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引 言

余华是中国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作品被翻译成英文、法文、德文、俄文、意大利文、荷兰文、挪威文、韩文、日文等多种文字在海外出版。长篇小说《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更是同时入选国内百位批评家和文学编辑评选的“九十年代最具有影响的十部作品”。继《活着》和《许三观卖血记》之后，沉寂了十年的余华带着这部长篇巨制《兄弟》重新回到了公众的视野。余华的《兄弟》上下部分别于2005年和2006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随后在国内普通读者中间和文学界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有学者称“2005年和2006年的文学阅读，无疑成了余华的‘兄弟年’” [1]10。《兄弟》英译本Brothers 由罗鹏(Carlos Rojas)与其妻子、哈佛大学东亚系周成荫博士(Eileen Cheng-yin Chow)合作翻译而成。该译本于2009年年初由美国兰登书屋(Random House)和英国麦克米伦公司两大出版巨头出版，在英语世界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兄弟》是继《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和《在细雨中呼喊》之后，余华被翻译为英文的第四部长篇小说。《兄弟》译本出版数月内，大量评论刊发在英美各大主流媒体上，包括美国的《时代周刊》《华盛顿邮报》《波士顿环球报》《纽约时报书评》《洛杉矶时报》《美国国家公共电台》、英国的《泰晤士报文学增刊》《卫报》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书评就达二十余篇。参与评论的有杂志主编、作家、翻译家、评论家、社会学家 ，可见关注范围之广。

现阶段，国内学界对《兄弟》英译本的研究主要聚焦四个方面：(1)从译介学的角度，结合西方对该书的书评，探讨《兄弟》在西方获得的接受情况以及建构的中国形象，并分析其原因[2]65-70 [3]20-29；(2)利用语料库来研究《兄弟》译本的语言风格特点[4]43-49 [5]62-66；(3)从某个理论视角来看《兄弟》译本所采取的翻译方法[6]43-69 [7]30-52；(4)侧重于《兄弟》译本中的中国文化特色词语及其所代表的“异质性”的翻译研究，探究《兄弟》译本的翻译得失及其原因[8]31-51 [9]90-97。可见，学界现阶段的研究鲜有关注《兄弟》译本本身的文学修辞方法。本文想要聚焦的是《兄弟》译本对重复格这种修辞手法的翻译处理，因为这是本书非常突出的一种叙事修辞特色。

重复是《兄弟》这部“大河”小说中耐人寻味的亮点，使其在叙述方式上有一种返璞归真的单纯和明净。其实，重复叙事在余华的许多作品中都是结构的主要手段，也是构成细节的主要手法之一[10]35。余华以单调的重复描写平凡人的单调生活，以叙述语言的缓慢节律表现人生的舒缓和其中耐人寻思的韵味[11]156。小说《兄弟》中的重复叙述手法也引起了外国评论者的注意，如Corrigan提到，小说中次要人物的多次出场，以及重复出现的语句，是作者“娓娓道来的、遵从惯例性的”叙事方式[注]CORRIGAN M. ‘Brothers’ Offers a Sweeping Satire of Modern China[J/OL]. Fresh Air from WHYY, NPR National Public Radio, February 9, 2009[2018-10-15]. www.npr.org/templates/story/story.php?storyId=100423108. 18 September 2009.；Klein认为，作品中小人物的重复出现是为了反映“中国过去50年来的历史变化”[12]；Rifkind称赞小说的叙事“富有活力”，是“带有笑声的悲剧，带有震撼的喜剧”[13]。在细节上，译者已注意到：刻意反复是余华小说特有的修辞特点，达到了庄重又戏谑的幽默效果。

二、《兄弟》中的重复格及其翻译

重复理论的集大成者米勒在《小说与重复》(1982年)中指出：从小的范围看，有文字上的重复，它包括：词语和修辞格；同样，我们还可以添上句子的重复。从大的范围来看，可以是事件和场景的重复，也可能是情节、主题或者人物的重复[14]157。重复的应用是为了强化故事的主题。余华小说中的总体主题都与死亡有关。《兄弟》中的一再重复和重复叙事变成了解构的手段。重复更多地表现在对故事性的消解，对苦难的稀释。他的重复叙事体现在词语、句子和语境等方面。

重复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语法意义上的语篇衔接手段，更多体现的是语言本身的特点(中文比较英文来说，行文中的重复现象要明显得多，而英文则更倾向于使用代词来取代相同的内容，以求简洁，避免重复)；另一类是修辞意义上的文学创作特点和技巧，更多体现出作者的语言风格，为实现特定的叙事审美效果和叙事主题服务，我们称之为重复格。在中译英的翻译转换过程中，不同译者对两类重复结构的翻译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对于第一类重复结构，合格的译者多会根据中英文的差异，在英译文中避免过多的重复，让英语读者读来顺口舒服。然而，对于第二类重复修辞格的不同翻译，则会体现出译者不同的诗学取向和翻译意图；而且，不同的翻译选择会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译文，达到迥异的叙事审美效果。

本文讨论的是《兄弟》中重复格的使用及其翻译。这种重复现象和结构是贯穿《兄弟》文本的一大叙事修辞特色，不仅体现在微观的词语层面，也体现在中观的句子和句群层面，更体现在宏观的情景层面。余华在《兄弟》的创作过程中，通过词、句(群)、语篇(情景)层面上的不断重复，深化了故事的叙事主题，凸显了人物的形象和性格特点，使故事本身更加引人入胜。此时的重复格可以看作是一种具有“陌生化”文学效果的叙事修辞手法。

(一)词语的重复翻译

词语重复比较多地出现在文革时期的刘镇。文革之于刘镇乃至整个中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集体式的狂欢。只是这种狂欢发展到最后牺牲了太多人的性命。在文革之风刚刚吹到刘镇这个小地方时，整个刘镇就换了一个面貌：

……每天都有游行的队伍在来来去去，越来越多的人手臂上戴上了红袖章，胸前戴上了毛主席的红像章，手上举起了毛主席的红语录。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大街上大狗小狗似的喊叫和歌唱，他们喊着革命的口号，唱着革命的歌曲；越来越多的大字报让墙壁越来越厚，风吹过去时墙壁发出了树叶的响声[15]69。

……Every day there would be parading troops, and more and more red sashes appeared on people’s arms, Mao badges on their chests, and copies of Mao’s Little Red Book in their hands. More and more people walked along the main streets singing and barking like a pack of dogs, yelling revolutionary slogans and singing revolutionary songs. Layer upon layer of big-character posters thickened the walls, and when a breeze blew, the posters rustled like leaves on a tree[16]67.

这时候，宋钢的世界里没有了海鸟，也就是他完全迷失了自己，不知该往哪里去，前方的路在哪里，“没有海鸟的叫声，也没有海鸟的飞翔”。译文是neither gull cries nor the gulls themselves，重复了重要的海鸟意象“gull”。但是，第二个“海鸟的飞翔”，改为了“the gulls themselves”。这样的改译更加突出了宋钢本身：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在追求物质财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这不是一条正道，更不是回家之路，而是将他引向了黑暗的远方，离家越来越遥远。最后，身心俱疲的宋钢决定归家。当他登上了回家的船时，海鸟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是大海上真实的海鸟。在波涛的响声里，在闪烁的阳光里，在蓝天和大海之间，他看到了海鸟真实的飞翔，听到了海鸟真实的叫声[15]547。

可见，译者对于重复词语的翻译，是以直译为主。但是，有时也会考虑到中英文语言的特点和差异，调整词语所在句子的主述位结构，根据上下文内容改译原文中的重复词语。这是考虑到中英文的结构差异做出的合理调整，是可取的，但是无法兼顾文学作品本身的叙事陌生化效果。因此，可能会削弱故事的叙事主题。除了词语重复，译者也注意到了文中无处不在的句子重复。

根据通州区各乡镇和行政村节点分层次计算其重要度，确定通州区11个乡镇、4个街道办事处及475个行政村作为计算路网连通度的节点. 利用连通度法确定通州区公路网的规模，通过对不同重要度的节点的连通度进行试算，并参考通州区公路网历年发展情况，确定按照连通度法计算得到的通州区公路网的合理规模，如表1所示.

(二)句子的重复翻译

《兄弟》中的有些句子的重复有着宿命般的意味，预言着人物的未来和无法逃脱的命运。李光头的父亲是在厕所偷窥时不慎落入厕所而亡。这个次要人物在故事开场时就已经死亡了。但是，从母亲或者刘镇其他人的口中，父亲的死亡原因一再的被重复，李光头因此了解了他父亲不光彩的过去。在故事的开篇，李光头小小年纪就重演了父亲的历史----因为在厕所偷窥而落入了奇臭无比的粪坑。母亲李兰获悉此事，悲哀地背过身去，摸着眼泪喃喃地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啊。”[15]4译文为“A chip off the old block” [16]3。此时的母亲表现出的是失望和绝望。前夫不光彩的死让她丢尽了脸，这么多年都无法抬头做人。15年后，儿子李光头小小年纪竟然又做出了一样的丑事，让她更是感到生活无望。这句谚语在第一章中重复了四次，其中有三次出自母亲之口，一次出自刘镇众人之口。故事中第一次出现这句谚语是母亲常提起宋凡平父子的时候：

李光头母亲在世的时候，总喜欢对李光头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她这话指的是宋钢。她说宋钢忠诚善良，说宋钢和他父亲一模一样，说这父子俩就像是一根藤上结出来的两个瓜[15]3。

Back when Baldy Li’s mother was still alive, she always liked to speak to him about Song Gang as being a chip off the old block. She would emphasize how honest and kind he was, just like his father, and remark that father and son were like two melons from the same vein[16]3.

这是母亲对李光头提到宋凡平父子的时候常说的话。从话中可以看出：母亲深爱着丈夫宋凡平和继子宋钢，觉得宋钢继承了父亲善良的基因和品质。这时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是赞赏之言。而文中另一处出现这个谚语的地方，则是刘镇民众之口。他们要表达的却是对李光头父子两人的嘲笑和讥讽。

本试验的加载制度参考美国钢结构抗震规定(AISC—341—05)[15]。加载过程是以层间位移角控制的，层间位移角为梁端位移与加载点至柱中心距离之比。加载循环表如表2所示。

Everyone in Liu Town----men and women, young and old----laughed when he heard about Baldy Li and couldn’t stop repeating, “A chip off the old block.” As sure as a tree grows leaves, if you were from Liu Town, you would have the phrase on your lips[16]4.

1964年，我初中毕业。家里无力供我升学，一家农场到省城招工，说是就在“庐山脚下”。我报了名，第三天就兴冲冲地上车。到了那里才知道，庐山只是一片剪影。我并不气馁。乡村充满了新鲜感，我可以写诗。每天在地里搜肠刮肚，下工就趴在草铺上奋笔疾书，寄往全国各地，又从全国各地被退回。退稿签都是铅印的，抬头上作者的名字也没有填写。终于有一篇我照当地“五句头”山歌写的叙事诗收到了江西省文联文学月刊《星火》一位编辑手写的回信，说：稿件拟留用。但目前停刊运动，用稿时间另告。

ACL术前诊断多依靠影像学检查,但仅凭影像学诊断ACL困难。超声表现为肾上腺区域边界清晰的无回声包块[4]。CT表现为薄壁非实性非结节样组织，无明显强化。内容物低密度，无强化，有时可伴有出血[5]。磁共振显像较CT更为灵敏，表现为T1低信号，T2高信号，复杂型淋巴管瘤T1T2均为高信号[3]。ACL术前仍需与肾上腺皮质腺瘤、嗜铬细胞瘤、肾上腺单纯囊肿相鉴别。GAO等[6]建议其中具有嗜铬细胞瘤相关症状或者儿茶酚胺值显著升高且肿物直径大于4 cm的患者术前应用药物准备。

在句子层面，因为涉及的语言构成成分更多，所以在翻译的时候需要采用更为灵活的方式。译者以归化为主，用英语读者可以接受的表达方式传递原文意思。这对原文的叙事审美有一定的影响。另外，重复格结构还出现在《兄弟》文本的更高层面上，即篇章的重复。

(三)篇章(情境)的重复翻译

《兄弟》的故事叙述除了描写死亡或者殴打等暴力情景之外，语言轻松诙谐。然而，在看似轻描淡写之中，却隐藏着寓意深刻的意象。这些分散的意象如散落在《兄弟》这条时代大河河岸上的珍珠，闪烁着奇特的光芒，构成了《兄弟》独特的情境重复。

意象的重复多是为了预言人物的命运和结局。在宋钢随着周游到处行走江湖的时候，他的人生完全改变了模样。他们的生意做得并不顺利。滑头的周游想到了利用宋钢的身体作为活的广告来推销产品。他说服了宋钢去做丰胸手术。万般无奈的宋钢也只好这么做了，但是他心中其实非常矛盾，甚至是感到了绝望。这时，那只海鸟的意象在他的脑海中时隐时现。

是的，这就是学生工作中的细，他需要像一颗顽强的细胞一样，把积极的思想进行复制，把健康快乐进行感染，从而让一个个独立个体崛壮成长，成为国家未来的可用之才。我，一名高校辅导员，愿意做这一颗细胞君！

踏上返乡之途的“宋钢再次看到了海鸟，成群结队地在阳光下和波涛上飞翔，可是他的耳边充斥着车内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马达声，他没有听到海鸟的鸣声”。这句话中的海鸟仍然象征着宋钢本人。他在经历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之后，终于要回家了，但是却没有听到海鸟的鸣声，因为面对这样的自己和人生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所以，译者采用直接翻译的方法，将“海鸟”翻译为“the gulls”，将“海鸟的鸣声”翻译为“the gulls’ cries”，再现了原文中宋钢归家时的那种茫然无助的状态。在船将要靠岸，离家越来越近的时候，宋钢又看见海鸟消失在天际，这也预示着人物的生命将走到尽头。

所有数据通过SPSS 20.0统计软件进行单因素方差分析，采用均数±标准差表示，P＜0.05表示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As the bus was driving up the coast, he again saw the gulls soaring between the sun and the waves. This time, however, his ears were so full of the noise of the bus engine that he couldn’t hear the gulls’ cries[16]588.

做丰胸手术以前，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宋钢脑中出现了一只“孤零零的海鸟”，但是却听不见“海鸟”的叫声。“孤零零的海鸟”就像当时的宋钢。宋钢本来是想跟着周游出来赚钱，让林红过好日子，现在钱没有赚到还把自己的身体赔了进去，因此，他感到极度的孤独和绝望。原本在刘镇，虽然日子过得苦些，但是能和林红守在一起，再苦也是甜的。现在身处异乡，他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和悲哀。译文将“孤零零的海鸟”翻译为“a single sea-gull”。“single”表示孤独，说明他漂泊无依，就像一只单飞的海鸟，无家可归。后面将“海鸟”翻译为“gull”，除了表示海鸥的愿意之外，还可以表示“a person who is easily tricked or cheated; a dupe”(容易上当受骗的人)，可谓是一语双关，触及了宋钢命运发展至此的本质----过于单纯善良，上了骗子的当，远走他乡，毁了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在手术结束后，周游带他乘车回去休息，但是此时的宋钢已变得麻木不仁，对一切都无感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是谁。

他从出租车里出来，在周游付钱的时候，再次出神地看到了雾茫茫的大海，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海鸟的叫声，也没有海鸟的飞翔[15]546。

这是刘镇民众在得知李光头厕所偷窥还掉进了粪坑之后说出的评论，而且人人挂在嘴边，成为了他们的口头禅。这里，从看客的角度说明了这个事件对母亲深深的伤害，同时也为年幼的李光头定下了基调：他注定是一个和父亲一样只会做下流事情的小无赖，被自己的母亲和其他人都给看扁了，尤其是和出色的宋钢父子相比。这种对比在母亲和刘镇看客还有读者的心目中都留下了他们自己的评判。母亲晚上偷偷将李光头从警察局带回家中之后，气得几天都不和李光头说话。最后，她好像认命了一般，告诉了李光头，当年他生父也是因为在厕所里偷看女人屁股而淹死的。母亲开口对儿子说话时，又是以“有其父必有其子”开始的。在第一章的四处重复中，两位译者都将“有其父必有其子” 翻译为“A chip off the old block.”(英文意思：相貌〔脾气〕和父母一样的孩子)，借用了英语的谚语表达，采用归化的翻译方法，较为准确地传达了原文的字面意思。这句中文谚语中所要传达的人物情绪和对事件的态度，英语读者则可以通过上下文体会出来。

When he got out of the taxi, as Zhou was paying the driver, Song Gang once again gazed spellbound at the misty ocean, but nothing was there----neither gull cries nor the gulls themselves[16]551.

这是从两个孩子的视角看到的文革开始时的刘镇。在孩子们看来，往日平静的刘镇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尤其是人变得越来越多，而且大家的行为都变得不同寻常，众声喧哗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刘镇上演。这里的对刘镇日常生活场景的描写也是在模仿孩子的语气。在他们看来，刘镇“越来越多的人手臂上戴上了红袖章，胸前戴上了毛主席的红像章，手上举起了毛主席的红语录。越来越多的人走到大街上大狗小狗似的喊叫和歌唱，他们喊着革命的口号，唱着革命的歌曲；越来越多的大字报让墙壁越来越厚……”译文将三个重复的程度形容词“越来越多的”中的前两个都直译为“more and more”。其中，第一个“越来越多的”虽然是直接翻译为“more and more”，但是译文的主语换成了原文的宾语，即原文的宾语“红袖章，红像章和红语录”变成了译文的主语“red sashes”“Mao badges”“copies of Mao’s Little Red Book”。后面第三个“more and more”，则根据其所修饰的名词“big-character posters”改译为“layer upon layer”(一层层叠加在一起的)，更加形象地表现出当时刘镇的文革景象。因为这些红袖章、红像章、红语录还有大字报都是文革的标志。译文将这些特殊的中国事物作为主语，更加突出了故事情节发展的历史时代大背景。而且，这样的改译让译文既准确又比较符合英语表达习惯。

Amid the sounds of the waves and the rays of the sun, between the sky and the ocean, he saw a seagull soaring and heard its cries[16]552.

宋钢终于踏上了归乡之路。他“看到了海鸟真实的飞翔，听到了海鸟真实的叫声”。这时宋钢看到的海鸟和听到的海鸟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想象中的，因此翻译为“seagull”是准确的。但是，后面省略“seagull”，采用了“its”，这是为了避免靠得太近造成的单词重复。这里的海鸟是真实世界的动物，但却映照着宋钢的自我和内心，因此它的飞翔和叫声都是宋钢内心的呼唤。所以，应该在译文中将“seagull”的重复保留下来。宋钢在乘车回刘镇的路上再次看到了海鸟。因为这是他的归家之路，所以在回家的路上他又找到了自我。

汽车在海边的公路上行驶时，宋钢再次看到了海鸟，成群结队地在阳光下和波涛上飞翔，可是他的耳边充斥着车内嘈杂的人声和汽车的马达声，他没有听到海鸟的鸣声[15]582。

……and when he received the full-body anesthesia, a single sea-gull suddenly appeared in his mind’s eye, soaring in the dense fog over the ocean, but he couldn’t hear the gull’s cry[16]551.

想要获得高效的课堂教学效果，那么就需要老师制定合理的教学目标。在初中政治教学中制定科学的教学目标为获得高效课堂的起点，初中政治老师可以通过设立合理的教学目标把控教学中的众多环节。但由于每一名学生都是不同的个体，他们对于政治知识的掌握程度也都各不相同，所以政治老师在设定教学目标的时候应该根据不同学生的情况去制定教学目标。在实行初中政治分层教学的过程中，设计不同的教学目标能够有利于学生对政治知识的学习和理解，促进学生学习能力的提高。因此，在分层教学的过程中，针对不同层次的学生进行教学目标的设计，能够有利于学生自主学习能力的提高，激发学生对知识内容的学习和探究欲望，树立学习自信心。

……进行全身麻醉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孤零零的海鸟，在弥漫着烟雾的海面上滑翔，可是他没有听到海鸟的叫声[15]546。

当他在海口上船、渡海去广州的时候，在浪涛席卷出来的响声里，他终于听到了海鸟的叫声。那时候，他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海鸟追逐这船尾的浪花，仿佛它们也是浪花。夕阳西下晚霞蒸腾之时，海鸟们离去了，它们成群结队地飞翔而去，像是升起的缕缕炊烟，慢慢消失在了遥远的海天之间[15]582。

When he boarded the ferry to cross over to Canton, he was finally able to make out the gulls’ cries in the sound of the waves. At that point he was standing on deck, watching the gulls chase the boat’s eddies as though they too were eddies. As the sun set below the horizon, the gulls all soared away together, rising up like a cloud of smoke and gradually disappearing into the horizon[16]588.

1771年10月后，阿斯特拉罕省长办公厅下设了一个专门管理机构——特别管理处，1772年，在这个“特别管理处”内又设立了一个审理卡尔梅克人本民族案件的法院——扎尔固。到1786年，阿斯特拉罕省长波将金下令关闭了这个扎尔固，将其原来审理本民族案件的职能转交县级法院受理。

我们刘镇的男女老少乐开了怀笑开了颜，张口闭口都要说上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只要是棵树，上面肯定挂着树叶；只要是个刘镇的人，这人的嘴边就会挂着这句口头禅[15]4。

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宋钢坐着船向广州驶去，在船上他“听到了海鸟的叫声”，“看着海鸟追逐这船尾的浪花”。但是，后来“海鸟们离去了”，这似乎也预言了他的生命将要告别这人世。事实上，不久之后，在他身心疲惫地回到刘镇时，却发现妻子林红已经和弟弟李光头在一起了。他除了埋怨自己这么多年未能尽到丈夫之责，让她独守空房这么久，也愧疚自己无法给予妻子物质和精神上的慰藉。因此，他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选择安静地离开，平静地结束自己不堪的生命。在这里，译文将“海鸟的叫声”翻译为“the gulls’ cries”，“海鸟”翻译为“gulls”，“海鸟们”翻译为“the gulls”而不是“seagulls”，说明这并不是指真实的海鸟，而是宋钢自己，一个容易受骗上当的人，一个将不久于人世的人。译文通过直译的方法，很好地再现出宋钢生命将到尽头时候的平静心情。当他坐的火车驶入上海站的时候，他才发现海鸟没有了。

由此可见，经过40年的改革与创新，我国新闻出版业循着构建新体制、释放新动能、展现新活力、满足新需求的发展路径，建立起了事业与产业并行发展的社会主义新闻出版体制，实现了从单一事业体制向事业与产业并重的华丽转身，践行了“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根本宗旨。

宋钢坐在广州到上海的列车时，已经没有海鸟了[15]583。

As Song Gang rode the train from Canton to Shanghai, the gulls had disappeared[16]588.

海鸟的消失预言了宋钢难逃死亡的命运。译文用“the gulls”翻译原文的“海鸟”，预言了宋钢这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人物，最终要命归尘土，化作海鸟离去的结局。他快到家的时候，想到了很多：这些年的离去不知带给了林红怎样的改变，现在他回来了却有些害怕面对今天的林红，而且脑中还挥之不去飞翔的海鸟的影子。

现在他没有顾虑了，他的眼睛时时看着照片上的林红，偶尔也看上一眼自己年轻时的笑容，可是他的脑海里仍然飞翔着海鸟的影子[15]583。

Now, however, he had no misgivings. He looked repeatedly at the picture of Lin Hong, occasionally also glancing at his own young, smiling face, but his thoughts were still soaring with the shadows of the gulls[16]589.

水表安装时，有明确的技术规范要求，例如清洗管道、倾斜度控制、进水管段长度、满管运行等。在实际施工中，由于设计图纸有误差、施工技术影响，安装质量可能不达标。结合水表的使用环境，对运行条件进行模拟，随机选用3个水厂的水表，来检验水表的计量准确度。试验操作如下：

此时的“海鸟的影子”就像是死亡的阴影，不断笼罩着宋钢，让他无处可逃。译文是“the shadows of the gulls”，其中的“shadow”，既有“the rough image cast by an object blocking rays of illumination(阴影)”的意思，也表示“a faint indication; a premonition(预感)”，可谓一词双关，点出了海鸟对人物命运的象征意义。其实，现在的宋钢就是一个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随时可能被死亡黑暗所吞噬的人。宋钢的临终一眼看到的也是向远处飞去的海鸟。

（5）建立青甸洼蓄滞洪区、津南五洼蓄滞洪区、永定河泛区的数据高程地形模型；确定边界条件，建立二维非恒定流数值模型，模拟不同标准洪水的演进，评价建设项目对洪水的影响和洪水对杆塔的影响等。

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改革开放的伟大决策，为宪法学研究的恢复和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面对发扬民主、健全法制的迫切需求，以一部新宪法为改革开放提供法治保障成为党和人民的共同意愿，现行“八二宪法”应运而生。宪法学围绕新宪法的诞生做了充分的理论准备和研究，不仅认真总结了我国历史上制宪和行宪的经验教训，而且对国外的宪法理论和制度也进行了大量的比较借鉴，一些老一辈宪法学者更是直接参与了宪法的修改工作。这一时期，以宪法文本为基础的教材建设和知识整理，为以后宪法学的发展积累了宝贵学术财富。这也成为宪法学研究向纵深发展的标志性起点。

驶来的火车让他身下的铁轨抖动起来，他的身体也抖动了，他又想念天空里的色彩了，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他觉得真美；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前面红玫瑰似的稻田，他又一次觉得真美，这时候他突然惊喜地看见了一只海鸟，海鸟还在鸣叫，扇动着翅膀从远处飞来。火车响声隆隆地从他腰部碾过去了，他临终的眼睛里留下的最后景象，就是一只孤零零的海鸟飞翔在万花齐放里[15]594。

The approaching train made the tracks under him tremble, and as a result his body also started to tremble. He raised his head to look at the distant sky, feeling it was truly beautiful. He then turned his head and looked at the fields of roselike grain in front of him and felt they too were quite beautiful. At this point he noticed with delight a seagull flying overhead. The seagull was crying out, flapping its wings as it flew from far away. As the train rumbled over his back the last thing he saw was the solitary seagull soaring among the million blooming flowers[16]600-601.

宋钢在发现了林红和李光头的秘密之后，决定用自杀来成全他们，也解放他自己。他写好了给他们俩的信件，然后坦然地向西边走去，走过夕阳下的万花丛中，平静地躺在火车轨道上。“这时候他突然惊喜地看见了一只海鸟，海鸟还在鸣叫，扇动着翅膀从远处飞来。他临终的眼睛里留下的最后景象，就是一只孤零零的海鸟飞翔在万花齐放里。”在他将要死去的时候，又看见了海鸟，也就是看见了真实的自己：从远方飞过来，然后孤单一人飞舞在花丛之中。这样的美景让他对这人世间又有了一丝留恋，但更多的是面对死亡时候的坦然和平静。译文将故事最终这个场景中的“海鸟”都翻译为了“seagull”，并将第三个“孤零零的海鸟”翻译为“the solitary seagull”。“Solitary”的意思是“having no companions; lonesome or lonely”(寂寞的：没有陪伴的；单独的或孤寂的)。这就是宋钢当时的真实写照：他孤单一人地踏上了西去之路，内心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解脱，却留给了林红和李光头一辈子的自责和愧疚。宋钢的离去让他们无法继续在一起，而且带着深深的仇恨苟且地生活在这人世间。

总之，译者在翻译《兄弟》文本中的重复格的时候，无论是词语、句子或者在篇章层面，都能尽可能地保留原文中的重复格，以凸显原文中的叙事审美特点。但是，为了兼顾中、英文本的语言特点和英语读者的阅读感受，有时也会省略或者改写部分的重复格，使得译文更为简洁。这对原文的叙事审美和叙事主题传达多少有一些影响。这也是译者的无奈。他只能尽量忠实于原文，而无法绝对忠实；而且绝对忠实的译文一定是无法让英语读者接受的。所以，译者只能选择让译文成为“不够忠实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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