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文学作品承载着国家形象、价值观念、精神文化等元素，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体现。作为莫言最负盛名小说之一的《红高粱家族》，是80年代中国文坛的里程碑之作。作品描写了抗日战争期间“我”的祖先在山东高密东北乡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和英勇悲壮的英雄传奇。小说中方言的运用贯穿全篇，语言通俗易懂，地域色彩浓厚，彰显人物性格，极具表现力，这也是莫言寻根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和优势。而中国文学，作为国家软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力量不仅体现在创作中，更体现在推介与传播中。中国文学向海外输出传播的问题离不开翻译，翻译的重要作用就是拆除不同语言、不同文化之间的藩篱，进而促进人们的相互交往、思想交流和文化交融。

经过各方面长期不懈努力，中国文学作品走出去的数量逐年上升，质量也不断提高。莫言获诺贝尔文学奖也再次说明了中国文学的魅力与翻译的重要作用。先前学者在方言英译方面的研究甚少，前人的研究主要基于研究作品的文学艺术，从方言的翻译方面入手的研究相对较少，从认知语言学角度出发的研究更是略显匮乏。

认知语言学是认知科学发展的产物。语言与认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语言是人类思维和认知表达的结晶，认知又是语言研究的新范式。而作为认知语言学中重要概念的隐喻，也成为近几年来文学研究的热点。隐喻不再是传统隐喻理论中所指的一种语言现象，更重要的是作为一种认知方式和认知手段。隐喻在日常生活中无处不在，不但体现在语言中，而且在思想和行为中。本文以《红高粱家族》葛浩文的英译本为例，考察译者对方言隐喻的翻译方法，尝试总结翻译规律并对其翻译方法给予评价，判断葛浩文的英译与源语文本喻体意象在内涵上是否一致，文化意象转化是否恰当，以期对今后方言隐喻的英译提供一定的借鉴意义。

1 概念隐喻与方言隐喻

1.1 概念隐喻理论

根据Lakoff & Johnson提出的概念隐喻理论(Conceptual Metaphor Theory)，隐喻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修辞，而是无处不在的认知手段，是人类认识世界的基本思维方式[1]。隐喻是从一个具体的概念域(始源域)向一个抽象的概念域(目标域)的系统映射(systematic mapping)，是通过联想事物相似特征使概念具体化，从而得出隐喻是一种跨域映射(cross-domain mapping)的观点。对于不同人来说，隐喻的构建和解读具有较强的主观性和创造性，而且随着社会发展而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从这个角度看，隐喻是主观的、任意的、历时的、发展的。但是因长期受共同风俗习惯和文化的影响，同一民族母语者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对未知、抽象的事物隐喻认知时，会逐渐形成一定的规律，那些接受度高的隐喻就会逐渐保留下来并为人们普遍接受。因此，隐喻又是共时的、统一的。这一点为笔者解读汉语方言隐喻的英译提供了启示：借用认知隐喻的跨域映射，“我们可以联想到隐喻翻译中原文的喻体转换生成译文的喻体也应该是一种‘跨域映射’的过程”，把两种语言母语者之间、目的语读者与译者之间的“喻体共知性”，即“隐喻中选用的喻体除了与本体有相似性以便帮助人们理解或表达本体的特征之外，还必须是一般读者共知的物象”，这种“喻体共知性”可以视作隐喻翻译的一个衡量标准[2]。

1.2 方言隐喻

根据《辞海》的定义，方言是一种语言中跟标准语言有区别的、只在一个地区使用的话，如汉语的粤方言、吴方言等。英国语言学家Catford也认为，方言是一种与语言使用者的长期性特征相关的语言变体[3]。

莫言在创作《红高粱家族》过程中运用了大量原汁原味的高密方言，极具地域特色。从认知隐喻的角度出发，我们就可以发现这些乡土特色浓厚的方言中涉及诸如动物、耕种、自然等很多始源域，这是因为在农民的生产生活中，动物、农作物、自然等是与农民密不可分的部分，在创造隐喻时具有认知优势。丰富多彩始源域的运用，使该作品语言幽默风趣，通俗易懂，极具本土特色。虽然一些学者对该作品中大量粗俗语的使用不以为然，但是莫言仍坚持自己的创作原则，认为当今社会，没有理由要求作家成为白璧无瑕的完人，而且他坦言“我关注我的父老乡亲们。这种感情不只是同情，我与他们是不能分开的”[4-5]。正是因为这种不能割舍的乡情才使莫言的作品具有鲜明的语言特色，才会出现丰富多彩的方言，在翻译时译者应当对源语文本中的隐喻表达予以高度重视。

2 《红高粱家族》方言隐喻英译方法的认知分析

《红高粱家族》方言中，体现说话者的社会和语言身份，并非一定要使用地域变体，可以通过使用非标准译入语语法和改变译入语词汇的方法来实现[6]，即可以使用英语中的非标准语语法特征来补偿源语文本中方言特色不能再现的遗憾。Basil和Hatim提出，方言翻译重在传达地域方言或社会方言的效果，其目标是译出使用者的社会和语言标志(markers)，不一定选择某种地域方言，而可以修改标准程度。Hatim & Mason认为使用者的地位主要不是通过语音特征，而是在目的语中对语法进行非标准处理和特意对词汇进行变异来反映[7]，这也为笔者研究葛浩文对方言隐喻非标准语翻译方法提供了理论基础。当然，方言隐喻英译更对译者的背景知识、整体素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这是因为理解常规隐喻必须依靠常规知识。我们须有对始源域的一定知识，才能通过始源域的词语来理解目标域，所以，我们具备的汉语始源域的认知程度是理解相关隐喻内涵的关键。同样，刘法公也认为原文始源域的意象与译文始源域的意象基本相同，是我们翻译隐喻的要件[2]。

笔者发现《红高粱家族》中的方言隐喻类型主要有人体隐喻、饮食隐喻、动物隐喻、植物隐喻、物品隐喻、自然现象隐喻六类。葛浩文对该六类方言隐喻主要采用了喻体对应、喻体转换、喻体移植、喻体舍弃这四种翻译方法，并有一定规律可循。但是由于汉英两种语言在表达习惯上的差异以及译者自身对源语文本中方言隐喻认知程度和理解力的问题，葛氏在对方言隐喻进行喻体舍弃处理时，由于对源语文本喻体意象把握不充分或舍弃不当而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误译，从而导致源语文本中本土文化的价值取向难免因此被扭曲。

2.1 喻体对应或基本对应

喻体对应是一种对应或基本对应关系，目标文本喻体跟源语文本喻体相同，喻义相同。这是一种最理想的翻译方法，目的语方言中有现成的可以与源语方言喻体喻义对等的喻体，翻译时可以采取直译的处理方法。笔者发现，在对源语文本方言动物隐喻、人体隐喻、饮食隐喻、物品隐喻和自然现象隐喻的英译过程中，译者都采用了喻体对应或基本对应的方法，比如方言动物隐喻中的例子：

(1)爷爷喊：“是你老祖宗那部分的——你们这些黄皮子狗！”[8]

参考文献：

(2)余司令对大家说：“丑话说到前头，到时候谁要草鸡了，我就崩了他。”[8]

“I’m warning you guys，” Commander Yu said to his men，“I’ll shoot any one of you who turns chicken. ”[9]

例(1)中，“狗”在汉语中往往是不好的意象，常用作詈词，比如“狗眼看人低”“关门打狗”等。源语文本方言动物喻体“黄皮子狗”突出表现出了司令对日本的憎恨之情，使一个草莽英雄的人物形象跃然纸上。翻译时译者仍然保留了动物隐喻的表现形式直译为“yellow-skinned dogs”，喻体对应相同，表达形象生动。例(2)中，《辞海》对“草鸡”的释义：1.<方言>母鸡。2.<方言>比喻怯弱畏缩。源语文本用喻体“草鸡”来表示胆怯的人，译者翻译时保留了隐喻表达方式并将喻体对应为目的语中的“chicken”，在语义上实现了对应，龙玉莲和李廷林曾经写道，英语中“chicken”也可以表示“胆小的，因害怕而放弃做某事”，如“You chicken”意为“你这个胆小鬼”、“as timid as a chicken”意为“像小鸡一般易于驯服”[10]，可见英语中“鸡”也有很多负面含义。在源语文本中类似的方言动物隐喻还有很多，这种动物喻体的使用使语言更生动形象，人物形象更加丰满，译者保留喻体对应(或基本对应)的翻译方法使译文更具有趣味性，增加读者阅读兴趣，利于源语文本文化的传播。

(3)“没有没有，这该死的雨，八成是天河的底给捅漏了！”恋儿说。[8]

“No，no，I said that damned rain probably came because the bottom fell out of the Milky Way.” [9]

(4)在驴后哼起流行于高密东北乡的“海茂子腔”，曾外祖父胡编瞎唱：武大郎喝毒药心中难过……七根肠子八叶肺上下哆嗦?……[8]

Great-Granddad must have been feeling very pleased with himself as he walked behind the donkey，for he began singing snatches of popular local opera，making up the words as he went along. “Wu Dalang drank poison，how bad he felt… His seven lengths of intestines and the eight lobes of his lungs lurched and trembled…[9]

我们采用聚类分析的层次聚类,对50种自费加项进行分析,形成层次聚类树,如图2。结合树图和数据理解,我们建议把50种自费加项划分为三大类:超强频次加项(包括癌胚抗原和甲状腺彩超)、强频次加项(蛋白芯片检测、心脏彩超、甲状腺功能、颈椎片、CA724、腰椎片、胸片、乙肝两对半)和弱频次加项(剩余其它加项)。此结果与第一部分按照频数排名的情况一致。

“Everybody’s got his own idea，with Grandpa saying it’s too cold and Grandma complaining about the heat，and everything’s all fucked up.”[9]

2.2 喻体移植

喻体移植是指在隐喻翻译时，将源语文本喻体移植到目的语文本中，弥补目的语中源语喻体缺失的遗憾，保留源语文本的语言特色。喻体移植的翻译方法在葛浩文英译《红高粱家族》中很常见，因为他力求将源语文本最大限度地靠近目的语读者，有利于源语文本中本土文化的对外传播。笔者发现，喻体移植的翻译方法在译者处理方言动物隐喻和饮食隐喻中比较常见，比如：

(5)他几乎要勾动扳机了。余司令按住他的手，说：“小鳖羔子，你想干什么。”[8]

冯老师不但向赖老师传授个人经验和感受，还与赖老师一起进行备课、上研讨课并相互听课评课。为了在教学上取得更大的突破，两人多次深入沙湾古镇取材，合力编写了《沙湾镇乡土美术》《沙湾民间艺术剪影》等教材，还共同创作了一批沙湾文化题材的版画作品。9年过去了，在师徒二人的共同努力下，版画教学已成为学校的品牌项目，赖国华老师也从初出茅庐的新手教师，变成新秀老师，再一跃成为“广州市小学美术专业技能十佳教师”“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

He was about to pull the trigger when Commander Yu forced his hand down. “What the hell do you think you’re doing，you little turtle egg?”[9]

(6)“你别跟他们纠缠，那些人一个个鬼精蛤蟆眼的，你斗不过。”[8]

“Don’t mess with that slippery toad. He’s too much for you.”[9]

(7)“七嘴八舌，公公嫌凉，婆婆嫌热，到头来弄成了七零八落。”[8]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出发，例(3)源语文本中的“天河的底给捅漏了”是隐喻表达，生动形象，文学性强。在翻译的过程中，译者采用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将源语喻体“底”和“天”分别对应为目的语文本中的“bottom”和“sky”，既保留了源语文本的文学性同时又增加了阅读的趣味性。同样地，译者在翻译源语文本人体隐喻时有时也采用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比如在翻译例(4)时保留其中的喻体“根”和“叶”，分别对应为目的语中的“lengths”和“lobes”，保留了源语文本方言特色，实属不错的翻译处理。

例(5)中，“小鳖羔子”在源语文本方言中表示对小孩的一种亲昵的责备，用作詈词。在翻译时，译者直接把源语文本中的喻体“小鳖羔子”移植到目的语中，处理成“you little turtle egg”，并没有造成目的语读者理解上的困难，反而有利于本土文化的对外传播。类似地，例(6)中，译者翻译时采用喻体移植的翻译方法将源语喻体“蛤蟆”对应到目的语文本中并处理为“slippery toad”(鬼精蛤蟆)，保留了隐喻表达方式和源语文本的方言特色，是比较可取的翻译做法。同样地，例(7)中的高密方言“公公嫌凉，婆婆嫌热”形容大家意见不一，其中的喻体“凉”“热”都属于饮食隐喻的喻体，但二者在目的语文本中并没有同样的隐喻表达形式。翻译时译者保留隐喻表达方式将源语喻体直接移植到目的语文本中并翻译为“Grandpa saying it’s too cold and Grandma complaining about the heat”，不但没有对目的语读者造成阅读障碍，反而增强了目的语文本的文学性，有利于本土文化的对外传播与交流。

2.3 喻体转换

笔者发现，译者在对源语文本方言隐喻的处理过程中除了采用喻体对应(或基本对应)的翻译方法，有时还采取喻体转换的翻译方法。喻体转换是源语读者对源语文本的认知模型与目的语读者对目的语文本的认知模型发生碰撞时产生的。由于在目的语文本中找不到与源语文本喻体对应、喻义相同的喻体，便用目的语文本中特有的喻体作补偿。Sperber&Wilson提出“理解话语的标准是人类的认知假设，认为人类的认知靠的是关联(relevance-oriented)。[11]尽管每一个话语交际行为都值得重视，但人们理解话语时，通常只注意那些与自己有关联的信息”，刘法公也认为，“隐喻是思维映射的对应，不是语言词汇的对应，不同的语言表达形式可以是相同的隐喻概念。”[2]这给对源语喻体转换翻译方法的解释提供了理论支持，目的语读者在目的语文本中寻找与自己有关联的信息——目的语文本中特有的喻体，从而提高目的语读者阅读兴趣，有利于原作品与译作的经济效益。喻体转换的翻译方法在译者处理源语方言动物隐喻、植物隐喻和物品隐喻中都有应用，比如：

(8)余司令严厉地说：“兔崽子，别动！”[8]

“Don’t move，you little shit!” Commander Yu complained sternly.[9]

(9)呵呀呀，你奶奶年轻时花花事儿多着咧……[8]

Aiyaya，when your grandma was young she sowed plenty of wild oats.[9]

根据《辞海》的定义，“兔崽子”指的是“幼兔”，多用作詈词。例(8)中，这个动物隐喻喻体“兔崽子”在高密方言中多形容长辈对晚辈尤其是小孩亲昵的批评与责备，但这个喻体在目的语文本中是不存在的，所以译者采用了源语喻体转换的处理方法，将喻体转换为与源语喻体同具有谩骂功能的喻体并翻译为“you little shit”，用目的语特有喻体作补偿，与原文的方言隐喻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在对方言植物隐喻和物品隐喻的处理中，译者有时也采取了喻体转换的翻译方法。例(9)的高密方言“花花事儿”是植物隐喻，译者将源语文本喻体“花”巧妙地转换成了目的语特有的隐喻表达“wild oats”来指“放荡的生活”，源语文本的文化意象得到相同效果的传递。由此可见，在《红高粱家族》方言隐喻进行翻译时，译者采用的喻体对应(或基本对应)、喻体转换和喻体移植的翻译方法，都有利于保留源语文本的语言特色，利于中华文化走出去，同时也可以激发读者阅读兴趣，便于读者接受，是处理方言隐喻不错的手段，这些翻译方法的应用对于《红高粱家族》的广为传颂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2.4 喻体舍弃

《红高粱家族》作为一种文学文本，其中的隐喻表达是源语文本文学性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隐喻喻体意象充分体现了源语文本的地域特征和社会环境，是莫言小说寻根文学的主要特征，因此方言隐喻是方言英译不可或缺的环节，英译处理时应予以高度重视。笔者认为，在对源语文本方言隐喻的翻译过程中，如果涉及隐喻表达的喻体是信息焦点则应当尽量保留隐喻方式，可采取喻体对应、喻体移植、喻体转换等方式来实现以保持源语文本语言特色，谋求语言形式与语义表达上的功能对等。相反，若源语文本的喻体是隐喻表达所蕴含的喻义或者拘泥于隐喻表达形式会对目的语读者理解力造成影响，则应在达意的原则下，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地进行意译处理，实现语义上的功能对等以及跨文化的文化传播。

在翻译源语文本动物、植物隐喻的过程中，译者经常采用喻体舍弃的翻译方法，比如：

(10)高密东北乡土匪如毛，他们在高粱地里鱼儿般出没无常，结帮拉伙，拉驴绑票，坏事干尽，好事做绝。[8]

浅谈土地勘测定界的制作方法及技巧（吴桂兰） ............................................................................................8-45

Northeast Gaomi Township was as warm with bandits who operated in the sorghum fields like fish in water，forming gangs to rob，pillage，and kidnap，yet balancing their evil deeds with charitable ones.[9]

(11)“……，什么时候老子要跟你分出个公母来，你别以为事完了！”[8]

“……You and I are going to settle things，once and for all. Our business isn’t finished!”[9]

(12)老少东家就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一定是她勾通奸夫，放了一把大火，调虎离山，杀了单家父子，拔了萝卜地面宽，从今后她就可恣意妄为……[8]

Sharp pains racked his cracked，swollen lips，and the brackish taste of blood seeped between his teeth and slid down his throat，moistening the parched membranes.[9]

3.6 落实健康宣教及呼吸运动训练指导 在进行呼吸运动训练中，必须重视护理人员对患者的指导和帮助。在进行治疗前，应当首先向患者讲授手术对呼吸功能的影响和改善呼吸功能的必要性，取得了患者的理解与配合。护士要有耐心和责任心，首先向患者进行示范，然后指导患者进行训练指导，及时纠正训练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直至患者领悟到呼吸要领;对于领悟能力差的患者，要给予鼓励和帮助，使其逐渐掌握正确呼吸训练的方法。同时，防止训练过度，以免造成呼吸肌疲劳［5］。

例(10)中，译者并没有保留“拉驴绑票”的隐喻表达，而是采用了喻体舍弃的翻译方法，这是因为源语文本中的喻体“驴”不是重要信息，相反，“拉驴绑票”所蕴含的喻义才是信息焦点，所以将其翻译为“kidnap”是可取的翻译处理方法。类似地，例(11)中的“公母”并不是源语喻体，其中所含有的喻义才是源语文本的喻体所在，所以在翻译时译者没有拘泥于隐喻表达而是巧妙地采用喻体舍弃的翻译方法，直接将喻义翻译为“settle things，once and for all”，简单易懂，易于接受。例(12)中的喻体不是“萝卜”而是“拔了萝卜地面宽”蕴含的喻义，在翻译时无需字字对应地翻译成拗口的英语隐喻表达，这里译者舍弃源语喻体“萝卜”而将源语文本的“拔了萝卜地面宽”意译处理为“clear the way for himself”就是很好的处理方法。

但是当隐喻表达作为源语文本中的重要信息时，喻体舍弃的翻译方法就容易造成源语文本文化意象在一定程度上遭到流失，造成一定程度的“文化缺失与文化矮化”[9]，从而不利于源语文本本土文化的对外传播。这种缺失与矮化现象在译者处理方言饮食隐喻、植物隐喻、动物隐喻以及人体隐喻中都有体现，比如：

(13)父亲焦裂的嘴唇接触到水时，泡酥了的嘴唇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顺着牙缝直扑进喉咙，在一瞬间他的喉管痉得笔直坚硬，连连嗝呃几声后，喉管才缓解成正常状态。[8]

The old master and his son came to grief because of this woman. She must have taken a lover，who had set the fire to “lure the tiger out of the mountain”，then had killed father and son to clear the way for himself. When the radishes have been picked，the field is bare. Now she could carry on however she pleased.[9]

(14)他用力回忆着父亲的模样，恍恍惚惚地记着一个瘦长的黄皮汉子，嘴上一圈焦干的黄胡子。[8]

蒋介石于1934年2月在南昌发起的新生活运动，是国民党执政以后最重要的意识形态教育运动。国民党执政后，实现政党意识形态的国家化是一个重要转变。国民党执政初期意识形态的建构，需要完成政党和国家两个层面的并轨。新生活运动试图将三民主义的党义变为全民的观念及行为准则。新生活运动的对象和范围，从南昌开始，先使南昌所有的人在衣食住行各方面符合整齐、清洁、简单、朴素、迅速、确实的原则，然后推广到全国，使全国国民都合乎标准，成为现代的文明的国民。简而言之，新运的对象是全体国民，范围“包括全部日常生活”⑮ 。

Although he tried hard to recall his father’s face，all he could conjure up was the faint image of a tall，skinny man with sallowskin and a light，wispy moustache.[9]

例(13)、(14)中，“焦裂”和“焦干”中的“焦”充当程度副词的作用分别表示“裂”和“干”的程度。从认知隐喻的角度分析，“焦”是饮食喻到程度喻的跨域映射，这一喻体意象的使用极具本土特色，生动地刻画出父亲干渴缺水的艰苦生活，从而反衬其英雄形象。在翻译处理时译者并没有保留源语喻体，而是采用了喻体舍弃的翻译方法并将其分别意译为“cracked”和“light，wispy”。笔者认为“cracked”和“light，wispy”都不能完整再现源语文本的喻体意象，尤其是意译处理的“light，wispy”仅仅是指“成缕的浅色”，并不能表达出源语文本的“焦干”所传递的文学效果，因此笔者认为此处译者采用方言隐喻非标准语的处理使源语文本方言的生动性不能得以完整保留，从而导致一定程度的“文化缺失与文化矮化”[9]，笔者建议此处可以改为“rather cracked”和“rather xerochasy”，以实现源语文本喻体意象更好地传递。

(15)“大哥大哥大哥，太君让我干，我不敢不干……你死后升了天，骑白马，佩雕鞍，穿蟒袍，坠金鞭……”村里人见他这样，也就把恨他的心淡了。[8]

“Elder brother elder brother elder brother，Commander made me do it，couldn't help myself….You exist in heaven，where you ride a white horse on a carved saddle，wear fine clothes，carry a golden whip…” When the villagers saw him like this，their loathing abated.[9]

《乡愁》主题建构的隐转喻分析 ……………………………………………………………………… 唐承贤（6.36）

通过对大学生获取商品信息途径的调查显示：大学生主要以朋友推荐、社交媒体广告、电商和厂商推送、电视广告、明星网红推荐等7种方式获取商品信息，其中大学生获取商品信息最信赖朋友推荐，社交媒体广告是大学生获取商品信息的第一媒介信息源占45.1%，其次为电商和厂商推送占37.8%。

据今日头条总编辑张辅评介绍，头条号平台自媒体作者超过90万，每天都在生产大量的内容，针对用户可能生产传播色情低俗内容、违规内容的问题，今日头条还曾专门从用户中抽样建立了1000人规模的专业评估团，每天反馈千余份对于机器推荐效果满意度的问卷。[5]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即便是像今日头条这样的以算法见长的公司，也依然使用了抽样问卷调查方法来助益业务的运转。扩展内容审核编辑团队，其实也可以看成是传统调查技术的扩展应用——不能完全依赖计算机技术，还需要人工把关。内容审核编辑相当于特殊的调查员，阅听完内容之后，从两个选项“通过”和“不通过”中选择一项。

(16)队伍里的人拙嘴笨舌，总学不出正调。趴在墙外的孩子们，把这首歌儿学得滚瓜溜熟。我父亲生前，还牢牢记着这首歌的曲词。[8]

The men，with tin ears and stiff tongues，never did learn how to sing it right，but the kids on the other side of the wall soon had it down pat. My father never forgot this song as long as he lived.[9]

(17)俺那个小叔子生来就是一个子，还不是生男生女一大串。[8]

My younger brother-in-law was born with only one，and look how many kids he”s got.[9]

王平生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的核心是解决我国农业农村农民目前的不发达、不兴旺、不富裕、不协调、不环保的‘三农’问题，达到生产、生活、生态的‘三生’融合、协调发展，真正实现农业发展、农村变样、农民受惠，最终建成小康社会的美丽乡村。”乡村振兴战略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其重点是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深化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完善农业支持保护制度，发展多种形式适度规模经营，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

(18)那个皱皱巴巴的扁脑袋还在枕头上乱扑楞，金黄色的血一股股地往外喷。[8]

The wrinkled，flat head was convulsing on the pillow，golden blood spurting from the neck.[9]

(19)父亲五岁时，就像小鸭子一样潜水，粉红的屁跟朝着天，双脚高举。[8]

At the age of five，he could dive like a duckling，his little pink asshole bobbing abovethe surface，his feet sticking straight up.[9]

例(15)“恨他的心淡了”中的“淡”是饮食隐喻，是建立在情感域到饮食域的跨域映射，极具高密方言本土文化色彩，而译者将其翻译为“loathing abated”实属可惜，笔者认为可以翻译为“their loathing faded”以保留隐喻表达。类似地，译者放弃了例(16)中“滚瓜溜熟”的隐喻表达而直接将其意译为目的语中表示“完全掌握”意思的俚语“had it down pat”，导致源语文化遭到流失。笔者认为，此处可以采用喻体转换的方法转换源语喻体“熟”并翻译为“up one’s alley”，保留隐喻表达，更具有文学性。例(17)中，译者舍弃了源语喻体“串”而意译为“many”，源语文本的文学性遭到了一定程度的丧失，实属可惜，笔者认为可以采用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将其翻译为“a cluster of kids”，保留隐喻的表达方式。同样地，例(18)的“乱扑楞”指“禽鸟张翅拍打貌，亦作‘扑棱’”，生动形象，具有作家典型风格。在翻译时，译者舍弃了隐喻表达，意译为“convulsing”来表示“震动”的概念，笔者认为丧失了源语文本的趣味性与文学性，可保留隐喻表达译为“flapping”，会使源于文本文化意象得到充分的保留。例(19)中，“屁跟”在高密方言中是指“屁股的尖部”，这种人体隐喻在日常交际中很常见，比如“脚后跟”“手背”“额头”等。对于农民而言，在生产生活的过程中也习惯用与自己密不可分的身体部位或器官来映射某种抽象概念，简单通俗，通俗易懂。译者在翻译时并没有延续隐喻的表达方式，而是舍弃了源语喻体，意译为“asshole”。但是笔者认为“asshole”指的是“肛门”并不是屁股，这与刘法公坚持的“原文始源域的意象与译文始源域的意象基本相同”的原则相违背[2]，译者为了追求“达意”而造成了文化缺失与文化矮化，笔者认为这可以看作是由于对汉语始源域认知力不够而造成的误译，可以改译为“hip”，意为“屁股”，更为恰当。

将教师工作坊的作用最大化 各工作坊开展工作时，各培训部门要对工作坊主持人进行持续跟进式的指导，尤其是在常规的教育教学研修活动中个性化问题多，坊主需针对教师进行个性化辅导，在此基础上总结个性问题中的共性，在线与专家、培训者进行沟通学习，逐渐形成典型案例，丰富生成性资源库。

综上所述，笔者发现，虽然喻体舍弃是出于市场等因素的考虑而采取的无奈之举，但的确不利于源语文化的对外传播，并且由于译者对汉语始源域的认知程度不同，喻体舍弃的意译处理有时会造成语义上的偏颇从而容易造成翻译矮化，故翻译处理时应该慎用此法。

3 葛浩文方言隐喻英译评价及其启示

夏志清认为葛浩文被公认为是中国现代、当代文学之首席翻译家，中美媒体笔下“唯一首席接生婆”的译者，在汉语方言英译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他自己的翻译风格与文体特征[12]。Munday、Baker也都曾提出应将修辞与句法研究都归结为译者文体的论点，应视作Goldblatt译者个体文体特征的观点[13-14]。在对《红高粱家族》方言隐喻的英译处理中，笔者就发现葛浩文运用了大量非标准语的处理方法。但是，笔者发现译者采用非标准语处理的过程中有时难免会导致“文化缺失与文化矮化”，但这也在所难免，在寻找与源语文本相当的“对等词”的过程中，就要做一番比较，因为真正的对等应该是在各自文化里的含义、作用、范围、情感色彩、影响等等都相当，这当中，陷阱是不少的。他处理的是个别的词，面对的则是两大片文化[15]。而且方言中很多语音变化语素具有不可译性，汉语本身是表意型的语言，所以社会变体并不表现在音形上，而主要是词汇上体现[16]。

对于隐喻的翻译，刘法公认为“完全可以把跨语言的隐喻喻体的意象‘映射’作为检验隐喻翻译恰当与否的衡量标准”，可以借助于两个映射是否具有一致性来检验译文是否恰当，即源语喻体与目的语喻体之间是否具有一致性——喻体形象、内涵、功能、喻体共知性是否保留了下来，是否具有相似点；目的语读者与译者在认知上是否具有一致性——英语母语者理解的英译方言隐喻喻体和喻标是否存在与译者共同的相似点。这两个“一致性”在我们对方言隐喻英译处理的判断中提供了指导性依据。这也就是说，能够使源语文本中隐喻的喻体意象在目标文本中得到全面映现的翻译就是成功的翻译。当然，实现这个检验标准的前提是译者能够对源语文本隐喻中的文化意象和文化内涵准确把握、消化吸收，在目标文本中喻体意象中充分再现源语文本中隐喻的文化内涵。

笔者发现，在对源语文本方言隐喻进行翻译的过程中，考虑到英汉语言表达的差异性以及不同社会文化背景下对方言隐喻认知的差异性，译者主要运用异化的翻译策略，在忠实于原著的基础上，努力服务于目的语读者并尽最大努力实现跨文化的传播与交流。为此，译者对源语文本的方言隐喻主要采取了喻体对应、喻体移植、喻体转化和喻体舍弃四种翻译方法，并有一定的规律可循。译者在翻译源语文本谩骂语中的动物隐喻时，四种翻译方法都有应用，这是因为动物隐喻的认知模型和映射的目标域比较复杂多样，而且有时动物隐喻本身不是源语喻体，相反，动物隐喻所蕴含的喻义才是真正的喻体所在，因此在翻译时很难找到某种固定的翻译方法，在翻译处理时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

在处理源语文本人体、物品和自然现象隐喻时译者主要采取了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这是因为这些隐喻绝大多数其本身就是源语文本的喻体，因此为了保留源语文本的表达特色和文化意象，在翻译时多采用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以保持目的语文本的文学性和跨文化的交流与传播。在翻译源语文本饮食隐喻时，作为源语文本信息焦点的饮食隐喻多采用喻体对应的翻译方法，而作为次要信息的饮食隐喻可在达意的前提下，舍弃隐喻表达方式做意译处理。但有时在使用喻体舍弃的方法时也会因为过分异化而造成翻译矮化的现象，从而造成源语文本文化意象遭到一定程度的流失。

喻体舍弃是指在翻译时由于译者很难在目的语文本中找到与将源语喻体对应的或与之替换的喻体，不得不放弃隐喻表达的翻译方法。喻体舍弃实为无奈之举，出于对市场因素和语言竞技性的考虑，译者有时不退而求其次做意译处理。

总体而言，方言英译尤其是方言隐喻的英译难度确实很大，对译者的文化储备、理解力和认知水平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从这一点来说，虽然葛浩文的译文中难免出现误译的情况，但仍具有很强的参考价值，对莫言作品以及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值得我们不断思考与学习。

4 结语

方言隐喻是从全新视角认识、理解方言的认知方式。本文以葛浩文的英译本为例，考察了译者对源语文本方言隐喻采取的翻译方法，分析了英汉隐喻喻体意象的异同，并探究了汉英方言隐喻的翻译策略，最后对葛浩文的方言隐喻翻译方法给予了评价。本文得出的基本结论在于以下两点：在对源语文本方言隐喻进行翻译时，作为源语文本信息焦点的隐喻表达应当尽量保留，从而谋求语言形式与语义表达上的功能对等；相反，不作为信息焦点的喻体应在达意的前提下，根据实际情况适当地进行意译处理，从而实现语义上的功能对等。本文是将概念隐喻与文学作品分析相结合而进行的一次大胆尝试，拓展了方言翻译过程研究及其翻译方法研究的认知途径，同时本文的研究成果对其他文本中的方言隐喻翻译也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

“Your old ancestors’ troops!” Granddad shouted back，“You damned yellow-skinneddogs!” [9]

1.2.3 血清HE4水平测定 采用双抗体夹心法(ELISA)测定血清HE4浓度。血清HE4浓度ELISA试剂盒购自CanAg公司，按操作说明书进行。

[1]Lakoff G，J Mark.Metaphors We Live By[M]. 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202-251.

[2]刘法公.谈汉英隐喻翻译的喻体意象转换[J].中国翻译，2007(6)：47-51.

借助德国卡尔蔡司偏光显微镜观察C/C试样的金相结构.在MM-W1型立式万能摩擦磨损试验机上进行摩擦磨损试验(见图1).C/C试样的对磨销为40Gr钢,硬度HRC45,规格为Φ5.5 mm×10 mm,表面粗糙度Ra0.8µm.

[3]Catford J C. A Linguistic Theory of Translation：An Essay in Applied Linguistics [M]. London：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5：470-472.

[4]莫言. 我在美国出版的三本书[J]. 小说界，2000 (5)：71-73.

[5]莫言.读书其实是在读自己[J]. 学习博览，2010(10) ：50-51.

1)对所设计的智能调控装置机械结构进行有限元静力学分析及结构优化。初始叶片厚度1 mm的时其质量为18.4 kg，安全系数为54.13，考虑到加工成本及质量增加，经结构优化后叶片厚度为0.5 mm，质量为12.09 kg，相比减轻34.54%，且安全系数为20。

[6]Basil，Hatim. Teaching and Researching Translation Applied Linguistics in Action [M]. London：Pearson ESL，2001：81-82.

[7]Hatim B，I Mason. Discourse and the Translator [M]. London：Longman，1990：43.

[8]莫言.红高粱家族[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2：6-180.

[9]Goldblatt H. Red Sorghum [M]. London：Arrow Books Ltd，1993：11.

[10]龙玉莲，李廷林.英汉语中“鸡”及相关惯用语的文化内涵与翻译[J].现代语文，2013(3)：145-148.

[11]Sperber D，D Wilson. Revel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 [M]. Oxford：Basil Blackwell，1986：532.

[12]夏志清.序一[A].夏志清、孔海立.大时代：端木蕻良四十年代作品选[C]. 台北：立绪文化事业有限公司，1996：序言.

[13]Munday J. Style and Ideology in Translation：Latin American Writing in English [M]. London ：Routledge，2008：256.

[14]Baker M. Towards a methodology for investigating the style of a literary translator [J]. Target，2000，12 (2)：241-266.

[15]王佐良. 翻译：思考与试笔[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89：87.

[16]姜静.老舍《茶馆》中的北京方言及其英译解析[J]. 语言与翻译，2013 (4)：48-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