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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村庄的眼泪

更新时间:2016-07-05

走在果湾梁上,你就能明显感到这里与我们惯常意识中的关山风光并不一样,没有潺潺流水,没有绿肥红瘦,没有马匹羊群,甚至连低空飞翔的乌鸦也难得一见,越过一个山头,便是另一个山头,一条小路到了尽头,跨过一段小小的沟渠,斜溢出去,便又能寻见另一条隐隐约约的小路——人们总是有办法,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去。

这时候,你肯定会想,在果湾梁上做一头黄牛,也是糟糕的。虽然有吃不完的青草,有耕不完的山地,也有拉不完的车子,高兴的时候,可以冲天嚎叫,不高兴的时候,可以漫山疯跑,只要还能动,就不会担心被人宰了卖肉。对山里人而言,牛总是有用的,总比一头犟脾气的驴要受人喜欢。按理来说,牛会受到优待,如果不偷懒,不像驴一样与人对着干,那一辈子下来,注定会过着贵宾一样的悠闲日子,做该做的事,一声不吭,才好。但很快你会发现,物质上的优待,并不能解决精神上的空茫。沉默是牛的本领,而这空荡荡的果湾梁,却比牛更沉默,你纵使冲它吼上一万遍,它也不发一言,到处都是你一个的声音,四周静得可怕,你只不过是与自己置气,根本不会有人理你,活一日,就要愤怒一日,终有一天,你会像疯狗一样把自己气死。

综合病情、年龄和身体状况等因素,对62例前列腺癌患者行内分泌治疗,其中40例行双侧睾丸切除加抗雄激素制剂治疗,10例行抗雄激素制剂治疗,12例为解决排尿困难同时进行姑息性经尿道前列腺切除术。

那么,做一条上蹿下跳的狗会怎么样呢?当然,不是说做一条疯狗,就是那种矫健的猛物,逮着人就咬,那样的话,你注定会像牛一样,因为找不到发力的对象而抑郁致死。我说的是有灵性的狗,可以看家的狗——整天由着性子,一会儿到这个山头,一会儿又到那个沟壑,不用做事,只是尽情地奔跑,寻找猎物,发情嬉戏,暴露在山头的十个堡子,任你酣睡,对,就是那十个相传用来躲避土匪的堡子,虽然只有残垣断壁,但对一条狗来说,挡挡风雨已经足够了,多好。但很快你也会发现,纵使你驰骋十里,除了见过几个主人搬到新疆后残留的破旧庄院,你几乎嗅不到人的气息,鸡鸭的气息,甚至连那种曾经躲在粮仓下吃得肥肥胖胖的家鼠的气息也嗅不到。找不到同仇敌忾的同类,找不到与你分外眼红的异类,仅仅是一条狗孤独的奔跑,又有什么意思呢?

然而,你再往前走,往山的深处走,走到山的最高处,再俯冲下去,却能见到人,见到这个称作果湾的村子。你肯定会悲喜交加,就像经过漫长的黑夜,见到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谁说不是呢?这里居然住着人,真的有牛,还有狗,牛不止一头,是四头,而狗呢,据说是跑出去半个月了,没有回来,大约是再也不回来了,正如他们说的,要回来早就回来了。他们是那样肯定,那条黑色的狼狗的确不会再回来了,就像那些陆续搬去了新疆的人家,决然地斩断了他们与村庄的联系,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狗有大用处,甚至比牛用处更大,在这空荡荡的梁上,它能看家,能嗅到生人的气味。但家并没有什么可看的,十二户人家,剩下了三户,老老小小加起来,才八人。院墙倒塌了,也懒得修葺,如果不是怕半夜有狼窜将进来,不然,晚上睡觉,门都不用关的,家徒四壁,三家人,相依为命,又有什么可防的呢?但狗丢了,是自己跑出去的,大约真是待不住了,要不然,我们去时,狗就能报信,能给我们领路。他们说,两个月了,我们是唯一的生人。

准确地说,其实是两户人家,一家是两个七十多岁的残疾老人,主人姓赵,年轻的时候,农业社用大炮打天上的黑云,不小心走火,炸掉了左手。他用一只手拉扯了两个儿子,山里人家,仿佛对孝道并没有概念,也许是村里的传承所致,也许是缺少教育所致,但在我目力所及的地方,越是穷困,便越是人与人水火不容,就像人与山里的黄土那样敌对,也许这并不是人的错,是这非人的环境对人之恶的本性激发所致,每一种憎恨都有其自身的因由,外人不可妄加评说。所以,两个儿子自然而然地都很早分出去单过,九年前,强壮的二儿子与那些有本事的人一样,举家去了新疆,他没有挥手,没有回头,也没有抬眼看天上的云彩,他走了,杳无音讯,老人只知道去了新疆,到底是哪儿,日子怎么过,他一概不知。大儿子也走了,没有走远,却再也见不到了,四年前,他开着拖拉机下山,天黑路滑,从沟里翻了下去,等到发现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大儿媳原本是要改嫁的,却舍不下孩子,他们唯一的儿子,在不满一岁的时候,得了脑膜炎,成了痴呆人,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瘫痪整整十八年。十八年前,他们一贫如洗,孩子得病的那个冬天,大雪封山,从果湾梁走出山去,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再去县城,又要一个下午的时间,一个孩子美好的未来就那样断送了。好在,前年孩子也走了,大家都不受罪了,他们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悲喜,太多的苦难,让他们连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他们习惯性地望望远方,望望蓝得深邃的天空,只丢下一声叹息,便不再说话。他们无话可说,一步之遥里,我们什么都感知不到,一如云淡风轻,一如苍白辽远。半身不遂的老太太,从刚刚搭建的平板房里慢腾腾地扔出来一句话:“什么都不想了,再等两年,我们也就走了,两眼一闭,就什么都不记了。”她的声音很轻,一股风吹来,就远远地飘走了,但这句话,却让旁边他们住了几十年岌岌可危的羊圈,抖了三抖,年前加固在房脊上的白杨木,一如常年吃野菜而身体透明的人无可包庇的五根骨头,白森森蜇人,一层厚土沙啦啦地掉下来,仿佛挣脱了枷锁,看清了自己。

另一户真的姓果,果湾的果。在二十米开外,略低一阶。天气不好,冷风吹着,早几年从梁上引过来的自来水丝线一样挣扎着慢慢地淌,多半桶水是这一天的收成。男人年轻的时候,在兰州的建筑工地从脚手架上跌了下来,摔坏了腰,不能拿重物,只能干一些轻省的活,天麻麻亮步行出山,去县城打零工,晚上抹黑回来,他放心不下妻儿,要不然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地来回跑了。女人亦是四十好几,看起来,年龄要更大一些,她正与大儿子给牛铡草。大儿子十九了,以穆斯林的乡俗,早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但他从十五岁起就去山外给人装卸水泥,个头被上百斤的重物压下去了,反而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一些,我们进去看他们房子的时候,他蹲在水池旁,抠着指甲,低头不语,倒像是久经年月的中年人,他的母亲说:“我们这样的地方,谁会嫁过来呢?”话还未说完,她就哭了起来,她说,那些早年间经过的苦,并不算苦,耽搁了孩子的前程,她就成了罪人。她把我当做能为他们办大事的大人物,一再地讲着日子的艰难,说着“如果”一类的假设,是啊,何尝不是如果呢?

大儿媳四十多岁,不能生养了,前年入赘来的关山深处的男人去了县城打零工,两三个月回来一趟。她已经像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揉揉眼睛,拦过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望着村口的那个拐角,像一只温顺的老鸟,一脸空洞。

她在为她的苦争取一点同情和希望,我们也在为我们的苦使尽浑身解数。这时候,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无能为力的酸楚,虽然曾经常常无能为力,但这一瞬间,却是那样令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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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家人有三个孩子,老二是女儿,上五年级,放学后被老师留着写作业,还没有回来。老三是儿子,十二了,才上三年级,他一直坐在铡刀旁,把自己陷进了松软的麦草,怕人似的勾着头。路不好走,他只能长到九岁才上学,我问他时,好久他才抬起头来,却是满眼泪花,他将眼泪憋着,紧闭着嘴,我知道,只要他一松口,定会放声大哭。

杨逍
《甘肃农业》 2018年第05期
《甘肃农业》2018年第05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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