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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思古幽情到市井人情——林纾英近期散文创作检视

更新时间:2016-07-05

山东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林纾英是近年来活跃在文坛上的一名新锐散文作家。她的作品频频见诸《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天涯》《散文选刊》等国内外报刊杂志,并出版有多部散文集。纵观林纾英的散文创作,不难发现她的散文创作和散文作品可分为泾渭分明的两个时期。林纾英2012年以前的散文多写情恋,多追叙文人与仕女的古老爱恋悲剧,每每沉潜到历史深处,以钩沉之笔写思古幽情,她的这些古色古香的系列文化散文迥然不同于1990年代盛行的男性作家磅礴大气、运思宏大的文化散文,不以人生天地的玄远追思见长,也少有男性作家散文雕塑般的立体感和铿然有声的金属质感,同时也与学者型散文不同,不以厚重繁复的文史典故逸闻见长。她的系列古风散文诗意唯美,摇曳多姿,有着宋词般的幽怨柔婉、私密浪漫,在散文界独树一帜。

她近五年的散文则一改既往的套路,从古史情恋中抽身而出,收视反听,聚焦于日常人生,全身心沉浸在日常生活中,这些“家常散文”质朴平易,洗尽铅华,极具现实感,鲜活着市井里巷的平常心。我常常想是什么原因使她的文风、关注点发生了如此剧烈的转变,是人生遭际、生命和人生中遭遇的重大变故使她对人生的看法、对幸福的理解发生了剧变,还是文学理想、创作观念、审美趣味发生了突转,抑或兼而有之。

可视化、智能化监管模式初具雏形。一年来,广东海事部门完成了西江(广东段)全景的技术分析,试点综合型、智能化的水上交通安全管理卡口,编制“平安西江”可视化工程建设方案。《西江肇庆段船舶交通管理系统工程》上报交通运输部立项,计划新建雷达站、视频监控点等一批监控设备。佛山海事局推进广东内河首个船舶交通管理系统(VTS),江门海事局建成由高清视频和近距雷达组成的智能卡口,肇庆海事局与科技企业合作成立“可视化”“无人机应用”实验室,探索可视化、智能化监管。

从古风古韵的写作到日常生活化的写作的转变显然部分地缘于她对散文本性的更深入的领悟和自觉回归。与小说不同,在散文中无需大肆铺排渲染虚构的情节,因为日常遭遇和感触本身就是情节,生活本身就五味杂陈,就很有故事性,生活本身就有天然的散文的质素。众所周知,散文并不是一种独立的文体,而更像一种权益之计,散文更接近生活本身的存在状态,以散文式的姿态书写散文更容易走进散文内里,彰显散文的本然气质和韵味。如果说她前些年的古风散文更多追求的是诗韵情思,是远离日常,更倾心于超然于日常生活之外的审美情趣。那么,她最近五年来的散文则自觉追求融入日常,沉浸在红尘之中,如鱼饮水,认真体察世俗的悲欢。与这种散文观念相应,她最近五年的散文作品娓娓道来,如话家常,读来并无任何艰深晦涩之感,反而让人感到极其顺畅。拉家常般的讲述带给读者极大的方便,让人不必摸不着头脑的去东拼西凑各种碎片化的人生图景。通览这些散文作品,全然找不到华丽堆砌之词,就如日常衣食住行一样,有的只是触膝交谈般的平实和真诚。

海绵城市设计理念在河道水环境综合整治中的应用……………………………………………………… 冯治诏(4-145)

和前些年发思古幽情的女性文化散文不同,这些散文注重从生活的琐细处挖掘开拓,以一个日常生活的“在场”者、亲历者的姿态感受生活,冷暖自知。而不是背对现实,面对历史,一味沉浸在古代文人仕女的情感世界中。在近年来的散文作品中,林纾英自觉呈现和还原原生态的日常图景,她讲述的都是生活中的细微小事,关注的是庸常人生、芸芸众生,无论是一起工作的男女同事,还是小区回收垃圾的夫妇、生活在村庄里的弟弟弟媳和年迈的父母,甚或跋涉在社会边缘的女精神病人、机场保洁的孤寂老人,乃至女儿抱回来的小狗咖啡……她更多地从女性视角审视和感悟生活的真谛、日常的悲欢。这些作品传达的往往是普普通通的人生道理,叙写的往往是简简单单的人生际遇。而不加粉饰的白描铺叙更让人们熟视无睹的嘈杂日常生活多了一些暖色和诗意,在繁杂的生活底色中融入了女性特有的细腻和柔情,使生活变得柔和了、纯净了。 在《人间事》中,她把底层夫妇的相濡以沫和底层小人物老张一家人的勤勉努力、知恩图报、淳朴真诚写的真切感人。城市拾荒人“小张”和“老张”一家的恩爱、儿子的朴实踏实让我城里人的优越感、对幸福的理解遭到颠覆。他们开着破旧的二手电动三轮车,身着陈旧的迷彩服,做着粗活,在我看来,他们似乎一直就马马虎虎地生活着,说到底,她们一家人都只是这个城市的拾荒人。但是当我看到小张“身子向前扭着,双臂搭在老张的肩上,脸靠着老张脖颈。她闭着眼睛,样子似乎是睡着了,表情中带些慵懒,也带些娇憨”,而他的丈夫老张则体贴地尽量把车开慢,以防妻子感到颠簸时,我开始羡慕他们幸福和美的生活,愈发觉得自己活的孤苦不幸。

从古风古韵的写作到日常生活化的写作的转变必然使她的创作题材发生巨大变更。倘若说在她前些年的作品中她更多地向自己的内心情感世界深处开掘,更多地沉潜到历史逸闻深处去书写,对于古代女诗人的才思情怀心向往之。那么,她最近五年的散文则专注于日常起居、村巷琐事、亲情友情、生活感怀。在她近期的绝大部分作品中,世间百态、人情冷暖得到了充分展现,她的文字也沾染着这世俗尘世的浓郁的烟火气息。如果说前些年的她更像是一个古代婉约诗人,那么现在的她则是一个行走于人间街巷的当代写生者。她的作品所表现的不再是诗人的多愁善感、私密情思,而是市井里巷的百姓情怀、世态炎凉。例如她的散文《让我牵住你的手》《人间事散记》《机场女警手记》就聚焦于日常人生遭际,以女性的感触串联起世间村野里巷的各种零碎故事,充斥在字里行间的是生活的点滴感悟、穿行在城乡的各种遭际、工作中的喜剧化场景、生活中的悲剧性灾厄、婚姻中的悲欢离合,人性中的暖色调和冷色调、日常生活中的温情瞬间与人情冷暖混杂着、缠结着,显示出了生活本身的复杂性、多面性。

40年过去,中国农村改革第一村——安徽省凤阳县小岗村,今天又有怎样的风景?稻浪滚滚的金秋时节,走进小岗,且行且看。

从古风古韵的写作到日常生活化的写作的转变也必然使她的创作主题面临大幅度调整。她最近几年作品的主题较前变化非常之大。从近年她写作的散文作品来看,她更多的是辗转于对于亲情和自己生活周遭接触的、熟知的事物的描叙,更自觉地对世态人情进行开掘和表现。作为一名女性作家,她的作品有着女性独有的对于事物细腻入微又微妙多变的感受,这使得她的作品能够在最平常之处显露出人性中最柔软、最微妙的情思。同时,职业的特殊性也使她比其他女性作家更多接触到社会生活中复杂严峻的层面,更能深入、全面地观察各色人等。与前些年的古风散文专事情恋和古史逸闻的铺排渲染不同,她最近几年的散文作品更具平常心和世俗情,更关注当下生活中的人生百态、世情冷暖。她近年来写的大量作品已经很少刻意去叙写古代才女的人生遭遇、情感历程。专门写人叙事的作品多是围绕着自己的亲人立意构思。《母亲的天空》《父亲的太阳》《与奶奶有关》《让我牵住你的手》都是围绕着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那些人展开叙事,这些作品用一个个普普通通的日常小事来串起整篇故事,塑造人物形象,抒发内心情愫。这些作品多通过今昔对比的描写来传达对于亲人、故乡、往昔时光的真挚情感。林纾英近年的散文创作最难能可贵的是自觉地在平淡中彰显真情。她不刻意追求结构的新奇巧妙、遣词造句的精雕细琢,而是在生活的点滴中捕捉生命的电光石火,执着于对生命本真的抵近把握,用最平常的语言展现自己的人生感悟。《流过家中的河》里那条清澈而又缓慢地流淌进林纾英记忆里的河,也通过她饱含深情的文字流淌进了所有人对于故乡的记忆和畅想中。这条被父亲在修筑宅院时顺河砌墙,院内搭桥,引入院子里的小河承载着她对往昔岁月的留恋、对于父母和亲人的情感眷恋,是童年的林纾英避暑纳凉、河中嬉戏的乐园,也是长大后的她的情感归宿。林纾英用她看似质朴的话语追寻着属于自己的生命意义,书写着质朴的人生本色。她的作品总引发人们一种长久绵远的体验,如同汩汩清泉源源不断地从内心深处流出,最终汇成生命长河。她字字求真的质朴风格使她的散文作品能够将生命最初的底色还原出来,让真情在看似平常的文字中绽放出光芒。

在她的笔下,城乡二元对立现象不再局限于三农题材,而是浸润了女性的情感体验。作品中对乡村的深情描叙已不再是田园牧歌式的化境渲染,农村呈现出了它的复杂性、多面性。林纾英的散文正视了农村的衰落、狭隘、自私、贪婪,对农村中的人际关系、世态炎凉、人性的阴暗面,以及在物欲横流裹挟下生态的恶化、环境的严重污染等问题和缺陷都予以关注,进行了批判性的审视。但这一切都夹杂着父女情、亲友情,以家长里短的方式被呈现出来。退位多年的父亲看不惯村里的“少壮派”胡作非为,坚决抵制,却终难斗过对手,只能遭到各种报复。弟弟和弟媳一心惦记着父母的储蓄,挖空心思“啃老”,父母饱受欺辱却不舍丢下心爱的孙子搬到城里去住,自己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忍气吞声。林纾英将与母亲、父亲相处的点滴和乡村的变迁、村庄的衰败结合起来予以展现,不仅情真意切,不假雕琢,而且带给我们多滋味的感受。

在林纾英近期的作品中,《最后的桑树》尤其值得一提。《最后的桑树》把我们带进了那段尘封的岁月,让我们重回那个素朴艰涩的宛如黑白照片的时世。作品中我和小桂就在这个偏僻、贫穷的小山村中出生,并在这里长大,经济迟滞、物质匮乏的年代、父亲的伤瘫、身世的不明使小桂这个刚刚十岁的少女饱尝了人生的艰涩,随着林纾英的陈述,我们和她一起打开这个尘封的史册。作品里的杨放枪颧骨突兀,脸部凹陷,令人避之唯恐不及,但他对偷打桑葚的小孩仅仅限于恐吓、嘟哝,从不曾追上暴打,对小桂的怜爱更显露出人性的暖色。《最后的桑树》以儿童视角呈现了生活在乡村最底层的“孤老棒子”杨放枪的生活遭际、人生境遇。杨放枪是生活在村子最底层的人,无人理睬他,村里开社员大会不用他参加,组织进城看电影等集体活动也都没他的份,他在村子里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就连死他也死得风平浪静。他死后只有小桂为他哭坟。作品看似平铺直叙,却催人泪下,让我们不禁深思它包蕴的乡村人情冷暖、乡土政治区隔机制、人性的复杂多维。

对乡村生活的眷恋和对传统乡村生活的追怀和反思也是林纾英作品的重要主题。无论是在《一个失血的村庄》《抑郁而美丽的土地》,还是《一根扎在妈心上的刺》中,村庄的变迁都是她笔下不变的主题。出身于乡村的林纾英对乡村生活的一切十分熟悉,对故乡最深沉的思念洋溢在她作品的字里行间。在她的作品中,她不止一次对曾经生活过的乡村进行深情的描绘:“打开村庄尘封的门,我就看到了这个村庄,看到了一方小院里养着的一群鸡鸭。器宇轩昂的芦花大公鸡满院子追撵着一只母鸡,之后用它强劲的喙扭住母鸡的鸡冠,把那只棕红色老母鸡死死地踩在脚下。我还看到一条老黄狗烦蹀又无奈的耷拉着硕大的舌头满院子转悠,哈喇不断地从它的舌上滴下,落到院子里的土地上。转了一圈后,狗就在门楼下阴凉地方卧下来,一边继续哈达哈达喘着气,一边看院中系着围裙忙碌的女主人。”在她温暖的文字中满满的充斥着她对生她养她的乡村的眷恋之情。然而,原本熟悉的村庄在今天已变得面目全非:“村庄在时间久远的干涩与无情磨砺下,青葱被一点点地锈蚀掉,一天天地露出了它的瘦骨嶙峋,像一个病入膏肓,无药可医的贫病者。自此后,我一直就在期盼,期盼河流能重回我被时代割裂与瓜分了的村庄,我等着它去唤醒村庄的沉寂,去滋养灌溉,去医治村庄的贫病。”和多数山东作家一样,林纾英也执着地在乡土人生的基础上构筑自己的文学图景,她的乡村书写氤氲着温情缱绻的家园意识,显露出对传统的守望热忱。诚然,传统里面并不全都是精华,传统里面有陈规戒律,有已经丧失生命力的迂腐之见,有已被历史唾弃的伦理纲常。但传统里也有生生不息、永恒绵延的民族文化血脉,有胸怀天下、修齐治平的道德心性修持,有积极向上的文化情怀,有深沉厚重的文化底蕴,有田园牧歌般的美好,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养家糊口谋生的艰辛。乡村是记忆的乡野、历史的乡野,村巷是民族文化的化石。距离城市一个小时车程的家乡一代代人的日常生活、失血的村庄面目全非的现状激发起她对乡村记忆渐行渐远的无限感慨。那个失血的村庄仿佛是农耕文明惨淡的历史投影,也让我们回望传统,反思现代文明。

从古风古韵的写作到日常生活化的写作的转变也必然影响到艺术表现的手法。写作总是围绕着一个“情”字,从古到今皆是如此,无论是婉约派的轻柔细语,或是豪放词人的“大江东去”,一字一句都浸透着作家对于生命的独特体验。对于散文而言最重要的无疑也是情真意切。散文抒写的是作家的真情实感,最忌讳的是虚情假意。一个普通却包含真情的人物事件远胜过用华丽辞藻堆砌起来的空洞形象。从自己最熟知的亲人朋友入手,往往最能使自己的感情到位,也最能传达出作家对生活和人生的感悟。林纾英在她最近几年的作品中涉及最多的是对于自己父母亲生活和情感的描述。这些作品,其感情的抒发与展现依托于对人物举手投足的细节处理。在她的作品中文字的聚焦点更多的是人物的语言与动作,以及围绕着人物的一系列事件,而不再像前些年的古风散文那样偏于古代仕女的内心情感世界和心理描摹。这显然与散文描述的对象的剧变息息相关。对于像作者的父母这样长期生活在乡村的老年人,他们的内心世界远不像古代仕女那样幽微、隐秘,他们的一言一行也远不像古代仕女那样雅致婉转。因此,在描述父母和乡民生活的散文作品中,林纾英更多借助的是粗线条的人物言行勾勒。散文长于从小处着墨折射出作家最质朴的人文情怀。在《父亲的太阳》中,年老父亲的一举一动、母亲的一言一行都通过作家笔下的细节描写款款道来。在《忧郁而美丽的土地》中,把自己的小汽车引到狭窄的进退不得的土路上的母亲孩子一样红着脸,茫然无措,而病弱的父亲再也不象二十多年前那样健壮,那样说一不二。

当然,林纾英在近期的散文写作中也延续了一贯的第一人称视角和手法。以第三人的视角去观察和描述生活往往会使文字过于冷静客观,而借助第一人称叙事,她每每以一个事件参与者的姿态融进她所铺叙的故事中,作品因此而充满生活气息和亲和感。可以说她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她生活经历中的一个片段,烙印着自己的独特印记。《机场女警手记》中所记载的事件人物鲜活生动,她以自己独特的视角来记叙自己在工作中所见到的人、所经历的事。人情的冷暖、生活的悲欢、各种奇特的人、奇诡的事,都通过她朴素凝练的文字一步步在读者面前展开。林纾英的散文最为动人之处便是字里行间流淌着的父女情、母女情、夫妻情、同事情,她没有把自己放在神坛之上,在她的作品中,她毫不避讳生活中的瑕疵、人性中的阴暗、市井中的算计,无论是女性的小心眼、攀比心理,还是同事间的笑闹、接待的各色造访者的奇葩表现,乃至夫妻生活中的矛盾、自己对父母的不耐烦都娓娓道来,如话家常。

竖井掘进机的偏斜控制系统工作原理如图3所示,包括测斜系统和纠偏系统。测斜系统由位移测量系统和姿态测量系统组成。位移测量系统包含井筒上部的激光发射器和掘进机上部的PSD光电位移传感器平板,可以从光电传感器平板读取竖井掘进机轴线与井筒设计轴线的偏斜量;姿态测量系统包含2个高精度角度传感器,可实时监测竖井掘进机主轴倾角。

作为刚刚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林纾英的散文创作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她前些年的古风散文华美艳丽,容易让人有错彩攡文、过于雕砌的厌烦感,在内容上也过多拘泥于私密情感,题材范围还嫌狭隘,立意也受到内容和表现形式的多方面限制,难以尽情挥洒和提升。在形塑自己特色和强项的同时,也为自己的散文写作埋下了隐患,必然遭遇瓶颈。她最近几年的生活化散文与之相比有很大优点,突破了一己情感的狭隘空间,从历史尘封的烟云中跃出,在作品中自觉开掘对自然、人性、生命和命运的深沉体味,显示出了一定的深度和力度。她的这些家常散文更能脚踏实地,接地气,有亲和力,但也容易流于平庸散漫,给人过于日常化之感。她的文学创作正处在上升期,我们期望她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创作水准,将自己的创作之路走得更稳更远。

何志钧,吴爱丽
《百家评论》 2018年第1期
《百家评论》2018年第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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