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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本子

更新时间:2016-07-05

邻居家又搬来了新租户。能够听到一家三口的声音,那声音却很不协调。一个是老男人的沧桑,一个是婴儿的啼哭,另一个是柔弱女人的说话声,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他们搬到这个棚户区家属院后外出活动极少,两扇院门犹如已倒闭的小厂子的大门一样,总是关得严严的,让人“不识庐山真面目”。

还是因为一次吵架,揭开了新邻居的神秘面纱。我出于好奇去围观,只见几个大汉,凶神恶煞般地谩骂。那个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蹲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唉声叹气地说,你们就是杀了我也没用,我真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实在没有一点法儿了。柔弱女人不过三十出头,紧紧搂抱着怀里的孩子不住地掉眼泪。

本研究单矿物浮选试验在XFGCII型浮选机(吉林探矿机械厂)中按图2流程进行,主要药剂见表2。除温度试验外,其他试验都保持在25 ℃的条件下进行。浮选完成后将泡沫产品与槽内产品分别进行过滤、烘干、称重,并计算单矿物的回收率。

文奇的“奇点”理论提出后,并没有立即获得人们的广泛认同,只是得到一部分人的支持,如库兹韦尔。库兹韦尔于1990年出版《智能机器时代》(The Age of Intelligent Machines)一书,认为随着计算机性能的不断提升,未来经过足够多的时间,人类将会创造比他自身更聪明的实体[27]。库兹威尔的推断是基于计算能力的指数级增长及技术的加速循环规则。

我吃惊地看着这神秘的新邻居,同时她也认出了我。她叫王虹,是我在小厂子时的工友。王虹不但人长得漂亮,还是我们那个千人国企红极一时的劳动模范。每年都要上台受奖,身披红色绶带,胸带大红花,从厂领导手里接过一个大红本子高高举过头顶,引来台上台下如潮水般的掌声。她获得很多省、市、县诸如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五一劳动奖章、先进工作者、优秀挡车工、技术能手、比武状元等荣誉称号。那一大摞红本子甚至比她还高,也把她的生命映照得红红火火,让她成为全厂职工眼中的当红明星。当时,我在厂子的办公室做文字宣传工作,曾经写过很多篇有关王虹先进事迹的新闻报道,省、市有关报纸刊登了不少。厂区里的黑板报、宣传长廊到处可见展示她劳模风采的大照片,一点也不比大街小巷墙壁上的明星广告逊色。

王虹是个来自农村的女孩,高中毕业就到我们企业当临时工,在织布车间做了挡车工。那时候她正值青春靓丽的年龄,经常引得一群男工友别出心裁地频频发出“围攻”。她却像一个沉默寡言的冷美人不为所动,上班下班,厂里家里,两点一线。来厂里四五年的时间不谈婚论嫁,一心一意学技术,产量、质量月月名列车间首位,业绩遥遥领先。厂里人都知道王虹技术上精益求精,多次主动加班琢磨、攻克技术难关,在职工技术比武中成绩总是第一名。我到车间采访时,她的车间主任告诉我说:“王虹从上班到下班两眼紧紧盯着每一台织布机,负责巡回检查织布机二三十台,从来不会坐下来投机取巧,开机率在全车间是最高的,她为了节省时间,就连去厕所都是一溜儿小跑。”

如果我们那个厂在市场浪潮中能够一帆风顺,王虹的人生也许会是另一番景象。可是王虹的梦完全被击碎了,我们的小厂子处于停产、半停产状态,千余名职工分期分批下岗。王虹作为劳模自然成为最后一批下岗职工。那天她从职工宿舍里把近十年来获得的各种荣誉证书,用编织袋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自行车后座上,用绳子一圈又一圈地捆好,紧紧地绑在车子上,看得出她是怕那编织袋子掉下来,怕路上那些红本子会从袋子里钻出来。她一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摁住装着红本子的袋子,就像唱大戏的演员,收拾了道具离开落幕的舞台要回家了。她一步步走在小厂子的甬道上,默默地看着厂区里那些熟悉的花草树木,看着那些厂房、烟囱和坑坑洼洼的路面,看着那些石头、砖头和散落的煤块,甚至那些角角落落里的废铜烂铁和垃圾,她的眼睛里充满亮晶晶闪动的光芒。

小厂里通过招商引资,被一个南方人承包经营了。那老板五十多岁的样子,似乎很有钱也很有路子,县里还给予了免税退税和资金支持等诸方面的优惠政策。厂子开始小规模恢复生产经营,虽然用工没有多少,但王虹这样的技术工又是劳模,自然又成为第一批被召回上班的挡车工。那天,我正好碰到了她,看得出她是经过了精心装扮,一头秀发蓬松优雅,一袭长裙一尘不染,但是难以掩饰她那一脸的憔悴,分明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在家这大半年干什么去了?怎么像个病秧子?”我半开玩笑又很关心地问她。

我和王虹多次聊天,采访她,为她拍照,都是为了树立典型、宣传先进。那年她二十六岁,厂里给她办理了临时工转合同工的手续,成了名副其实的正式工。她的积极性更高了,虽已成大龄女,却依然不考虑婚姻问题,一心扑在工作上。我还为她写了一篇人物通讯,以《青春在岗位上闪光》为题,发表在市报上。还有一次厂里搞演讲比赛,我为她写了演讲稿,记录了她从一个临时工转正到当劳模的奋斗历程。然而她在演讲中竟然脱稿,临时增加了新内容。她说:“是工厂让我感受到高考落榜后的人生价值,我把自己嫁给了我们的厂。”王虹声情并茂、泪光闪烁的演讲,博得全厂职工经久不息的掌声,其中也肯定夹杂着一群男孩子无奈的叹息声。

水稻白叶枯病是水稻上主要病害之一,也是一种检疫性病害,对水稻危害性很大。白叶枯病主要发生于叶片及叶鞘上。初起在叶缘产生半透明黄色小斑,以后沿叶缘一侧或两侧或沿中脉发展成波纹状的黄绿或灰绿色病斑;病部与健部分界线明显;数日后病斑转为灰白色,并向内卷曲,远望一片枯槁色,故称白叶枯病。

“在家一直闹病呢!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好。”王虹略施粉黛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她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她又说,“我在家等着厂里重新开工的信儿呢!我知道这么大的厂子总不能说散就散了吧!”她的心没有离开过厂子,她的梦留在了这里,她带着满腔热情和希望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不管人讨厌不讨厌,他们穿的衣服总算都市化了。个个都穿着西装,戴着呢帽,外套都是到膝盖的地方,脚下很利落清爽。比起我们城里的那种怪样子的外套,好象大棉袍子似的好看得多了。而且颈间又都束着一条围巾,那围巾自然也是全丝全线的花纹。似乎一束起那围巾来,人就更显得庄严,漂亮。

我不久就离开了那个厂子。后来听说承包厂子的老男人不是欣赏王虹是一个劳模、挡车技术有多高,而是对她长得漂亮并且未婚很感兴趣,出乎意料地让王虹当上了副厂长。又过了两年,那个老男人与家里的糟糠之妻离了婚,把未满三十岁的王虹明媒正娶了。听说,王虹在婚礼现场一言不发,只是泪流满面,引得很多工友也泪眼汪汪。婚后,一老一少两个人一起打拼事业,一时成为小厂子里众说纷纭的话题。

承包厂子的南方人最终还是破产了,他为了逃债带着王虹东躲西藏不知去向。工厂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门紧紧关闭了好几年,厂区里荒草丛生吞噬了昔日车水马龙的喧嚣,犹如一片偃旗息鼓、折戟沉沙的战场废墟。多年后我每次路过那里,都要驻足呆呆地观望一会儿,心底的荒凉弥漫开来,久久难以消散。

自从在我们的棚户区家属院见到王虹和她的老男人一家三口后,他们很快又搬家了,因为他们暴露了行踪,不敢再住在那里了。到现在十年有余,没有再见到他们。有的说他俩一起去南方打工了,有的说老男人丢下王虹和孩子又与原配复婚了,还有的甚至说他俩被追债的“黑社会”打残废了。

我想,“身世浮沉雨打萍”的王虹无论走到哪里,记忆里都会怀念在小厂子里那一大摞甚至比她还高的红本子。但是我不知道,她如何看待她在小厂子里拿到的最后一个红本子。我说的是她和老男人的那一本结婚证书。

郭桂杰
《参花(上)》 2018年第5期
《参花(上)》2018年第5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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