。你猜他藏到哪里去了?女厕所。从里面闩上门,还用木柄很粗的粪勺顶得紧紧的。我大呼小叫好一阵子,他确定没人跟着我才打开,身上瑟瑟发抖,抖出扑鼻的屎尿臭。他脸色刷白,问我:借公家的钱也要捉我进班房呀?钱又没落进我腰包……我说,农民诗人原来也是纸老虎嘛,好笑,传票又不是手铐!接着,我告诉他该怎样去应对银行的起诉和法院的传唤。李打油满脸羞红嘟哝道,我哪里见过传票呀,心想这下巴了锅,坐班房几跌鼓哟!要不是粪池太浅怕淹不死,我就跳下去啦。

九哥对不住……对不住啊……

老张的老婆这时从他们早餐店里走了过来,立在老张身后,用她那双泛桃花的眼睛朝着我笑,然后拿手指头戳了下老张后脑勺。老张意识到似的躲了过去,一扭脸伸出手去,照着他老婆的屁股“啪”地打了一巴掌,他老婆随后“嘎”地一声尖笑,鱼跳岸上一般在地上跳起。两个人随后嘻嘻哈哈地闹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我没办法再坚持了。我无可奈何地看着老张和他老婆在店里打闹,听着唧唧喳喳的笑声在我脑袋四周环绕,不得不把瞪着的目光移开。

我想我算不上什么好人,不光是在心里咒骂老张,诅咒他不得好死,我还偷窥了一个善良女人的身体,我想我是有意这么做的,假如我有一个妻子,或者有一个女儿,她们的身体被人这样偷窥的话,我又该怎么办?尤其当黄姐和善地朝我笑时,我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流氓,不是个好东西。

3

我和老张算是邻居,他在这条街的胡同口租了间门面卖早点,主要是卖胡辣汤、豆腐脑、包子、油条之类,每天天不亮就开门,一直到上午十点多钟,差不多该做中午饭了,他们才开始收拾东西,洗刷碗筷。他们的日子过得算不上安逸,但似乎从不缺少快活,每天嘻嘻哈哈的。我很少看到老张发愁,或者哭丧着脸,他不是吹着口哨看街上走来走去有点姿色的女人,就是和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吹牛聊天,讲讲黄色笑话,永远像个长不大的不良少年。

现如今大学生通过四年在大学中钢琴的学习对于钢琴教学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甚至会胆怯。对于大学生而言经验不足是不可避免的,但要从自身所学知识中去提取钢琴教学中所需要的知识并将以转化,还要通过比赛、演出、公开课等多种形式积累经验,使自己肚子中的“墨水”能够有施展的空间。经验之所以为经验,是在每一次钢琴教学中积累而得来,自身在大学四年所学到的知识与大学钢琴教师教学中也可以吸取到经验,同时要对自己充满自信,为呈现出更好的钢琴课堂做准备。

我则在胡同口的门洞下面搭了个临时的架子帮人修鞋。摊位是免费的,因为是在都市村庄里面,城市执法者鞭长莫及,勉强能够安稳地做些活计。这里的人对我还算照顾,一街两岸的人家总是把要修理的鞋子拿到我这里,所以马马虎虎能够糊口,有时还能攒些小钱。

也只有老张,总是埋怨挨着我晦气,这么多臭鞋摆在门口影响了他的生意。因为这一点,我换了位置,把摊位放在了门洞的另一边,中间隔了条小路,多少减小一些影响吧,可老张对我的态度并没有转变,尽管他的生意不错,还是时不时地找我寻开心。老拐的外号就是他给起的,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跟着老张叫起来。有时候心里想着不舒服,我就会拿自己的那根拐杖出气,掂着它朝地上摔两下,或者刮风下雨路不好走,偶尔在路上摔一跤,坐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我会看着自己这条废腿生些怨恨,恨不得拿刀把它剁掉。看着它无力地在地上蜷缩着,我也会骂上两句“老拐”出气。只是骂完之后,心里免不了涌出一些伤感的情绪。不过时间久了,就是伤疤也会起茧子,慢慢也就不觉得疼了。老拐就老拐吧,叫着也顺溜,而且老张算是个真实的人,他一点也没有撒谎,我确实是个拐子,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嘛。我想我的心里没有那么窄,这点事情还容得下,毕竟街坊邻里都这么帮我,叫一声又怎么了?所以慢慢也就释怀了。

可老张在我渐渐适应的时候,又创造了这么个新名词,不管我乐意与否,就这样硬生生“一米六六,一米六七”地叫起来。

4

天越来越黑,街上的店铺纷纷亮起了灯。

在我收拾完东西,推着车子转进胡同准备回出租屋时,又一次听到了老张的叫声。

一米六六……一米六六……

源自于固有词汇“抬杠”一词和网络语“戏精”二者的结合。杠精往往并不真正关心事实的观点,只是“为反对而反对”,再加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你们都……”句式的加持,基本上能成功惹翻他人。

老张的声音是从后面传过来的。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要和我说他儿子的事情。但我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停下来,我假装没有听见,继续推着车子往前走。

一米六六,叫你呢!给我站住!

老张终于还是紧走两步追上我,绕到前面把路给堵住了,然后把三轮车上罩着的毡布给拽了下来。

干什么?你……

怎么了?不让看?做贼心虚?老张语速很快,眼睛瞪得更大了,想要凸出来的样子。

看吧看吧,随便看。我把绳子解开,要让老张看个究竟。

这地方能藏得住个孩子?我质问老张。

那干嘛不让看?捂那么严实干嘛?

宜兴市湖父镇地处我国江苏省、浙江省、安徽省的交界位置,因“太湖第一源”、“太湖之父”而得名,更以“竹的海洋”、“茶的绿洲”、“洞天世界”、“紫砂源地”而名闻遐迩。其中有国家级风景名胜区6个,其中国家AAAA级景区3个。著名景点有竹海、张公洞、灵谷洞、陶祖圣境、玉女山庄、磬山崇恩寺等。

老张原来一直喊我老拐,自从看了那期我不知道名字的节目之后,他便丢弃了“老拐”的外号,改成了“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开始我以为这称呼的变化是老张对我态度的一种转变,心里还挺高兴,起码这名字比之前文明了些,不那么刺耳。可当我离开修鞋摊子准备到附近路口的那间公厕时,才知道这称呼一样是来者不善。

老张把毡布扯下来翻了翻,又匆匆地走了。

天已经彻底黑了,我看着老张急匆匆地往回走,脚步声听上去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有时候我挺痛恨老张,虽然这么着做邻居做了好几年,都是到城里混饭吃的,活着挺不容易,本来就挣钱不多,物价涨得又这么快,每个人身上那根弦都绷得紧紧的,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好像随时都会遇到危机似的,但大家表面上至少还是乐呵呵的,彼此敬重。可老张始终没给过我什么好脸色,总是阴阳怪气地对我挑各样的毛病,有时候我和他老婆多说两句,他就会朝我咆哮。这样的吵吵闹闹我始终都是忍着的,可忍着不说,总还是在心里放着,时间一长,难免打着转子要出来。有时候日子过得不如意,生意不好,或者心里不痛快,这些东西便成了引子,让我从心底里痛恨老张,要诅咒老张不得好死,哪天出了门被车撞死,或者被街上的小流氓捅上几刀,再或者炸油条时不小心把手给烫着,最好整个人掉进油锅里……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都会痛快许多,嘴角不自主地咧开。

只是痛快之余,也不免吃惊,这样歹毒的心理也只有坏人才会有吧?可这能怨我吗?我想这都是老张一人造成的,我不过是受害者。想想老张对我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就觉得这样对待老张一点没错,何况这些都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式的幻想,并不是真实的。实际上我顶多对着老张咬咬牙,多瞪他两眼。就是早上我刚听到“一米六六、一米六七”这个新外号,反应最为激烈时,也不过是多瞪他两眼而已,瞪完我便去了附近的厕所。

记得撒完尿要洗手的时候,我看了看洗手池旁墙上那面大镜子,想着老张刚刚念叨的“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不由自主地要对着镜子看自己走路的姿态。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我有一些同意老张的观点。

确实是这样啊!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我在有节奏地重复着老张的念白时,也在镜子前面来来回回走了两遭,不得不感叹老张看事情的准确和形象。不管怎么样,老张起码是真实的,能够真实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他并没有对我这条废腿进行夸张和变形,当然也没有升华和美化,他只是真实客观地描述一下现实而已。

也就在我对着镜子走了两遭,念白了几次之后,心里越加痛恨起老张来。不错,老张确实没有对我这条腿进行夸张和变形,他只是道出了实情而已,可他越是这样,我对他恨得越深。我不能从刚刚对照镜子走路时的自嘲中得到任何轻松,心里反而越加沉重起来。很快,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阴了下来,心里又一次开始了对老张的无情报复。

想象着老张或者让汽车撞得血肉模糊,或者让热油烫得遍体鳞伤,我的心里舒展了许多,不自觉地高兴起来。在回来的路上,我还点了支烟,跟着街上理发店里放出的流行音乐哼起了调子,主动和扫马路的黄姐打了声招呼。

黄姐当时正弯腰在垃圾箱里捡东西,看着她撅起的滚圆的屁股,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了似的,随后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一些胀痛。和黄姐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走到了她的正面,她正弯着腰伸着胳膊在垃圾桶里拿矿泉水瓶子。透过衣领我看到了她从胸脯上垂下来的奶子,白白的,说不上丰满,毕竟她已经有一些年纪,还生过两个孩子,不过肯定是柔软的,应该是滑溜溜的吧,起码应该是温暖的……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想入非非。只是在浮想联翩的同时,我把脸扭向了一旁。尽管我很想看,可还是止住了。

我拼命地瞅,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他去哪里了呢?我忽然觉得有一点索然无味,他不在,我努力地表现有什么用,难道真的想被李自成抓去当压寨夫人么?

于是刚刚愉快轻松的心情一瞬间散掉了,我又一次陷入到了阴郁之中。

5

在我从内心里鄙视自己,不断地谴责自己时,老张三岁多的儿子贴着我的身体“嗵嗵通”蹿到了前面,差一点把我晃倒在地。

妈了个巴子,不长眼呀你个小王八蛋……我随口骂了一句。

听到我的骂声,小王八蛋停住了脚步,扭过脸来脖子一伸一缩嬉笑着朝我喊道: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我喊一米六六,管你啥事?你走你的,你走你的……老张见我扭过头,看我的脸色有一些阴沉,便笑嘻嘻地龇着一嘴烟熏黄牙,挥动着左手向我摆一摆,招呼着要我赶紧到厕所去。他说完用右手搔了搔后脑勺,眯缝着眼睛佯装抬头看天。

你个王八羔子,什么好的不学……我一边骂着一边追,结果他跑到另一条街去了,终究没能追上。

第二,组织制订水利发展“十三五”规划。“十三五”时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攻坚时期,也是贯彻落实党的十八大精神、加快水利改革发展的重要机遇期。要准确把握水利面临的新形势和新要求,超前开展重大战略问题研究,抓紧谋划“十三五”水利改革发展的主攻方向和重点目标任务。同时,抓紧完成全国水资源保护规划、水利现代化规划纲要等一批重大规划编制和协调报批工作。

看我在自己的摊位上落了座,小王八蛋在不远处的墙角冲我做起了鬼脸。

小王八蛋,等着,别落在我手里,落我手里,打你个双拉儿(两腿拖拉着地面)!我朝着那小子咬着牙狠狠地骂了一句。

哲学,是一个神秘的字眼。大多数人在想起哲学时,都会下意识地认为高不可攀,不可能适合学生学习,只有学富五车的人才有资格阅读,然而,哲学并不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儿童哲学绘本就可以颠覆这些人眼中的常识,通过观看儿童哲学绘本,学生也能够观看哲学、思索哲学、感悟哲学,甚至能够悟出一些成年人没有悟出的道理,教师应该运用儿童哲学绘本展开教学。

一米六六,你可够毒的啊!记着你刚刚这句话,哪天我儿子要有个闪失,我就找你算账!老张见我恐吓他儿子,便有些愤愤不平,于是蹲在自家门前,伸长了脖颈要和我理论。

他在我摊位旁站立着,瞪着我持续了那么一段时间,见我没什么反应,依然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他才有所懈怠地把目光收了回去,皱着脸继续找他儿子。

跟你说不清楚!我低着头做起了自己的活计,拒绝和老张对话。

说嘛,怕啥哩?说说嘛!

老张似乎还要说下去,可突然就停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于是我微微抬起头,斜眼瞅了瞅他,他此时正一手叼着烟,眯眼朝对面那家洗头房看。对面洗头房的门开了条缝,一个女人试图从缝隙中探出身来。她先伸出一条白白长长的细腿,让脚尖支在门外的地面上,把身体停在门缝中间,然后一边侍弄着头发一边抬头看天。大概看到天气不怎么好,阴沉沉的,便又把那条白白长长的细腿缩了回去,随即把门关上了。

一米六六。昨晚上你是不是钻到对面女人屋子里了?

老张看女人缩回身去,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然后兴致高涨地捏造起我和对面女人的风流事。可我并不想理他,我刚刚的恨意还没有消除,我不可能像他那样没心没肺,一转脸就能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你说,那女人咪咪怎么样?软和不?老张继续说着,仿佛昨天晚上我和那女人真做了什么似的。

你知道不,有一次我到她们楼里去,送吃的呢,听到里面有女人叫……妈的,那叫声……真够浪的……那个骚劲,你想都想不出来……啧啧……老张说着声音压下来,但是听上去却异常响亮尖厉。

一米六六,跟你说话呢,听了没?你说,你沾过女人吗?你看看你,天天累死累活,一天忙到晚的,连个鸡巴女人都寻不着。要我说你也别心疼钱,晚上也找个女人搂一搂……老张自顾自地说着,把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到了对面女人身上。

数值计算和实验结果与第2节中的理论分析相符合,由于少模光纤的模场面积大于单模光纤,且传输的正交模式多于单模光纤,在干扰因素恒定的情况下使用少模光纤接收可以显著提高光耦合效率,因此采用少模光纤进行信号光接收可以提高接收端的信噪比,增强链路的稳定性,改善接收端性能.容易推测,提高模式数量,如采用四模光纤,能够进一步增加系统的鲁棒性,但相应的在空间光通信系统中也必须换用基于四模光纤的EDFA和波分多路复用(Wavelength Division Multiplex,WDM)等.

说到女人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刚刚遇到的黄姐,想到了路上的偷窥,想到黄姐那一对柔软的乳房,不自觉嘴角往上翘。

哈哈,一米六六,你看你笑了啊!估摸着早有相好的了。你看你笑得嘴巴咧到耳根后面了,你准找过女人。老张大约看到了我的笑,于是夸张地伸长了脖子瞅着我的眉眼,然后大声说着,说完嘿嘿笑起来。

操,你这人怎么这样?!老张说完撇了撇嘴,眼睛瞪得更大了。

传统的护理质量评价指标主要侧重临床护理质量,即执行医嘱是否及时、准确;护理文书、表格填写是否正确、清晰;生活护理是否周到、舒适、整洁、安全;有无因护理不当而给患者造成的痛苦和损害等。随着整体护理模式的广泛应用和护理工作内涵与功能的扩展,护理质量评价也应由上述狭义的概念发展为广义概念。美国学者Avedis Donabedian于1968年首次提出质量评价的3个层次,即卫生服务系统的基本框架是结构质量、过程质量和结果质量的动态构成。我国则按管理流程分为要素质量、环节质量和终末质量。

过了一会儿,老张从店里走出来,手里拎了个食品袋子,里面搁着几根油条。

采用SPSS 17.0对数据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表示为蛋白电泳点差异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α=0.05为检验水准。

喂,一米六六,吃吧,一大早也没见你吃点东西。老张掂着油条在我脸前晃悠着,却被我挥手推到了一旁。

以后别他妈的叫我一米六六,知道不?

咦,长脾气了?靠,你爱吃不吃!

老张看样子是生气了,拿着油条要回店里去。可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然后扭过头朝着我一遍一遍地念白: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他一边念一边朝着我笑,像是在故意气我。我感到身上有一些哆嗦,牙床晃动得厉害,可还是让自己忍住了,低着头沉默着做我的活计。

我决定不再搭理老张了,不是一时的气话,是下了决心的,不是一时半会儿不搭理他,而是一辈子,绝对不和他讲话。

妈的,什么人性!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就忙碌起来。也只有在干活的时候,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情的时候,我才能忘记我自己,忘记自己的身体,忘记这周边的环境,我的心才能散淡下来、平和下来。

6

不管老张怎么和我说话,他儿子在我身边蹦蹦跳跳经过多少次,我始终没有理会,一味地埋头做自己的活儿。这让老张安静了许多,变得沉默起来。

不过这样的沉默,这样的拒不理会还是被打破了。不是被老张,也不是被他儿子,而是被老张的老婆。我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贱,见不得女人说好话,耳根子太软了。老张的老婆也就和我说了两句话,我所有的决心和意志都散了架,再也刚强不起来了。

老张要和她老婆到火车站那边的批发市场买东西,据说那里的东西十分便宜,衣服玩具零食都是批发价,他们每隔一段时间总是要过去一次的。原本是要带着儿子去的,可小王八蛋在中午吃过饭的时候睡着了,就睡在餐馆后面杂物间的一张小床上,到现在都没有醒,这影响了他们的计划。于是他们央求着我,求我在这期间对他们的儿子照看照看。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街坊邻里相处,谁还没有个一时错不开手的呢,可我上午刚刚在心里赌咒发誓,决定不再和老张这种人打交道的,没想到下午就来了。如果是老张求我,我完全可以意志坚定地拒绝。妈的,你也有求我的时候,老子没工夫搭理你啊。然后在心里对他鄙视一番,看他如何处置。可求我的不是老张,而是老张的老婆。这女人平日里还不错,就是有一点浪摆,对谁都乱抛媚眼。这话是老张自己说的,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女人挺温柔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觉得温暖的气息,看上去热气腾腾的,一个人大冬天冷得发抖,见到她准会以为春天就要来了。所以对于这个女人的请求,我没有拒绝的力气。她其实也算不上请求,只是打个招呼,好像对着家里人似的,临出门的时候告诉你别忘了有件事情要办,压根不存在答不答应的问题。

她跟我打了声招呼,不等我应声,便骑在电动车后座上走掉了。

看着女人坐在后座上抱着老张的样子,我想如果我有个这样的老婆该多好!有个女人在后面靠着你,抱着你,妈的,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啊。我又一次羡慕起老张来,有这么个老婆的话,一辈子也该知足了啊。如果我是……嗯,她的两条胳膊搂着我的腰,丰满的胸脯贴着我的后背,我们的身体紧紧靠着……人生如此,还有什么苛求的?

然而“扑通”一声,便把我的幻想打破了。

我站起身来,伸长了脖子支起耳朵四下里听了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是个错觉。不过随后就有了“哼哼唧唧”的细微响动,我这才想起来老张的儿子还在小餐馆后面的杂物间睡觉呢!

走过去看,老张的儿子正躺在床边的水泥地上,应该是睡得不沉,做了梦吧,正在磨着牙哼哼唧唧地说着什么。

小王八蛋,睡觉也不老实啊!我走到餐馆后面的杂物间,不失时机地骂了他一句。

我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以往我只是在心里骂,如今,如今这里没了老张,连老张的老婆也不在,我大可不必那么压抑,好好地骂一骂这小王八蛋。我于是张了张嘴,骂了老张儿子一句,但感觉声音太大了,不自然,不像是感情的自然流露,更像是装出来的,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人,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走过去看了老张儿子一眼,他朦朦胧胧的,并没有醒,于是我尝试着把他抱到床上去。

妈的,真够沉的啊!人不大,肉倒不少!我还是顺口骂了一句,不过这次自然了许多,和我平日里说话一模一样了。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在我把小王八蛋抱上小床的时候,我看到他睁开了眼,一脸诡笑地正对着我念白。

妈的,你爹这么笑我,你也这么笑我啊?我瞪大了眼睛,感到自己身体里血脉贲张起来,明显地感到脉搏加快,脑袋再一次被憋涨得厉害。

小王八蛋,再骂!老子,老子可是要对你不客气了,知道吗?我故意把自己的脸皱起来,瞪大了眼睛恐吓着,希望他快些闭嘴,他闭了嘴我也稍稍挽回点尊严,不至于在这样逼仄的空间,彼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要受到欺凌和嘲笑。我是个向来把自尊看得过重的人,容不得有人这样奚落,更何况他还是个毛儿都没长全的孩子。可他还是笑嘻嘻的,和老张一个德性,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里。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你个小王八蛋,找死呢?我用力咬着牙,尽力克制着自己。也许是用力过猛,面部肌肉有些抽搐,眼睛都有些湿花了。

当我停顿了那么一刻,我感到自己愤怒了,我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大,耳朵被自己的声音震颤得嗡嗡发响,两只手不自主地伸到了小王八蛋的脖颈上,我的脑子里不仅看到了小王八蛋,似乎还看到了老张,看到了平日里喊我“老拐”的那些人,他们如同小王八蛋一样,笑嘻嘻地望着我,无论我是微笑还是愤怒地请求他们别喊我的外号都无济于事。

嗯,这好歹是一条小命啊,他的身体凉凉的,他能说能笑,能够呼吸!我脑子里念叨着,同时在小王八蛋的脖颈上摸了摸,他的皮肤真好,滑溜溜的。

看着小王八蛋安静地望着我,我的手稍稍放松了些,然后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具躯体,他在均匀地呼吸,胸脯安静地起伏着,我想他身体里的血液此时正在持续不断地流动,他的心脏在有节奏地跳动,他身体里每一个器官都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这就是生命啊!我的心突然就莫名地悸动了一下,一个念头瞬间钻了出来:我是上帝,完全可以决定面前这条生命的生死。真的,我只要用力一掐,他身体里那有条不紊的程序将立刻停止,马上会走向反面,朝着腐烂的方向进发。

我是上帝,我是上帝,我是上帝!我在内心念叨着。

想想,这样一条小命摆在你面前,你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冲动,要验证一下生命在时间流逝中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倘若让他的呼吸暂停一会儿会怎么样?让他的心脏停顿片刻会将如何?他不会怎样的反抗,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也许这就是一个游戏,像对待一只蚂蚁,一条毛毛虫,或者其他什么,你动一动指头而已。

更何况老张他……妈逼的……想到这里我的两只手不受控制地又动起来。一个人只剩下尊严的时候,为什么你就不能给他留点呢?为什么还要把那点仅存的东西夺走?为什么?想到这里,我又一次痛恨起老张来。

如果我的这双手用一用力会怎么样?他的呼吸应该就停止了吧!他就不用这么有说有笑了,再也不会这么嘲笑我了,我再也听不到“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了啊!或者……想到老张,想到老张一句一句的念白,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看到自己的那双手控制不住地放在了小王八蛋的身体上,在渐渐地朝他的脖子靠拢,一点点地收紧。而他,还在意犹未尽地念叨着“一米六六,一米六七”,好像这就是一个简单好玩的游戏。

很快,他的小脸涨得通红,舌头直直地从张开的嘴巴中伸出来,接着“咳咳”的咳嗽着,从嘴巴中喷出的唾沫星子溅在了我脸上,两条小腿在我肚子上踢来踢去。我想我不过是试验一下,并不想要怎么样的,只要他稍稍配合一下,很快,我就会把这双手放下来,让小王八蛋恢复原来的样子。可是他踢了我,在我的肚子上踢来踢去,把我的肚子给踢疼了,这让我有一些惊慌失措的同时多了层恼怒,双手抓得更紧了。

小王八蛋,力气还不小呢!我骂了一句,想,上帝是不能被侮辱的。

我听到自己吃力地说了一句,用肚子压住了他的下身,压住了他那踢跳的双腿,然后看着他嘴唇一点点由红变紫,由紫色变成了深黑色,嘴巴吃力地张开,胸部像一张弓一样向上挺着,肚子往下塌陷,露出明显的两排肋骨。

我的肚子明显感到小王八蛋的两条腿在下面快速的抽动了几下,他的眼睛先是睁得很大,看上去像要凸出来的样子,只是在一瞬间,或许是过了那么一刻,他的眼珠子便不再动了。

很快,小王八蛋的身体松弛下来。刚刚出气进气的呼吸停了,刚刚起起伏伏的胸部彻底平复下来,两条腿变得软软的,安静地摆在凉席上。

他是睡着了吗?

我觉得奇怪,有一些不敢相信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而且还会这么快结束,于是伸出一只手在他鼻子下面试探着。

没有任何的呼吸,不过摸上去身体依然凉凉的。他的皮肤滑溜溜的,肋骨看上去若隐若现,我有一些留恋地在他肚子上摸了摸。

不会是真的吧!我心里突然跳出这样一句话,把自己吓住了。然后站起身来,立在这张小床旁边。

不,不应该的,我不过是掐了掐他的脖子,好让他不再骂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可不想让他死啊!

我怎么这么歹毒呢?连个孩子都不能容忍,他不过是说出了事实,难道就有被杀的罪过吗?我连老张都能容忍,连街上的邻里街坊平日里一遍一遍地呼叫都能容忍,为什么就不能容忍一个孩子?

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痛斥自己,感到身体像是被掏空了,摇摇晃晃的。

他真的死了吗?还是……

我再一次伸过手去,在他的鼻子上摸了摸,又摸了摸他滑溜溜的肚子。

这一次我两腿突然就软了下来,身体瘫在了水泥地上。

过了很久,应该是过了很久吧,我听到有人在外面喊老拐,喊了好多声,我才意识到那声音是喊我的。不过我没有答应,只是从地上扶着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在门口的墙上挂着面镜子,镜子的一角贴着喜羊羊和灰太狼的贴纸画,它们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只是这一切都完了,彻底完了,不光是小王八蛋,还有我自己,我杀了人,也杀死了自己。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嘴唇不住地抖动,头发长长地竖立起来。镜子里的我正在一高一低地挪着步子朝小餐馆的客厅走。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我看到镜子里的那人一高一低地走着,嘴巴里不自主地念起了刚刚小王八蛋嘴里没有念完的念白,伴随着镜子里那人的节奏。

随后我们停了下来,相互对视着。

我朝镜子里的人笑了笑,他也朝我笑了笑。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真他妈的形象啊,不就是个瘸子吗?怎么就能创造出那么多的新名字呢?路不平、老拐、一米六六,一米六七……每一次都不一样,但每一次都能抓住要害,一语中的,奶奶的……

随后,我阴沉下脸来,挥起拳头砸向那面镜子。于是在一瞬间,我看到镜子里那个破碎了的人,脑袋和身体被分割了。不过也就那么一瞬,也就是一刻间,那分割了的人又恢复了完整,只不过比原先变小了,于是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人在镜子里晃动着。

我杀人了……杀人了啊……妈的,我是个恶人……

我念叨着,龇着牙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直持续了几分钟。可是眼睛突然就模糊了,凉凉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7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过了很久,莫名其妙的,我又一次听到了念白,清脆的,稚嫩的,还带着些欢快的声音。

谁,谁喊我?我从刚刚的沉迷中觉醒,一脸惊恐地朝杂物间四下里张望。

小王八蛋,你没死吗?没死吗?

我看到老张的儿子躺在小床上,精精神神地张眼望着我,朝着我念:

一米六六,一米六七……

这一次我没有愤怒,没有怨恨,而是充满了炽热的感激。感激什么呢?我说不清楚,只是感激得热泪模糊了眼睛,浑身兴奋得有一些发抖地冲了过去,抱住了小王八蛋的脑袋。

你没有死吗?你没有死吗?你个小王八蛋!

一米六六,你手流血了!小王八蛋的一只手在我的胳膊上轻轻划了一下说。

是吗?没关系的,没死就好了啊,没死就好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兴奋得有一些沙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夜渐渐深了,有月光从窗外映到床前。

我没有开灯,静静地躺在出租屋的木板床上,听着时间“滴答滴答”地从我身体里穿过。隐约的,我听到老张在窗外的巷子里呼喊儿子的声音,那声音里有一些沙哑,有一些坍塌下来的想要痛哭的腔调。

 
侯景坤
《辽河》 2018年第05期
《辽河》2018年第05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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