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全的杂志信息网

一家人

更新时间:2016-07-05

家版画/王洪峰 作

说句心里话,对于结对认亲这件事,我还是蛮上心的。

在我们新疆,民族团结是各族人民的生命线。机关干部进村入户“一对一”结对认亲,民族团结实实在在,这样的活动,我这个刚入职的公务员,怎么能不积极呢。

开“民族团结一家亲”动员会时,我跟群工办孙干事坐一起。孙干事负责结亲对象分配,我小声跟他说,到时把定点村的名册发我一份。

孙干事笑了,说,怎么,还要选一下吗?有这个必要吗?

有这样一种说法:师生关系上,差的学生常常喜欢画得像老师,最好是一模一样,认为这样才能让人认出自己是谁的学生,可以借师名而扬己名。而强的学生,常常有意拉开与老师的距离,在题材、造型、笔墨、技法上,执意不像老师,不让人想起谁是自己的老师,这样的学生才有出息。

那当然!认了亲可就是一家人了,这可不是小事。

会议一结束,孙干事就把名册传到了我电脑上,后面还留有附言:要选就快点,我这边还急着分人呢。

机关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搞硬性安排,容不得你选择。我这也算走了个后门。

市委的挂钩点是琼科瑞克村。这个村贫困人口不少,表格上就列了一百多号。想从这里面选出个名堂,怕是也只有我这个机关新人了。谁让咱刚毕业没经验呢。

这不过是普通的名册,无非是户口姓名、家庭人口、年收入等列表。我对上面空洞的数字不感兴趣,人名也差不多,我扫了几眼,觉得确实没什么可选的。

也是,选谁都一样。还是让老天和孙干事来安排吧。我快速打了几个字,正准备按回车键,忽然,也就在一瞬之间,我发现了电脑屏幕左下角那个名字。

名字很熟悉。对了,那不是外婆的名字吗?

卢艳丽·沙迪克。除去后缀“沙迪克”,“卢艳丽”三个字与外婆的名字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好啦,我知道了。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然挂了电话。这个火烧火燎的家伙,大概是忙疯了。

(3)教学内容由易到难设置.网络学习平台上的教学案例由易到难循序渐进式设置.主要包含3个层次:基本知识点案例,网站对应的现实案例,Internet网的拓展案例[4].

当前,我国正处在发展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和社会矛盾凸显期,大量的民办非企业单位作为社会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承担着政府分离出的部分管理职能,是协同治理当中不可或缺的力量。随着社会组织的蓬勃发展,原有的关于社会组织管理登记的法律法规无法适应新的形势需求。因此政府出台了一些新的政策,试图降低登记门槛。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放宽了社会组织的准入口径,使得许多民办非企业单位的生存状况得以改善;然而这种开放是有制约条件的,只限某几个类别的相关社会组织可以享受此优惠。这种并非完全“一视同仁”的举措。导致在实践中许多草根组织仍然不能取得合法的生存资格,社会组织的发展仍然受到一定阻碍。

选好啦,谁个?没等我开口,孙干事的声音已经像子弹一样窜过来。

该方法可遥测、安全性高、监测时间短、价格低廉,可快速提供采集到的测量数据并传输至接收端。适用于滑坡体初期变形阶段。但是,该方法不能用于只存在倾斜不存在剪切作用的区域,当收到剪力、张力或者二力的综合作用时TDR电缆才会产生特征信号,并且仅能确定剪切面,难以确定位移量和滑移方向。另外,TDR技术的有效性建立在电缆变形的基础上,若电缆未发生变形破坏,很难监测滑坡的位移。

卢艳丽……我本来是要问他很多话的,可他那逼人的语速,让我本能地只吐出了这三个字。

我定了定神,那三个字依旧安静地躲在那儿,跟其他名字混在一起,一点也不特别。

我回看了一番名册,别人的名字都正常,唯有那“卢艳丽”,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从小到大在新疆这么多年,维吾尔族的同学和朋友不少,名字虽然都是音译,但还真没见过“卢”字打头的。莫非是养女,汉族?新疆这个地方,抚养别的民族小孩的人家不少,可那上面的族别,明明显示的就是维吾尔。

卢艳丽·沙迪克后面的标识是这样的:性别女,年龄四十八,政治面貌群众,年收入一万,家庭成员为一儿一女,备注上说女儿在读大学,儿子上小学,本人有高血压,常年吃药。

冥冥中总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故事。一下班,我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哪知道母亲倒不以为然,说这有什么,你看把你少见多怪的,一个名字能有什么故事呢。再说了,哪有那么多故事,好好工作,别动不动就故事故事的。

我仍不罢休,说那你真不认识这个卢艳丽·沙迪克?

母亲提高了嗓门,说,我听都没听说过,人没听过,村子也没听过,不就一个名字吗!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别搞得那么认真,有那时间,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个人问题。

得,没法交流。每回跟母亲通电话,除了催婚,也是没别的了。

母亲是老兵团,年轻时也是吃了苦的。作为她的小儿子,能考上公务员,坐上办公室,对她来说已是莫大的荣耀。所以在她眼里,工作和婚姻才是重点,至于其他的,那都不算事。

好吧,算是我想多了。不过,马上就多了一个维吾尔族亲戚,而且跟外婆同名,我还是蛮期待的。

临走前我给卢艳丽妈妈留了两千元钱,说是给未谋面的阿孜古丽妹妹和努尔艾力弟弟上学用。卢艳丽·沙迪克一开始怎么都不要,我说你不拿着就没把我当一家人,她这才勉强收下了。

如,在讲解惯性知识的时候,我就让学生们思考平时坐公交车司机师傅急刹车的状态。在生活化的理解中,学生对惯性有了一个更加深刻地认识。在学习这一部分没有认真听讲的学生,也在后期坐公交的时候对这一知识点进行思考,并验证了惯性的知识。

吃过饭我们用手机照合影,留电话,还加了微信。

乡镇干部和村委会全员出动,会场秩序井然。操场上处处洋溢着温暖的笑脸。

掌声一阵接一阵,全是自发的。我向来不怎么看重轰轰烈烈的形式。台上一会儿讲话,一会儿发言,搞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然后才是认亲。

我终于见到了我的结亲对象——卢艳丽·沙迪克。她五十岁左右,个子挺高,慈眉善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肥胖,走起路来有点一颠一颠的。她还带了儿子,小巴郎十二三岁,大眼睛,长睫毛,挺鼻子,很机灵的模样。

“叫哥哥。”卢艳丽·沙迪克对小巴郎说。

“哥哥!”小巴郎声音脆脆地说。

另外,阳泉市大部分地表水污染相当严重,如桃河、温河水,水质类别为Ⅴ类,乃至劣Ⅴ类水,加之河流底泥污染严重,污染的河水通过以上废弃污染井的入渗污染下部地下水

我俯下身子回应,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原本我还想展示一下自己“双语”能力的,可听见卢艳丽·沙迪克的汉语说得那么纯正,也就不敢再露怯了。

斑点叉尾鮰(Ictalurus punctatus),属鲶形目、鮰科,简称鮰鱼,原产于美国,是一种温水性鱼类。具有生长周期短、高脂肪、高蛋白、丰富的氨基酸等特点,且肌间无刺,表面无鳞,深受各国渔业、消费者和加工企业喜欢。经过多年的养殖尝试,我国现已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已经在南方大范围养殖[1]。随着生活水平的快速提高,人们更加注重食品质量和品质,味道鲜美的鱼类更受人们的青睐。我国地域辽阔,如何实现鲜活的鱼类低成本、远距离的运输已成为水产业十分关注的问题[2]。

他叫努尔艾力,十二岁,在读小学六年级。我的“见面礼”是一个迪士尼书包,里面装了本子和文具,都是我精心挑选的。

努尔艾力的惊喜是掩不住的,小脸涨红,双眸闪亮,快乐扑面而来,分明感染到了我。

“喜欢吗?”我轻声问。

“喜欢!”他掏出两盒速写笔,又摸出一摞软皮本,忽闪着大眼眼睛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都是给你的。”我顽皮地向他眨了一下眼睛,仿佛自己也回到了童年。

随着我国绿色建筑评价标准的出台,政府推进绿色建筑规划设计进程的加快,绿色建筑设计的规模和数量在我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速度。然而,我国绿色建筑设计处于起步阶段,绿色建筑规划设计软件存在以下问题:

见面礼之后是认门。

卢艳丽·沙迪克抱着一件军大衣,我提了一袋米一袋面,努尔艾力背着书包,提了两壶清油,歪歪斜斜走在前面领路。军大衣和粮油都是单位慰问品,由我们捐资集体采购。

“妈,以后我就有哥哥了吗?”努尔艾力倏然回头,一脸热汗。

“对呀!”卢艳丽·沙迪克冲我笑笑,得意地回答。

“那太好了,我有哥哥喽。”小家伙兴冲冲地叫嚷,他向前紧跑了两步,猛地把两桶油撂下,快步奔到我跟前,干劲满满地说,“哥,来,我帮你!”

看来有个弟弟还是蛮不错的,小家伙的那份诚挚比什么都珍贵。

卢艳丽·沙迪克的家距小学不远。房子是抗震安居房,天蓝色的屋顶显得格外敞亮。

和村上大部分人家一样,卢艳丽·沙迪克家也是去年从乌逊山上搬下来的。

前年八月一场不大不小的地震,差点毁了卢艳丽·沙迪克的家。土垒的院墙倒了,卢艳丽·沙迪克的丈夫被砸伤,没几个月就去世了。土坯房也成了危房。现在的房子是乡里统一建的。移民搬迁,保障住房,享受低保,卢艳丽·沙迪克家渐渐走出低谷。

客厅的桌子上,已摆满了果盘点心。洗得干净的红苹果,切成扇形小块的馕,葡萄干,红枣,核桃仁,全是自家产的绿色食品。

因为想多了解她一些,我好奇地点开了她的微信相册。上面图文不多,全是生活中的一些点点滴滴。忽然,一张似曾相识的图片映入眼帘,我不由得为之一怔。

知道我要来,卢艳丽·沙迪克已经准备了拉条子。肉切好了,菜洗好了,面醒好了,随时可以拉面下锅。

卢艳丽·沙迪克忙着做饭,我给努尔艾力辅导作业。小家伙稚嫩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论我说什么,他都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虔诚。

我喜欢这种家的感觉。

卢艳丽·沙迪克做的过油肉拌面很地道。拉面色泽鲜亮,肉味清香浓郁。努尔艾力一顿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油红。

以上低压设备的选型依据《工业与民用配电设计手册》,且均为目前市场上比较流通的型号。综上所述,低压电气设备选型如表5所示。

卢艳丽·沙迪克不停地给我夹菜加面,我竟一口气吃了好几盘子。她一口一个儿子地叫着我,我在心里也把她当成了妈妈。

卢艳丽·沙迪克说如果阿孜古丽在,一家人就团聚了。阿孜古丽是卢艳丽·沙迪克的女儿,去年刚考上新疆大学。

人太多,仅市委机关就去了三辆大轿子、三辆轻卡。大轿子上人是满的,轻卡上的慰问品也是勉强才装下。

走亲戚时间有限,我要走了,卢艳丽妈妈和努尔艾力弟弟都有点舍不得。努尔艾力拉着我的手,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眼泪都掉下来了。

认亲大会是在琼科瑞克小学的操场上举行的。

可能因为激动,我竟忘了问卢艳丽这个名字的事。

在返城路上,我打开手机,发现卢艳丽·沙迪克竟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微信。配图全是我和他们的合影,文字就一句话:我多了一个儿子。

第一次来卢艳丽·沙迪克家,却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喝着飘香的奶茶,感觉就跟自己家一样。

世间竟有这般奇异的事。我笑了,抓起电话,给孙干事拨了过去。

对建国大学和梨花女子大学教育技术学专业本科生的就业方向进行分析,其中建国大学本科生的就业方向分为:设计并运营企业教育的HRD(人力资源开发)专家、从事有关终身教育的研究、有关多媒体以及E-learing方向的职业及教育行政专家。梨花女子大学的就业方向为:高等教育机关的教授及专门研究员、在企业工作、在ICT(信息通讯技术)中心工作。

这是一张黑白老照片。

照片上全是军人。最显眼的是一个女兵,只有她是站着的,手里还举了一本书。其他的应该全是男兵,一共六个,不知道是蹲着还是坐着,每个人手上握着一支笔,伏在一节高耸的田埂上,田埂上放着本子,看样子是在学习。挨着女兵最近的那个男兵,侧着头张着嘴,像是正在向女兵发问。这个男兵头发卷曲,鼻梁高挺,感觉应该是少数民族。可能因为时间久远,照片上面还有一道泛黄的印渍。

(2) 土体类型。试验用土分别取自福州三个施工工地,经过室内试验测定分别为:残积砾质黏性土、残积砂质黏性土以及残积粉质黏性土,其黏粒含量分别为:砾质黏性土27.7%,砂质黏性土33.1%,粉质黏性土43.4%(颗粒分布如表1所示)。试验模型土层密度按照土的天然密实度(ρ=1.91 g/cm3),采用击实法分层击实成型。

评论区里,卢艳丽·沙迪克还注了一行字:这是爸爸留给我们唯一的照片。

如果没猜错的话,照片上那个少数民族战士,应该就是卢艳丽·沙迪克的父亲了。

直觉告诉我,这张照片我见过。我猛然想起来了,外婆家的玻璃相框里,也有这张照片。没错,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我见过。

我把图片拉大,一下子就认出了里面的外婆。那个女兵不正是外婆吗?她站在男兵的后排中央,轻扬着头,英姿飒爽。

可是,卢艳丽·沙迪克手机上也有这张照片,又是怎么回事呢?

外婆举着我的手机,端详了一遍又一遍。老花镜在她手上,戴了取,取了再戴。一双手有些微微地颤,时不时揉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把纸巾给她,她扯了几张,顾自蒙了脸,好久才拿开。纸巾浸湿了一大片。

然后,她颤抖着双手,摸摸索索打开自己的枣木箱子,翻出了那张珍贵的照片。

和手机里的一模一样。外婆的这张保管得更好些,四个角连毛边都没有。

外婆老了,反倒多愁善感起来。过去的事情记得尤其清楚,一件事可以絮絮叨叨好多回。尤其当兵入疆的那段,更是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花鸟画作为我国传统绘画题材的重要组成部分,凭借其独特的艺术魅力俘虏了众多画者与欣赏者的心。在传承与发展的过程中,通过不断地发展和创新形成了三种各具魅力的花鸟绘画方式,工笔花鸟画,写意花鸟画,兼工带笔花鸟画,都各有特色,各有美感。

外婆当过兵,这是她一生的荣耀。

照片上那个维吾尔族战士,叫沙迪克。

(2)打造象征符号。在计划生育政策变迁中,“张艺谋超生”是一个典型的符号事件。在本研究使用的1 070篇传统媒体文本中,有208篇报道了特殊群体的超生事件,其中将近一半都聚焦于张艺谋超生,时间跨度将近两年。强大的报道力度将张艺谋推向了舆论的浪尖,使之成为“名人超生”的代名词。该符号事件的诞生提升了大众和决策者对“名人超生”的关注度,并进一步引发了对“名人特权”“社会抚养费公平性”等的反思和对计划生育政策执行合理性的质疑。

外婆说,沙迪克是她的战友——生死战友。可对这个名字,过去那么多年,她却很少提及。

看来有些人有些事,缘分还没尽。

外婆抓着我的手,跟个孩子似的说,你快帮我问问,沙迪克他怎么样,他还好吧?你告诉他,我很想他,我要去看看他。

我把外婆的那张照片翻拍了一下,写了一小段文字,发给了卢艳丽·沙迪克。我用微信问她,沙迪克是您父亲吗?他当过兵吗?他是不是有一个战友,名字叫卢艳丽?

卢艳丽·沙迪克没有回我,估计是没看微信。

外婆这边则滔滔不绝,说起了她和沙迪克的那些往事——

我对沙迪克一开始印象并不深。

那时候我刚到部队没多久,整天除了想家,就是干活儿。干活儿多了就忘了想家了。

我当兵时还不到十八岁,还差好几个月呢。说当兵就当兵了,到新疆了。

当时不习惯,吃的住的都不习惯。就是想湖南老家,想大米饭,想冰糖桔,想熏腊肉。那时候哪里吃得上肉,想都别想。

对沙迪克有了解也算缘分了,因为那天是我生日。当然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我过日,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天早饭吃的是馕。开饭时就听见有人喊:“今晚吃狼!”

吃狼?终于开荤了。有人已经跳了起来。

开餐的哨声一响,每个班只发了一筐金黄色大饼子,外加一盆子白菜汤。大家端着热汤,就是不动筷子。连长说,吃饭呀,还愣着干什么?

狼肉呢?我们等着吃狼肉呢。几个敢说话的战友高声叫嚷。

连长撇了撇嘴,指着那些大饼子说,想什么呢,狼肉?这是馕,不是狼!

还好,那馕看起来硬硬的,但口感香脆有嚼劲,比馒头窝头好吃,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馕是沙迪克加班打的。

就他一个人,打馕坑,搓面团,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晚上。

馕吃了管饱。大家打着饱嗝,挺着肚皮,又出工去了。

就这样,每个人都忘了狼的事。没承想,我却真的遭遇了狼,而且是狼群。

正是早春时节。连队挖水渠,工程量大,重劳力全都要上一线。

那时候连里就我和秦玉洁两个女兵。连长把我们调到炊事班,说是加强后勤,我们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变相照顾。施工点在山脚下,全是戈壁石,我和秦玉洁干半天也出不了活儿。炊事班就炊事班吧,炊事员腾出来也可以增添人手。

那时候我刚到炊事班,一心想着给官兵改善伙食。

沙迪克是翻译,刚当兵没几天。他刚来连里时感觉也就是个大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高,鼻梁高,眉毛重,睫毛长,眼睛炯炯有神。可能是新来的缘故,平常他不怎么爱说话,性格上比较拘谨。

连里就他一个少数民族,伙食上有些不习惯,早就嚷着要自己动手,不承想不做则已,一做就停不下来。

沙迪克的馕把午饭问题也解决了。午饭是啃干馕。官兵们一身一脸泥土,啃起馕来感觉却香甜得很。炊事班只是烧了两大战备锅开水,剩下的时间都投到施工里了。

由于要准备晚餐,炊事班收工早。连长让沙迪克也一起回,他一晚上没休息,连续奋战吃不消。沙迪克不愿早回,连长说你可以再打些馕,这次少打些,这东西管饱,充饥的时候用。

那天阳光正好,路上的草都泛青了,春天来了。我还发现几棵稚嫩的荠菜,零星点点,鲜活诱人。

一回来沙迪克就捣腾起他的馕坑,他嫌一个不够,还要再弄一个。他搞他的,我们做我们的饭。

晚饭没变化,主食是玉米面掺白面的开花馒头,菜是老三样,无非是土豆萝卜冬白菜,没有一点绿色。

馒头揉好下锅,菜也切好,那日秦玉洁负责炒菜,我有一段空闲时间。忽然就想起家乡的荠菜,凉拌,烧汤,包饺子,荠菜饼子也不错。眼前甚至浮现起战友们欢呼雀跃的场景。

那时候人都这样,哪个思想不积极。于是心潮澎湃地向班长报告,说想到营房后面挖荠菜。

班长正埋头切咸菜疙瘩,眼皮没抬就答应了,只交待了一句:“别走远。”

我找了把小铁铲和一条米袋子就出发了。

荠菜没有想象得多。营房后面是一片滩涂地,绿色东一块西一块。没见到荠菜,只有蒲公英,稀稀落落也不多。

我就往后山走了。不知不觉,越走越远。当时什么都没想,满脑子全是荠菜,中了邪一般。

蓦然直起腰,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荒野。

太阳落山了,四野苍茫,满目朦胧。周边一片混沌。

营区已经找不见了。

我心里莫名生出一丝恐惧,赶忙往坡下走,可还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只狼立在前面。那狼仰着头,漠然地盯着我。

我头皮发麻,紧握铁铲的手沁出了汗。

狼张开大嘴,吐了吐长舌头,抖着浑身的毛,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低鸣。

我举起铲子,壮着胆子又迈了两步。没有任何奇迹,那狼早看透了我的胆怯,立在那儿纹丝不动。

它在向我挑战。我知道,这时候不能后退,更不能逃跑。

我使出全身的气力嘶吼。

没有用。狼依旧龇着牙,满目狰狞地瞪着我。

只能对峙。

可是,我恍然发现,又有两只狼,闯进了我的视野。

不是梦幻,我甚至感受到了那两只狼眼里射出的贪婪的绿光。

难道就这样牺牲了吗?我才刚满十八岁啊,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此时,我感到手上的布袋子被扯了一下。那可是半袋子野菜,我顿时变得异常清醒。

背后有狼?猛一回头,却见沙迪克已挡在前面。

“别怕,有我。”他端着枪,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说,“背对我,慢慢撤,撤到身后的大树。”

“噢……喔……”狼展开扑杀架势,嚎声穿透耳膜。

沙迪克背后像长了眼睛,紧随我快速移动。

这是一棵老榆树,树干粗壮挺拔,树冠硕大繁茂。

“快上树!”沙迪克声音急切,不容迟疑。

我反转身,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已经数不清有几只狼,应该不下五六只了,正瞪着藐视的眼睛,慢悠悠向这边包抄而来。

这时候我也不觉着害怕了。此刻的沙迪克是个真正的勇士,他身体前倾,一副无所畏惧的气概。

“那你呢?”

“快上,别管我,我一会儿上。”沙迪克的语气跟下命令似的。

记不得当时是怎么爬上去的,反正没费什么力气,而且手上还攥着铁铲子。

我刚攀上一个树桠,枪就响了。连发,有两三枪。我还没反应过来,沙迪克已经窜了上来,简直像长了翅膀。

又是两枪。待我缓过神来,树下已倒下三四只狼,血涂了一地。沙迪克枪法极准,全是一枪爆头。

远处,是狼的嗥叫。一阵接一阵,此起彼伏。

沙迪克帮我转到上边的树桠,自己守在距我最近的那枝,面孔冷峻,神情专注。

天色暗下来。

狼在树下呜呜地嚎着。有的用爪子扒挠树皮,有的猛地扑向树干,有的尝试着各种跳跃,一个比一个不甘心。

“狼又多了。”

“没事,它们上不来!”沙迪克收了枪,显出无所谓的神态。

“还有多少子弹?”

“放心吧,还应付得了!”他这口气,感觉弹匣还满着似的。

狼群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仍有狼循着声音往这边赶。

夜色浓郁,一只只银灰色的狼,发出幽幽的蓝光,阴森而诡秘。

忽然,树下传来阵阵嘈杂,声音怪异,毛骨悚然。

“它们在干什么?”

“啃树,它们聪明得很!”

“那怎么办?”

“没事,没那么快。你抓好了,连长他们应该快到了。”

狼真是狡猾的动物,上不了树,竟分工分头啃起了树干。

一声声咀嚼夹带着凶残。

“砰!”沙迪克果断放枪,一丝血腥味倏然划过,狼血直接窜到树上来了。

片刻静寂,然后就有狼开始仰天嚎叫。嚎声呜声响成一片。

“头狼死了!”

沙迪克杀死的是头狼。头狼是群狼之首,干掉头狼,群狼战斗力锐减。

但没过多久,树下再次泛起咔嚓咔嚓的撕咬声和咀嚼声。

沙迪克一手持枪,一手折断一大截树枝。他把树枝像箭一样猛地掷下去,下面立马传来嗷嗷嗷的惨叫声。

也只是一刻的停顿,狼又展开了行动。

几个回合下来,狼叼走树枝,毫无退缩之意。

再这样下去,感觉用不了多久,树就要被啃倒了。

沙迪克卸下枪刺,把枪递给我,豪迈地说:“拿着,还有一发子弹。”

“为什么?”

“我下去,跟它们拼了。”

“不行!”从来没这么坚定过,我一下子跨到他跟前,狠劲抓住他。我们卡在枝桠上,身体挨得很近。沉默中,他握住了我的手。

“相信我!”他声音绵绵地说。

“不行,那样太危险了,要死一起死。”

“说什么呢,放心吧,我们死不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远处缓缓移动的火把。

难道是幻觉?定了神再看,可不是吗,那些火把如烁动的星辰,正向我们这儿飘移过来。

“你看!”我激动地大叫起来。

沙迪克也看到了。他放声大吼,捏疼了我的手。

就这样,我们得救了。

连长他们来得及时,沙迪克和我跳下去的一刹那,树就倒了。树桩子尖尖的,像支钝削的粗铅笔。

狼怕火。几十支火组成的火龙直接把狼给镇住了。没费一枪一弹,这群肆虐的狼四散遁逃,眨眼之间就像风一样,跑得无影无踪了。

连队收工晚,大队人马都回营了,却还不见我和沙迪克的影子。连长知道坏事了。在这之前,炊事班已经找了一圈,天黑了又不敢走远。后山的狼嚎声老远就能听得到,炊事班五个人就一杆枪,还被沙迪克拿走了。秦玉洁想上后山,被炊事班长拦住了,说准备火把吧,等连队的人一回来就上去。

沙迪克一共打死了五只狼。战友们风趣地说,这下真有狼肉吃了。

然后呢?一大家子人竖着耳朵,围着外婆追问。

外婆一声叹息,接着又咧开嘴笑了,随后继续她的讲述——

我知道你们还关心那五只狼。是啊,全吃掉了,吃了好几天才吃完。我是一口也没吃,闻着味就想吐。狼肉那个腥气啊,好多天都散不掉。

营区周边,一到晚上狼就嚎开了,声音嗷嗷的,那叫一个刺耳。

为了防止狼群报复,不论白天晚上,营区都增加了岗哨,真枪实弹盯守了大半年。

沙迪克成了连里的英雄。性格上他也变了不少,话也多了,也爱笑了。他笑的时候牙齿白白的,按照今天的话说,还挺帅气的呢。

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他爱学习了。

沙迪克名义上是翻译,但只会说,不会写。不仅汉字写不了,维文也写不了几个。这时候他开始学汉语了,学得还挺起劲。

那时候连里有文化的不多,我算一个,秦玉洁算一个,再就是指导员。

我和他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这样他找我的时候也就最多。他不厌其烦,动不动就来找我问我问题。各种问题,拼音,笔画,字怎么写,话怎么说,那个认真劲,今天想起来,也还是蛮让人佩服的呢。

很自然地,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

我对他的了解也增加了不少。沙迪克的全名叫沙迪克·肉孜。他出身很苦,从小就是个没娘的孩子。父亲给当地的巴依老爷当长工,母亲在他出生没几天就去世了。他之所以会说汉话,是因为他家邻居有一户汉族人家,他是吃那家汉族大婶的奶长大的。在他心里,那个汉族大婶就是他的妈妈。他和汉族大婶家的儿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跟亲兄弟一样。

别看沙迪克长得人高马大,打狼的时候那么勇敢,实际上却常常像个孩子。

野花烂漫的季节,趁你不在意,他会从背后掏出一串花环送给你。那是由一朵朵鲜花编成的,色彩斑斓,清香扑鼻。

杏子熟了,他总是第一个知道。黄橙橙的野杏子新鲜极了。他知道我爱吃,有时候大晚上的都偷偷跑出去给我摘。

他有一把都塔尔,那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他弹得很好,琴声清脆悠扬,婉转动人。见我喜欢听,他还主动教我。他特别有耐心,手把手地教,可那物件太精致,我怎么也学不会。我说我还是听你弹吧。他望着我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听,我就什么时候给你弹。

因为就他一个少数民族,没事时他老往炊事班跑,一有时间他就自己做饭吃。他做拉条子、汤面片,如果有牛羊肉,他还会做烤包子,做抓饭。他最拿手的当然就是烤羊肉串了。撅来红柳枝,现烤现吃,那滋味真是鲜美得不得了。不过这样的时刻不多,毕竟那时候肉太少。

我是最沾光的那个,只要他做了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为此,秦玉洁没少犯嫉妒。

那时候男兵女兵关系纯洁得很,但秦玉洁没少开我的玩笑。她说沙迪克那么殷勤,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啊?

我就跟她说,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别在那儿胡说。是啊,那时候我和沙迪克都还不到二十岁,心纯净着呢。

真的,沙迪克从来没向我表达过什么,从来没有,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兄弟,亲兄弟。

后来团里兴起学文化热,连队成立了读书班。我和秦玉洁兼起了文化教员。当时报名参加的人不多,谁也没想到,沙迪克却是第一个报的名。后来好多人都坚持不下去退出了,但沙迪克却风雨无阻,什么时候学习都最认真。他的汉字写得好,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差。

你们看到的那张照片,就是师里刘干事下连时抓拍的。

刘干事是新闻干事。那天是星期天,难得的休息日,我给几个学文化的积极分子辅导功课。刘干事下来采访,正好看到了,于是就拍了下来。

我那时候胆子大,说刘干事你能不能给我们每个人洗一张。他说没问题。还真不错,没几天他就把照片送过来了。那时候照一张照片可是不容易。我们都高兴得不得了,沙迪克更是兴奋了好几天,没事就拿出照片在那儿盯着看。

就是因为这张照片,让我和沙迪克没多久就分开了,也和连队的士兵们分开了。

照片被刘干事发到了报纸上。

这样知道我名字的人就多了,上上下下关心问候的也就多了。

一阵风的表扬过后,另一件让人闹心的事跟着就开始了。那就是给我介绍对象。

之前组织上就给我介绍过,都被我以年龄小拒绝了。

这次不一样了。介绍的人里面,不仅有团里的,师里的,甚至还有军区的。加上我的年龄已经超过十八岁,这个理由再也搪塞不过去了。

连长和指导员的压力也不小,有时候为了我的事一天可以接好几个电话。这还不算,有时候介绍人还亲自带人过来,直接到工地里找我相亲。

介绍的人里面,不少都立过战功,最高的已经是正团级了。我简直是不堪其扰。

说心里话,那时候我是真不想谈恋爱,更没想过要结婚。来当兵的时候,我是想着当完三年兵就回去的,这要是结了婚,那可就再也回不了家了。可是没办法,有些事情还是要听从组织的,个人选择的权利可以有,但有时候也要做出牺牲。

最早离开连队的是秦玉洁。

她选了一个师里的科长,直接把自己给嫁了。那个科长最早是给我介绍的,被我拒绝了,指导员就去征求秦玉洁的意见。这种情况出现过很多次,只要被我拒绝了,她也不同意。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就同意了。那个科长比他大十五岁。走的时候她对我说,艳丽啊,别再挑了,找个有前途的嫁了吧。

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想嫁。为这事我晚上睡不好,白天精神也差。这时候最关心我的就是沙迪克。他总是默默地陪在我身边,不多说一句话。

后来我还是嫁了,嫁给了你外公。你外公那时候是副营长,是湖南衡阳的,算是很近的老乡。给我介绍的人里面,他算是最年轻的了,但也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一开始我不愿意,你外公不急不慌,营长和教导员倒跟着着急,反反复复劝导了我好几次。那时候介绍的人多,我也是烦了,于是就答应了。

这个事沙迪克还蒙在鼓里,我没有告诉他。

有些事情是始料不及的。我还没准备好,就稀里糊涂地说结婚就结婚了。

我含含糊糊应下与你外公处对象还不到一个星期,我们两个也还没怎么交流呢,营里已经把婚礼都筹备好了。

婚礼是在营部举办的。白天我在上工,还什么都不知道。那天下午收工早,回来后通信员就说让我去营部,我还以为是开什么会呢。

营部离连队不远,隔了没几百米。到了营部,我被带到了一个地窝子里,营里的不少干部都坐在里面。桌子上放着一排子糖,每个人跟前放了一杯水。

一见我进去,教导员就说,新娘子来了。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

我当时就蒙了,不知道是走是留。教导员让我坐到你外公身边,那么多人我也不好拒绝,就坐过去了。然后教导员就说,你们的结婚报告组织上已经批准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夫妻了。随后营长也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

我感觉跟做梦一样,本想说点什么,却被一阵阵的掌声给打断了。

婚礼结束,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我和你外公。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自己的小地窝子了,我已经结婚了。

那个晚上的夜显得特别长。

地窝子外面,分明有凄婉的琴声传来。曲调忧伤,悠远流长。

琴声飘了一个晚上。

我听得出来,那是沙迪克在弹他的都塔尔。

第二天见到沙迪克,他的目光冷冷的,他的笑容不见了。见到我就直接走开,我知道他是在有意躲我。

他一个人沉默了好几天,和谁都不说话,也不理我,只知道干活,默默地干活。

没多久你外公调到师里当干事,我也跟着他离开了连队。因为走得匆忙,走的时候除了连长和指导员,其他人都没来得及讲,包括沙迪克。

离开后我再没回去过,也就再没有见到过沙迪克。

外婆正喃喃地唠叨着,卢艳丽·沙迪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听得出来,她激动得不得了,她的语速比那天说话快了许多。她说,儿子啊,我刚看到微信,你也有我爸爸那张照片吗?你说得没错,我爸爸叫沙迪克,他当过兵,他有个战友就是叫卢艳丽。儿子啊,你见过她吗?那个汉族丫头卢艳丽真的还在吗?

我根本插不进话,卢艳丽·沙迪克就一直在电话里说——

“这是我爸爸临终前才告诉我的。他说他喜欢一个汉族丫头,非常非常喜欢,他们俩是战友。但是,因为他当时害羞,从来没向她表白过。他说他不敢表白。后来她跟别人结婚了,他痛苦极了。后来那个人调走了,几年后他也退伍了。

“后来我爸爸也结婚了,可是他还是忘不掉那个汉族丫头。我的名字就是爸爸起的,也算是他对她怀念吧。小时候别人都叫我古赞丽,只有爸爸叫我卢艳丽。上学以后,我的汉语名字全是卢艳丽。

“我爸爸去世的前一天,给我讲了这个故事,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名字的来历。临终前他一直念着这个名字,我不知他是在叫我,还是叫她……”

电话那头,卢艳丽·沙迪克在低声抽泣。过了一阵,她继续说——

“儿子啊,你知道吗,那个汉族丫头卢艳丽她在哪儿吗?我想见见她,现在就想见见她。爸爸喜欢的人,我也喜欢。我和她,感觉就像一家人。我们应该,很早以前,就是一家人。”

看着不远处翘首以盼的外婆,我暂时没敢说出实情,只是含糊回应:“好的,我知道了,我过会儿打给您。”

我该怎么跟外婆说呢?她的战友沙迪克已经离世了,如果直接告诉她,对她是不是一个打击?我正犹豫不定,外婆已经颤颤巍巍走过来了。

“怎么样,你问了吧,沙迪克他还好吧?”

我慌乱地回应:“还好还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外婆急切追问。

“他……他现在不方便。”

“不方便,有什么不方便,他生病了吗?不可能,他身体那么好,怎么可能生病呢?你说,你快说呀,不方便,他到底有什么不方便?”

我支支吾吾,竟不知如何作答。

外婆一脸失落地望着我:“你们不用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他不想见我对不对?他是怨我了对不对?他怨我结婚时没告诉他,怨我离开连队没给他打招呼,怨我这么多年没给他写过信,也没找过他,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他……他已经……”

外婆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再说了。

她一个人沉默了很久。我站在旁边,看见一串接一串的泪水,从她的脸庞上,无声地滑下来。

孔立文
《地火》 2018年第01期
《地火》2018年第01期文献

服务严谨可靠 7×14小时在线支持 支持宝特邀商家 不满意退款

本站非杂志社官网,上千家国家级期刊、省级期刊、北大核心、南大核心、专业的职称论文发表网站。
职称论文发表、杂志论文发表、期刊征稿、期刊投稿,论文发表指导正规机构。是您首选最可靠,最快速的期刊论文发表网站。
免责声明:本网站部分资源、信息来源于网络,完全免费共享,仅供学习和研究使用,版权和著作权归原作者所有
如有不愿意被转载的情况,请通知我们删除已转载的信息 粤ICP备2023046998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