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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二分无赖是扬州”

更新时间:2009-03-28

徐凝《忆扬州》在唐诗中算不得名篇,但其中“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两句却极其有名。不过,这两句诗应作何解释,似尚少有人深究。较为通行的说法,认为这是夸赞扬州月色之美。有学者并且引辛弃疾“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二句作为证据,说明“无赖”是可爱之意。

那几只小鸡只吊起了他的胃口。他拖着那只受伤的脚腕子,一瘸一拐,跌跌冲冲地追下去,时而对它扔石子,时而粗声吆喝;有时候,他只是一瘸一拐,不声不响地追着,摔倒了就咬着牙、耐心地爬起来,或者在头晕得支持不住的时候用手揉揉眼睛。

然而这一解释恐怕有误。

徐凝原诗如下:“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长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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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不禁要问:既然前两句写情人分离之际的痛苦与不舍,接下来两句忽然说:“今晚的月色真可爱啊!”天下有这样写诗的吗?我相信那位以“可爱”释“无赖”的学者是因为仓促之间未及检阅原诗,所以才会有此失误。

另一个较常见的用法是作“无奈”、“无可如何”解,引申为“烦扰”、“多事”这类意思。唐人诗中作此用法似远较前一用法为多,这在杜诗中尤为明显。比如杜甫《奉陪郑驸马韦曲二首》之一:“韦曲花无赖,家家恼杀人。绿樽虽尽日,白发好禁春。 石角钩衣破,藤枝刺眼新。何时占丛竹,头戴小乌巾。”又《绝句漫兴九首》之一:“眼见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即遣花开深造次,便觉莺语太丁宁。”前一首中,春花烂漫,本是美景,但因为作者年纪老大,非复青春年少,所以见此美景徒增烦恼,有无可如何之感,所以说它“无赖”、“恼杀人”。后一首说春色无赖,是说春色烦扰多事,作者正客愁无限,它却急急忙忙让花开、让莺啼。仇兆鳌注此诗时说:“人当适意时,春光亦若有情;人当失意时,春色亦成无赖。犹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也。”还有一例也许意思更醒豁,《送路六侍御入朝》之腹尾两联:“不忿桃花红胜锦,生憎柳絮白于绵。剑南春色还无赖,触忤愁人到酒边。”桃花之红艳如火、柳絮之洁白轻柔,本都是美好的春色,但此时在“愁人”老杜心中,都成了触怒、违忤他的“无赖”,使他“忿”而且“憎”。

按,“无赖”一词,在古代诗文中通常有两个含义。一个意思是刁泼、横蛮、狡诈,与今天的用法相近。如杜甫《咏怀古迹·支离东北风尘际》“羯胡事主终无赖,词客哀时且未还”二句中的“无赖”即是此义。仇兆鳌注引《史记注》:“江湖间谓小儿多作狡猾为无赖。”( 仇兆鳌所引《史记注》见于《史记·高祖本纪》:“未央宫成。高祖大朝诸侯群臣,置酒未央前殿。高祖奉玉卮,起为太上皇寿,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殿上群臣皆呼万岁,大笑为乐。”刘邦年轻时痞子气十足,知子莫若父,他父亲说他“无赖”,一点没骂错。)又如韦应物诗《逢杨开府》:“少事武皇帝,无赖恃恩私。身作里中横,家藏亡命儿。朝持樗蒲局,暮窃东邻姬。司隶不敢捕,立在白玉墀。”这里“无赖”是对恶少年的形容词,其所作所为就是活脱脱一个流氓无赖,而且是有官方背景的流氓无赖。

按,此诗题为“忆扬州”,但从“萧娘”二句可以明确知道所忆其实是扬州之人。“萧娘”一词在唐诗中常作为女子的泛称(杨巨源“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元稹“结托萧娘只在诗”,例甚多),“桃叶”本是东晋王献之的爱妾名,但唐人也常用来代指某女(如元稹“桃叶知嗔未敢迎” 、许浑“导引岂如桃叶舞”,例也很多)。所以“萧娘”也罢、“桃叶”也罢,其实都是指作者在扬州结识的某位女士。诗曰“泪”、曰“愁”,很明显是写离别之际情人难舍难分之状,所以更准确地说,《忆扬州》所忆是作者与某位女子当年在扬州离别之夜的情景。

徐凝此诗中的“无赖”一词,正是上面讲的第二种用法。借用仇兆鳌的话而更换一个字,那就是“人当失意时,月色亦成无赖”。

以月色之美来烘托失意人的烦恼愁闷,在古诗中很常见。随意举几个例子。南朝梁刘孝绰有《夜不得眠》诗:“夜长愁反复,怀抱不能裁。披衣坐惆怅,当户立徘徊。风音触树起,月色度云来。”此是以月色映衬自己的愁闷。梁萧子晖的《春宵诗》更能说明问题:“夜夜妾偏栖,百花含露低。虫声绕春岸,月色思空闺。传语长安驿,辛苦寄辽西。”此是以月色之美映衬自己孤栖之苦,与徐凝诗意已有相近之处。李后主的名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其实也是这种表现手法。 徐凝《忆扬州》用明月来反衬自己与恋人分离之痛,实际上仍是一种传统的以乐景写哀的表现手法,并无新奇之处。其最新奇、最有创造力的地方,乃是用“三分”“二分”两词,将美景不合情理、违反常识地夸张到了极致,谓天下月色的三分之二都聚拢到扬州来了。而其目的,则是以这种极度夸张的美景来反衬自己极度深沉的离愁别恨:普通的月光已能增加恋人离别时的痛苦感受,而在这集中了天下三分之二月光的映照下,这种离别之苦岂不是更加令人无法忍受?作者面对这过于明丽的月光,嫌它多事,令他着恼,却又无可奈何,这“无赖”一词的使用与杜甫《送路六侍御入朝》中的用法毫无二致!

总上所言,“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这一唐诗名句,固然可以用来作为扬州月色明亮的证据,然而作者本意,乃是憎恨它的明亮,不是说它可爱,而是说它可恨、可恼。至于后人对“二分明月”从何种意义上加以使用,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鲁同群
《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18年第0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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