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操，1990年开始文学创作，作品在《芳草》《雨花》《少年文艺》《当代小说》等刊物发表。著有《盐若失了味》等。小说《水蜡烛》获第五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优秀奖。

在教学过程中，我们不仅要遵循教学大纲的基本指示，还要鼓励学生走出教室，走出校园，走向更广阔的世界，开阔视野，激发创造性思维。如果一个学生每天只沉浸在艰苦的学习中，他的思维就会受限制，并且他的大脑使用能力和实际动手能力会逐渐退化。随着素质教育的实施和发展，学生的能力需求更倾向于全面和实用。因此，教师可以通过实地观察，主题调查和访问，引导学生关注当地的自然风光、文物、风俗习惯以及国内外重要事件。在真实的现实生活世界中，让学生在情境中充分感受到语文知识运用的喜悦并由此热爱学校生活，热爱语文学习。同时，使他们不断领悟人生的意义。

睡过午觉，何志泰走到阳台，看见他家的晾衣架上挂了个胸罩，在风里一晃一晃的。

何志泰住二楼，楼上常有衣服落在他家的衣架上，但有胸罩落下来，这还是头一次。胸罩是大红色的，蕾丝，深“V”，何志泰看了一眼，便觉体内有年轻的火燃烧起来。

晾衣架固定在阳台外侧，三杆，可伸缩。何志泰推开窗户，抬头看看，把晾衣杆拉近，发现晾衣架上还落了条淡蓝色连衣裙，于是他把胸罩、裙子都取了回来。

平常，何志泰会坐在阳台上，看看当天的晚报。可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想来想去，原因出在那胸罩上。他想：我不就是拿了个胸罩回来吗，又不是偷的，再说，我还要还给人家。

何志泰最终听从了内心的召唤。他知道他为什么坐立不安，他知道他想干什么。

何志泰像做贼一样，溜回卧室，将窗帘放了下来，还去看看大门关好没有，双手捧起胸罩，送到鼻前，连嗅了好几口，然后把嘴重重地压在上面。

五分钟后，何志泰的情绪平复下来。他开始自责，这样做可不好，让人看到，就没脸见人了。

住楼房，晾晒的衣物难免掉下去，楼下的人捡着了，一般都放在门前的楼梯扶手上，丢失衣物的人路过，自然会拿走。何志泰不愿这么做，这裙子一看就很值钱，挂在脏兮兮的楼梯上，太不像话。他写了张条子，贴在门上：捡到一条淡蓝色裙子，请来认领。

胸罩怎么处理，让何志泰觉得很棘手。如果在纸条上写“今捡到淡蓝色裙子和红色胸罩”，他固然难为情，认领之人也会难为情。收着吧，哪天儿子儿媳妇孙子回家，看到这东西，岂不叫他难堪？悄悄扔了吧，太可惜。

贴好纸条，何志泰坐在床上，看着胸罩，猜想它的主人是谁。楼上共有四户，每户都有女的，但何志泰认为只有三楼的曹眉才配穿戴这样的胸罩。曹眉是开窗帘店的，据说在市区拥有六家连锁店，她人漂亮，穿着也有品位。

衣服掉到他家晾衣架上的，不止一家两家，不止一次两次。何志泰知道衣服是哪家的，就会亲自送过去。他从不把衣服挂在楼梯扶手上，下班前后，他会把衣服拿在手里，站在门口等，看到有人上来，就问，这衣服是不是你家的？

何志泰就一个人住，晚饭早早就吃过了，吃过了，那大红色的胸罩就像磁铁一样把他吸引过去了。他站在镜子前，双手拿着胸罩的带子，看自己“戴”上胸罩是什么样子。他把胸罩的扣子扣上了，解开，解开了，扣上。何志泰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老伴，老伴直到临死，也没戴过胸罩。他想象老伴戴上这胸罩的样子。老伴只出现一会儿就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曹眉，在何志泰眼前不停地晃。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何志泰慌了手脚，他把胸罩朝被子里一塞，就跑去开门。

门打开，他几乎要站立不稳。站在门口的是曹眉，她落落大方地说：“叔叔您好，我是来取裙子的，那裙子是我的。”何志泰回过神，笑着说：“好，请进请进。”

曹眉进了客厅，左看右看，说：“我还记得，你家的窗帘就是我们安装的。”何志泰说：“是啊，都十几年了，旧了。”边说边走向儿子的卧室，他把裙子挂在衣橱里了。

曹眉习惯性地看窗帘，当她打量到朝南带阳台那间卧室，目光一时之间再也移不动了。从摆放的衣物看，这卧室是何志泰的，被子没叠，里面伸出一截胸罩的带子，隐隐还可看见大红色的罩杯。曹眉震惊万分，一个七十大几的老头，被窝中居然藏着胸罩，这胸罩的款式、颜色，和自己丢失的那个完全一样……曹眉不愿再想下去，变态，恶心！

何志泰提着裙子走过来了。曹眉的脸陡然晴转阴，让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朝卧室瞥了一眼，就愣住了。他想辩解，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

接下来的几分钟，何志泰恍若在梦中。他手里的裙子不见了，应该是曹眉伸手把裙子夺过去了，曹眉是不是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他只记得她走的时候，把门带上，发出震耳的响声。

b) 当在第一次绕线圈环行时，CW光束在B、b处，而CCW 光束在E、e处同时发生串扰，其相位差为lBdβ‖-lEeβ⊥，与主波列的相位差分别为lBdΔβ，lEeΔβ，则当三者均小于时，产生振幅型偏振误差，

何志泰常怀念十几年前的时光。那时他和老伴的身体都很结实，关键是他的孙子小文出生了，给这个家带来前所未有的活力。何志泰在家是什么事都不做的，饭菜都由老伴张罗，自从有了孙子，他就忙开了。洗尿布这活，几乎全由他包了。他嘴里说“脏死了，臭死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晾尿布，他最开心了，把拧干的尿布抖开，挂在衣撑上，再用小夹子夹紧，然后挂在阳台外侧的晾衣架上。尿布一块又一块，大的，小的，长的，方的，有时候三根晾衣杆都被它们抢占了，挨挨挤挤，颇为壮观。

尿布挂好了，何志泰还喜欢嗅几下，水气味，布料味，甚至还有洗衣粉味，都令他着迷，令他沉醉。

孙子不知为什么哭了，儿媳妇气得把他朝床上一扔，老伴听到，赶紧将孙子抱起来。儿子在卧室里喊：“妈你不要抱，就让他哭，哭不死他！”孙子就喜欢哭，白天哭，晚上哭。何志泰不觉得吵，他觉得热闹。

何志泰记得很清楚，那天吃晚饭，已经上幼儿园的孙子不听话，被他妈妈训哭了，哭个不停。他爸爸火就上来了，拖着将他关在厕所里，说：“你喜欢哭，就让你哭个够，什么时候不哭了，再让你出来！”孙子一个人在厕所里哭，左一声右一声，左一声右一声，何志泰听了，就好像有人拿刀子在剜他的心，他忍不住了，把碗朝地上一掼，大吼：“这饭没法吃了！”那顿饭是没法吃了，他把桌子也推翻了。儿子儿媳妇见势不妙，将孙子抱回卧室，不一会儿，就传出孙子清脆稚嫩的笑声，他和老伴却拌嘴，生闷气，饿了一夜。

还有一次，何志泰抱孙子下楼，只顾着和孙子说话，一脚踏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他怕摔着孙子，就势朝地上一跪，孙子啥事没有，他的腿骨却断了。他腿上打了石膏，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孙子一天天长大，不再使用尿布。何志泰依然觉得晾衣架是热闹的，那上面有他的衣服，有老伴、儿子、儿媳妇、孙子的衣服，有红的，有白的，有黄的，在微风中招展，在阳光下炫耀，似在告诉人们，这家有好几口人，大人、小孩，谁也离不开谁，快乐、安康。

经济开放程度(FDI)：在开放经济条件下，外商直接投资与制造业结构紧密相关，本文使用外商直接投资占GDP的比重衡量地区的经济开放程度，记为FDI。

后来还是有人离开了。老伴得了脑溢血，没抢救过来。再过几年，孙子上重点高中，儿子儿媳妇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一个月能回来一两趟就不错了。

三楼还有个小孩，叫洋洋。一天，洋洋的衬衫落到何志泰家的晾衣架上，洋洋来取，何志泰问：“洋洋，你想爷爷吗？”洋洋是和爸爸妈妈住一起，爷爷奶奶住在十几里外的一个小区。洋洋说：“想！我一个星期去爷爷家一次。”说到这里，他忽然咧嘴笑了。何志泰问他笑什么。洋洋说：“我听妈妈说，我五岁时跟妈妈去爷爷家，我抢着去拍门，拍了半天，爷爷也没来开门。妈妈说，手拍不开，就用嘴。我就用嘴在门上亲，亲了几口，门还没开。妈妈说，叫你用嘴，你就用嘴亲呀，你这小孩怎么不动脑子？我听了，直接就用脑袋撞门。妈妈一把拉住我，大叫，我的傻儿子哎！”洋洋这番话，把何志泰逗得哈哈大笑。

灌肠结束后即可放入烤炉内烘烤，烘烤温度控制在65～70℃为宜，烘烤时间为3h，为保证烘烤的均匀，烘烤5～10min需要将肠体上下翻动一次，直至烤至肠体表面干燥，肠衣半透明，手感光滑,有弹性时出炉，出炉后立即放入蒸煮锅内，使水淹没肠体，并保持水温在78～85℃，蒸煮时间30min，待肠体中心温度达到75℃，用手触摸肠体硬挺、弹力充足，即可出锅，出锅后迅速入预冷库进行预冷，冷却到0～5℃。

此后，何志泰看见洋洋，就要跟他说说话。他跟洋洋说：“小文小时候看的书可多了，都留了下来，你想看，就到我这里来拿。”

天黑，曹眉敲响了何志泰家的门。

成都东郊龙泉驿片区原主要为坡地场地，地形起伏较大，原建筑物（构筑物）主要集中于较为平坦地区。随着成都市城市发展，东扩进程的推进，大量山区土地得到使用，但因地形起伏大，建筑场地使用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涉及到场地大挖大填工作，建（构）筑物建造前需对场地边坡进行稳定性评价及相应的治理设计。边坡问题作为拟建物地基基础设计前的主要问题摆在了工程勘察设计人员面前。

楼上的人都夸何志泰是个热心肠，六楼的过意不去，给何志泰送来几斤山芋，说是老家种的，好吃。洋洋也敲开何志泰家的门，他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是玉米面子。洋洋说：“爸爸知道你爱喝稀饭，就叫我把这个送给你。”山芋也好，玉米面子也好，都不值几个钱，但何志泰很看重，这说明自己还有用，在别人心目中还是有位置的。

私藏胸罩，让曹眉发现了，何志泰恐慌了好一阵子。那阵子，他几乎不下楼，去菜场买菜，步伐也加快了许多。走路上，看到有人小声说话，他都感觉脸皮发烫，好像别人在议论自己。有衣服落到他家晾衣架上，他也一反常态，把衣服挂在楼梯扶手上。那天他去医院挂水，回来，看到曹眉站在楼道口打电话，他愣是回头，等曹眉打完电话上楼了，他才慢慢走过去。

如何理解算术是“物体集合”隐喻？莱考夫指出：“‘算术是物体集合’隐喻是从物理对象领域(domain of physical objects)到数字领域(domain of numbers)的精确映射。”[2]55 莱考夫从三个方面解释了这种隐喻映射。他指出，这种隐喻映射包括：

两个月过去，风平浪静。曹眉应该没把这事说出去。何志泰的心放下来，曹眉毕竟是女人，说出去，对她也不好听。

2017年5月，《交通运输部关于修订〈京杭运河通航管理办法(试行)〉的通知》[1]发布实施，旨在改善京杭运河各航段的航道及船闸条件，提升管理能力，契合船舶大型化发展趋势，优化水运供需关系，修订了《京杭运河通航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办法》)中的船舶通航尺度。鉴于此，研究结合京杭大运河通航实际情况[2]，针对尺度条款的修订内容，分析政策背景及修订必要性、理论层的尺度限值、实践层的尺度修订等方面内容，进一步诠释《办法》修订的内涵。

那大红色胸罩，何志泰还收着。那天曹眉发现何志泰被窝里藏着胸罩，何志泰当晚就想把胸罩扔了，他把它装在黑色塑料袋里，下了楼，都到垃圾桶跟前了，犹豫好久，又拎回去了。

胸罩，是何志泰单调生活中唯一的色彩。开始，他是抚摸胸罩，亲吻胸罩，不知哪一天，他搂着胸罩睡觉，就再也离不开了。胸罩，成了他的伴侣。

何志泰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可这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在时间的长河里，某些微小的细节转瞬就改变了历史的走向。同样在时间的长河里，历史仍然会沿着它自己的轨迹前进，不受干扰。

胸罩，也成了定时炸弹。那次老朋友过八十大寿，请何志泰去喝酒，他去了，刚喝两杯酒，他想起了那大红色的胸罩，就再也坐不住了。早上起床，他发现胸罩脏了，就把它洗了，挂在衣橱里。何志泰问老朋友：“今天是星期几？是不是星期天？”老朋友说：“是星期天。”何志泰一拍大腿：“糟了，我得回去！我儿子昨天打电话来，说他今天回家，他钥匙没了，要我在家等他。”何志泰向老朋友道了歉，急匆匆地赶回来。儿子根本没打电话，何志泰害怕儿子星期天回来，如果儿子突然兴起，要替他晒衣服，橱门一开，就发现那鲜艳的胸罩了。当然，那天儿子儿媳妇孙子都没回来。

何志泰已经四个月没看到孙子了。孙子上高三了，听儿子说，孙子早上六点不到就起来了，晚上没有在十二点前睡觉的，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喊几遍孙子才起来，骑车上学时，头顶的星星还亮着呢！何志泰心疼孙子，但他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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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何志泰不解的是，楼上好多天没衣服掉下来了。没衣服掉在他家晾衣架上，他就没理由跟人家说话了，人家也不会上门，送他山芋和玉米面子了。

妻子生了五个孩子，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是她抚养大的。大女儿十岁那年，何志泰回城，进入一家大型拖拉机厂工作。何志泰体会到了两地分居的苦处，他想女人了，身边又没女人，那种滋味，实在难受，为了排遣，就去学摄影。他照片拍得好，又写一手好字，不久入了工会，还当了副主席。何志泰不顾家，拿的工资，几乎都花在女人身上了。他热衷于搞活动，打扑克、跳绳、拔河、打篮球等等，利用一切机会和他看上的女人接触。女人多是贪图他的钱，他也无所谓，只要能吃到枣子就行。

实验室利用Axis PTZ相机，通过图像检测Rovio的像素重心，然后由坐标变换函数转化为摄像头姿态(pan,tilt)。通过支持向量机算法间接实现(pan,tilt)和固定坐标系(x,y)的转换。具体定位步骤如下：

那天天气响晴，何志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当时无法悟到，就是那电视剧，把他推向了另一条人生轨道。电视剧里，一对恋人吵架，几天没见面，男的急了，打女的电话，女的也不接，男的说，她不接电话，难道我不能上门找她？就是这句台词，提醒了何志泰，楼上衣服不掉下来，难道我不能让它掉下来吗？

何志泰兴冲冲去了阳台，把靠在墙角的竹竿拿在手里，推开窗户，抬头看，只有三楼曹眉家晾着衣服，有夹克、衬衫、袜子，还有一条红色三角内裤。那内裤一看就是女式的，蕾丝，网纱，半透明。想象曹眉穿上这条性感内裤，何志泰一阵眩晕。比起胸罩，内裤更神秘更有吸引力，但借给何志泰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曹眉的内裤够下来。

何志泰仰着头继续看，曹眉的对门，也就是洋洋家的晾衣架上，似乎放着一双运动鞋。何志泰看不真切，返回客厅，将老花镜戴上，这下看清楚了，那确是一双运动鞋，白色的。这双运动鞋，何志泰在洋洋脚上见过。何志泰笑了，他可以用竹竿把洋洋的鞋子扫下来。鞋子重，不会落到他家晾衣架上，会落到地面上。这没关系，何志泰会及时下楼，将鞋子捡起来，刷干净了，中午吃饭的时候，送到洋洋家去。洋洋上六年级了，作业多了起来，再没空来何志泰这里借童话了。

为了开导爸妈，第二天晚餐时，我带着二老一小去了涩谷一家专吃螃蟹的料理店。我们点了新鲜的蜘蛛蟹，还从刺身、寿司、烧烤、清蒸、奶油 焗 到蟹肉蛋羹等都点了个遍。我妈坚持全家要一只蟹就够了，我只好说：“一只？可能只够我那个大胖儿子吃的。”于是，我表面上只要了一只，私下又偷偷要了一只。

竹竿伸出去了。要想够到洋洋的鞋，竹竿必须穿过曹眉家的晾衣架。世事往往出人意料，眼看够到洋洋的鞋了，曹眉家的纱窗忽然响了一下，声音不大，对何志泰来说，不啻晴天霹雳，他要把竹竿缩回来，竹竿一歪，正碰到曹眉的内裤，不巧的是，曹眉这时把头探了出来，正看到何志泰惊惶失措的脸，以及他手里的竹竿。

曹眉噔噔噔下了楼，用脚踢何志泰家的门。声音太大了，把一楼的、楼道口的人都招引过来了。何志泰不开门，曹眉就骂，老不死的，变态狂！变态狂！她对大伙儿说：“今天我不舒服，在家休息，我正坐在床上玩手机，忽然看到有根竹竿伸到了我家晾衣架上，我急急忙忙打开窗户，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何志泰拿竹竿挑我的内裤！还有件事你们不知道，上次我一条裙子和一个胸罩掉了，何志泰在门上贴了个条，说他捡到了裙子，我去他家取裙子，说实话，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但我没想到，我在他的被子底下看到了我的胸罩，当时我就要发火，想想又忍住了，大家毕竟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没必要弄得跟仇人似的。可这老不死的得寸进尺，竟又偷我的内裤！”骂得不解气，她继续踹门，“老色鬼，变态狂，你给我开门！你不开门，我就打110，非把你揪出来不可！”

这下可炸了锅。一楼的说，想不到老何是这样的人，听说他以前还是个工会干部呢。有个妇女说，老板娘你不能再骂了，老何岁数大了，万一你把老何骂出什么来，你还要承担责任，你不如打他儿子电话，让他儿子来。

何志泰死活不开门，曹眉骂了一阵，在众人劝说下，没打110，也没联系何志泰儿子，气呼呼地上楼去了。

一连十天，何志泰都没出门。冰箱里有菜，饿不死。再说，何志泰也没胃口吃东西了。他已经陷入对老伴的回忆和自怜自伤之中。

何志泰和老伴相识，源于一棵枣树。何志泰初中毕业，响应国家号召，“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下放到了苏北农村。一天，他在村子里瞎转。这个村子枣树多，何志泰在一棵枣树下驻足观望。枣树高大，结满了枣子，一色青青，但有一颗枣子是红的，格格不入而又与众不同。

“干什么？你想吃枣子啊？”一位姑娘端着猪食盆，走到何志泰身后。姑娘眼睛黑黑的，亮亮的，拖在背上的辫子也黑黑的，亮亮的。

“你看，那颗枣子都红透了，它这么早就熟了，肯定好吃。”何志泰没好意思说，这枣树要是他家的，他早爬上去了。

姑娘扑哧一笑：“这红透了的枣子吃不得。”

“为什么吃不得？”

姑娘睁大眼睛说：“你真不知道？明天这个时候你再来，这颗枣子就枯了。”

我不找，我不找。何志泰明白，他的丑闻，传到儿子耳朵里了，儿子这样说，只不过是顾全他的面子。

第二天何志泰来了，姑娘已在树下等他。何志泰仰头一看，傻了眼，那颗枣子果然枯掉了。

姑娘说：“要不要把枣子摘下来给你吃？”

“别急别急，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式(3)中：当Δ>0，称为生态盈余，表明生态承载力大于生态足迹；反之，则称为生态赤字，表明生态足迹大于生态承载力。

“这枣树上有虫子，虫子钻入枣子里，咬啊咬的，一夜之间，枣子就由青转红。种枣树的人都晓得，早熟的枣子吃不得。”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楼两家，都不会有人。何志泰做事还是很小心的，他先观察一楼，一楼没动静，他就把竹竿慢慢伸出了窗外。他只要用竹竿轻轻一扫，鞋子就掉下来了。

这对青年男女就这么聊上了，就这么相识了。再后来，何志泰顶住家庭压力，娶了这姑娘。

新婚之夜，何志泰贪婪地吮吸妻子的奶头，并打趣说，你的奶头就像你家的大红枣，甜死了。

此后二三十年，只要何志泰想跟妻子亲热了，就说想吃大红枣了。

刮大风了，下大雨了，何志泰打开窗户，伸头朝上面望，五楼没把衣服收回去，衣服晃来晃去，就是不掉下来。总算有一件外套掉下来，却落到一楼的晾衣架上去了。何志泰想敲开一楼的门，说，我知道那外套是哪家的，我帮你送过去。想是这样想，何志泰并没有付诸行动。他要这样做，人家会把他当神经病的。

1.3.3 潜在生态危害指数法。瑞典科学家Hakanson[10]提出的生态危害指数法是目前最为流行的一种对土壤或沉积物中土壤重金属污染进行评价的方法。该法将重金属的生态效应、环境效应与毒理学联系在一起，不仅反映了某一特定环境中各种污染物对环境的影响，及多种污染物的综合效应，而且用定量的方法划分出了潜在生态风险的程度。其计算公式为：

岁月就像枣树上那虫子，偷偷地潜入人体，咬啊咬啊，几十年过去，人就枯凋了。何志泰退休了。要不是儿子大学毕业，在城里工作，买了房，他就回老家了。何志泰不愿意回老家，城里的女人、楼房、烟尘滚滚的马路、热气腾腾的澡堂，都融入他的灵魂了。何志泰对乡下不熟悉，那里是老伴的天下。

老伴一直不愿意到城里来。她对何志泰的风流韵事早有耳闻。以前，一个住城里，一个住乡下，眼不见心不烦，随着孙子出生，没人带，她不来不行了。何志泰喜欢拍照，看到女人走不动路，晚上要看电视，不到十二点不睡觉，老伴喜欢腌酱豆、腌酸菜，上厕所不喜欢关门，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三天两头吵，半夜，俩人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孙子大了，不要他们洗尿布了，不要他们接送上学了，他们就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消耗在争吵中。

那年夏天，老伴跟何志泰恶吵一顿，挟着怒气，去淋浴房洗澡，等出来走着走着就跌倒了。老伴本来就胖，血压高，不吃降压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就去世了。

何志泰感慨，人老了，没用了。上楼下楼，腿脚不那么利索了，老情人一个个都失去联系了。儿子、儿媳妇、孙子组成了一个世界，而他自己是一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只有在吃饭时才稍微接触一下。

儿子他们搬出去住了。一次儿子回来，发现了父亲的变化，父亲喜欢自言自语，看电视把声音开得大大的。

以前的同事跟何志泰说，去健康路，那里有你玩的。何志泰早就听说了，健康路师范学院附近，是老年人聚集之处。他去了。去了几回，再也不去了。那些老年人是自娱自乐，唱戏、下棋、打麻将，看似热闹，实则处处透着悲凉。里面什么人都有，有老头勾引老太太，也有老太太看上有钱老头的。何志泰还看到三个老头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那些老太太，何志泰一个也看不上。她们都没有饱满鲜红的枣子。

何志泰在单位是个摄影爱好者，他的作品以红色为主，出炉后的钢水、暗红色的高粱、熬得通红的眼睛、红如血染的杜鹃花。七十岁那年，他还拿着照相机去了车展，所拍对象都是车模，戴着鲜红胸罩的车模。

何志泰太喜欢红色了，他认为红色代表热情、炽烈、奔放、死亡。

何志泰多少天不出门，儿子倒上门了。儿子说他昨天去出礼，朋友的父亲结婚了，六十五岁了，又找了个老婆，比他小十岁，儿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老爸，你也可以找一个，我们都不反对。

何志泰不信。两人打赌：姑娘输了，八月底，送两斤枣子给何志泰；何志泰输了，就把那颗红枣子吃了。

何志泰提出把这房子卖了，重买一套。儿子没同意也没反对，他说，这事等小文上大学再说，快了。

儿子走后，何志泰就把大红色的胸罩拿了出来。捧着胸罩，他想起了老伴。老伴生前跟他说：“我跟儿媳妇去洗澡，她的胸罩真好看，哪天你替我买一个。”何志泰笑出声来：“你看你奶头，都成瘪枣了，还戴什么胸罩？人家年轻，戴着好看，你呢，哼，我都不好意思说了。”老伴生气了，说：“你不买我买。”

老伴去了超市，空着手回来了。老伴说：“一个姑娘带着男朋友去买胸罩，还让男朋友给她掌掌眼，我一吓，就回来了。”

何志泰说：“要不，你叫儿媳妇替你买一个？”

老伴想了想，说：“这样也行。”

老伴终究没跟儿媳妇说。这个愿望直到死了也没实现。

何志泰捧着胸罩，闪过一个念头：我何不把胸罩拿到老伴的墓前烧了？她在那边，说不定变年轻了，戴上胸罩，就好看了。

出门真好，空气自由，车来人往。眼看走到小区大门口了，何志泰忽然一惊，曹眉从对面走了过来。

如果就是曹眉一个人，或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曹眉是跟着三个闺蜜一同走的。一个闺蜜见她神色有异，问怎么了。曹眉斜睨何志泰，说：“就是那老头，偷了我的胸罩。”闺蜜就嚷嚷开了：“原来就是他啊！你不是一直想教训他吗，既然撞上了，就不能让他跑了。”

四人截住了何志泰。曹眉质问他为什么用竹竿挑她的内裤，何志泰大声说：“我没有我没有！”曹眉咄咄逼人，“那我胸罩怎么在你的被窝里？你说你说！”

小区闲人多，都爱看热闹，呼啦一下子，聚了二三十号人。曹眉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前因后果。何志泰脸臊得跟鸡冠子似的，想走，曹眉一把拽住了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曹眉说：“不把话说清楚别想走！”

你争我夺，塑料袋破了，胸罩掉了下来。大红，蕾丝，深V。曹眉叫起来：“这是我的胸罩！你个死老头，你把我胸罩拿去干什么？”

何志泰也是急糊涂了，竟说了实话：“我想把它拿到我老伴坟前烧了，我老伴从没戴过胸罩……”

何志泰底下说什么，已不重要了。曹眉简直气疯了。她本想骂何志泰一通，出出气就算了，但这下不能轻易让何志泰脱身了。她打110。围观的人也看不下去，说什么的都有。

警察来了。警察也不能把何志泰怎么样，只是对他批评教育。

胸罩被曹眉扔进了垃圾筒，何志泰也没去老伴的墓地，他眼中含着泪，往回走。

何志泰走的时候，看见了洋洋。洋洋看见他，没像平常一样高高兴兴地喊他“爷爷”，而是加快了脚步。

第二天，先是三楼的曹眉在阳台尖叫起来，跟着，楼上楼下的人都尖叫起来。

何志泰把自己挂在了晾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