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语词汇史领域里，常用词演变史的研究是系统而深入的工作，但这一系统而深入的工作中又需要有大量的个案研究来作支撑。近些年来，常用词的历时演变研究愈来愈受到重视，关于这方面的个案研究也取得了重要的成果。汪维辉(2013)认为语料的选择要满足口语性和可靠性，“我们所要研究的汉语史是口语发展史，所以据以得出结论的材料理应是口语性语料”[1]，并强调要重视“典型语料”，即“能够真实反映口语面貌的语言材料”[1]362。反之，如果使用的语料不符合这样的要求，并且未作具体分析，结论就会失之偏颇。就渡水类语义场成员的历史变化来说，牛慧芳(2005)[2]、陈树(2015)[3]均对其语义场成员在上古时期的变化作了详尽描写，结论基本一致，即“渡”在两汉时期占主导地位。赵倩(2014)对包括“渡”“过”等在内的语义场中的21个成员的变化进行了历时描写，结论为“渡”仍旧占主导地位[4]。笔者认为，由于语料选择问题，该结论有可商榷之处。

“度”有渡水义，如《汉书·贾谊传》“犹度江河无维楫”[5]，后来此意义写作“渡”。《说文解字·水部》：“渡，济也，从水度声。”“过”的本义为“走过，经过”，《说文解字·辵部》：“过，度也”，引申为“渡过”。《广雅·释训二》：“过，渡也。”因此，“过”和“渡”都可表示“横过水面”义。本文将采用统计数据与典型口语性语料相结合的方法，考察汉语发展史中“渡(度)”“过”在表示“渡水”义时的历时演变情况。

目前国内每个行业仅仅是掌握客户的部分金融信息，每个行业处于数据孤立状态，大数据技术能够有效地将同一个用户在不同行业的金融信息综合起来，实现数据共享，数据对于各行业的效用也发生了质的改变，由参考转为依赖[4]。未来互联网企业与其他行业之间的数据合作需要逐渐增加，通过共享风险管理系统，增加对中小企业第三方服务咨询数据的访问，通过建立更完善的数据收集渠道和信用评级系统为金融风险防控奠定全新的基调，大数据技术在其中起到了纽带作用。

是仪也，不可谓礼。礼，所以守其国家，行其政令，无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羁，弗能用也。奸大国之盟，陵虐小国。利人之难，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于他，思莫在公，不图其终。为国君，难将及身，不恤其所。礼之本末，将于此乎在，而屑屑焉习仪以亟。言善于礼，不亦远乎？

目前，临床上主要应用化学药如胰岛素增敏剂、降血脂药等治疗NAFLD，但这类药物效果并不十分理想，且容易导致患者出现并发症[7]。近些年来，中医药治疗NAFLD开始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许多中药不仅具有良好的抗脂肪肝效果，而且毒副作用小、价格低廉、宜长期使用，在治疗NAFLD方面显示出良好的发展前景[8]。

一、“渡”“过”的历时演变

(一)战国以前

经过调查《尚书》《诗经》《左传》《国语》《孟子》《庄子》《韩非子》等作品，笔者未发现“渡(度)”“过”表渡水义。“渡”表“渡水”义最早出现在《楚辞》里，“过”表“渡水”义最早出现在《吕氏春秋》中。在所调查的典型语料中，“渡(度)”表“渡水”义共7见，而“过”表“渡水”义仅1见，且用介词“于”引出宾语。可见，战国中晚时期以前，“渡(度)”和“过”在表示“渡水”义时并不多见。“渡(度)”的用例如：

(1)当陵阳之焉至兮，淼南渡之焉如？王逸注：渡，一作度。(《楚辞·九章·哀郢》)①

(2)丈人度之，绝江，问其名族，则不肯告，解其剑以予丈人，曰：“此千金之剑也，愿献之丈人。”(《吕氏春秋·孟冬纪第十》)

(3)司空马去赵，渡平原。平原津令郭遗老而问：“秦兵下赵，上客从赵来，赵事何如？”(《战国策·秦策五》)

(4)今宣君有微甲钝兵，军于渑池，愿渡河逾漳，据番吾，迎战邯郸之下。(《战国策·赵策二》)

(5)度呼沱，涉易水，不至四五日，距国都矣。(《战国策·燕策一》)

“过”用例仅1见，用介词“于”引进宾语“河”。

(51)随入朝使利涉云溟，乘一只之船，过万重之浪，曾无惧念，不动安禅，径到仰山慧寂和尚处，虔诚礼足，愿为弟子，和尚宽尔笑曰：“来何迟？缘何晚？既有所志，任汝住留。”(《祖堂集·卷二十》)

具体情况可参见表1。

 

表1 战国以前“渡”“过”表“渡河，渡水”义情况

  

战国以前渡(度)过《楚辞》10《吕氏春秋》11《战国策》50

(二)两汉时期

两汉时期，“渡(度)”在表“渡水”义时一直保持上升趋势，并占据着主导地位。“渡(度)”不仅用例多，而且组合能力强，比较活跃，可以和“水”“江”“河”“泾”等诸多名词组合在一起，例如：

(7)荆有饮非，得宝剑于干队。还反度江，至于中流，阳侯之波，两蛟挟其舩。(《淮南子·卷十二·道应训》)

(8)渡水而无游数，虽强必沉；有游数，虽羸必遂；又况托于舟航之上乎！(《淮南子·卷十四·诠言训》)

(26)遂渡汾阴河，入夏阳。(《后汉书·列传·邓寇列传》)

(10)秦军走，晋兵追之，遂渡泾，至棫林而还。(《史记·本纪·秦本纪》)

(11)项籍使布先渡河击秦，布数有利，籍乃悉引兵涉河从之，遂破秦军，降章邯等。(《史记·列传·黥布列传》)

(12)东明走，南至掩淲水，以弓击水，鱼鳖浮为桥，东明得渡，鱼鳖解散，追兵不得渡。(《论衡校释·吉验第九》)

(13)兕者，水中之兽也，善覆人船，因神以化，欲令急渡，不急渡，兕害汝，则复觟之类也。(《论衡校释·是应第五十二》)

“过”表示“渡水”义虽仅2例，出现在《史记》中，但与“渡(度)”一样，可以直接和专名“湘水”“盐水”搭配，不需要用介词“于”引进。例如：

(14)自屈原沉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史记·列传·屈原贾生列传》)

(23)是岁，孙策受袁术使渡江，数年闲遂有江东。(《三国志·魏书一》)

(15)贰师将军军既西过盐水，当道小国恐，各坚城守，不肯给食。(《史记·列传·大宛列传》)

在河流污染治理方面，多年来存在着脱实向虚的问题，即：“水污染物排放总量控制”是实，“水质达标（率）控制”是虚。着眼于“水质达标（率）控制”的必然结果就是我国的水污染问题长期得不到解决。

具体情况可参见表2。

 

表2 两汉时期“渡”“过”表“渡河，渡水”义情况

  

两汉时期渡(度)过《淮南子》80《史记》1402《论衡校释》150

(三)魏晋南北朝时期

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过”表“渡水”义开始有所上升。“渡(度)”表“渡水”义常见，可以和“江”“河”“海”“汾阴河”等组合，例如：

(16)孙策欲渡江袭许，与于吉俱行、时大旱。(《搜神记·卷一》)

受审批暂停等因素影响，相关上市公司业绩也有所下滑。据央视统计，前三季度国内上市的游戏公司中，42%的公司净利润出现了下滑。在近日的中国游戏产业会上，多家专业机构联合对今年的游戏产业发布了一份报告，其中预计2019年中国游戏实际销售额达2144.4亿元，相比去年增长了5.3%，2018年中国游戏产业在整体收入上的增幅明显放缓。

(17)郭璞，字景纯，行至庐江，劝太守胡孟康急回南渡。(《搜神记·卷三》)

(18)水马武举戴洋为都水令史，洋请急还乡，将赴洛，梦神人谓之曰：“洛中当败，人尽南渡。年五年，扬州必有天子。”(《搜神记·卷八》)

(19)齐景公渡于江、沅之河，鼋衔左骖，没之。(《搜神记·卷十一》)

(20)后遭乱渡江，每经危急，常有一人左右已，问其所以，乃受炙人也。(《世说新语·德行》)

(21)卫玠始度江,见王大将军。(《世说新语·文学》)

具体可参见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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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臣前奉诏讨于扶罗，将士饥乏，不肯渡河，皆言欲诣京师先诛阉竖以除民害，从台阁求乞资直。(《三国志·魏书六》)

(31)当送客过浙江，客出，亭吏驱公移牛屋下。(《世说新语·雅量第六》)

(9)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史记·本纪·周武王本纪》)

(27)乡渠帅董次仲始起茌平，遂渡河入魏郡清河，与五校合，众十余万。(《后汉书·列传·任李万邳刘耿列传》)

(28)王邑、严尤、陈茂轻骑乘死人度水逃去。(《后汉书·本纪·光武帝纪上》)

“过”表示“渡河，渡水”义，除了和“江”“河”搭配外，还可以和更多的名词组合，如“钱塘江”“浙江”等，如：

(29)吴富阳县董昭之，尝乘船过钱塘江，中央见有一蚁，着一短芦，走一头，回复向一头，甚惶遽。(《搜神记·卷二十》)

(30)因得出狱，过江，投余杭山。(《搜神记·卷二十》)

(25)其行来渡海诣中国，恒使一人，不梳头，不去虮虱，衣服垢污，不食肉，不近妇人，如丧人，名之为持衰。(《三国志·魏书三十》)

(32)曹瞒传曰：公将过河，前队适渡，超等奄至，公犹坐胡床不起。(《三国志·魏书一》)

(33)迪孙晔，字思光，作献帝春秋，云迪与张纮等俱过江，迪父绥为太傅掾，张超之讨董卓，以绥领广陵事。(《三国志·吴书十二》)

(34)恂与冯异过河而还。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后汉书·列传·邓寇列传》)

(35)承、奉等夜乃潜议过河，使李乐先度具舟舡，举火为应。(《后汉书·列传·董卓列传》)

(22)逖遂率部曲百余家，北度江，誓曰：“祖逖若不清中原而复济此者，有如大江！”(《世说新语·赏誉》)

 

表3 魏晋南北朝时期“渡”“过”表“渡河，渡水”义情况

  

魏晋南北朝时期渡(度)过《搜神记》242《世说新语》253《三国志》2056《后汉书》7210

综上可见，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渡(度)”表“渡河，渡水”义时仍占据着主导地位，但“过”表“渡水”义的劣势地位已经开始有所改观，保持上升态势，组合能力增强，可以跟“河”“江”“钱塘江”等搭配。

(3)车门门槛高度未调整。A2型车体和车门都是鼓形，为了保证车门关闭后，车门与车体之间良好的密封状态，两者鼓形应重合一致(见图4)。这就必须保证车门底部距门槛上表面的距离为10 mm±2 mm(见图5中的D1、D2)。若该处距离未能按上述要求进行调整，即两者鼓形不重合，门页后密封胶条与车体铝型材密封框出现局部间隙，车辆运行时车门便会出现啸叫现象。

(四)唐宋时期

唐宋时期，“渡(度)”和“过”在表“渡水”义时的差距在缩小，并且在《祖堂集》和《游仙窟》中出现了“过”反超的现象。“渡(度)”表渡水义，可以和“水”“河”“江”“海”“大海”等名词组合，例如：

(36)经行往往敷黄叶，渡水时时见老植(楂)。(《敦煌变文集新书·卷二·维摩碎金》)

(37)(共)渡蘘河，被寒水伤身，三伴芒消，唯余独活。(《敦煌变文集新书·卷二·伍子胥变文》)

(38)独自恓恓暗渡江。(《祖堂集·卷二》)

2.3.3 经产妇各分娩年龄组胎盘相关高危因素发生率 随着产妇年龄的增加，胎盘高危因素发生率逐渐增加，趋势卡方检验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39)僧曰：“渡河就者如何？”师曰：“一切都尽。”(《祖堂集·卷六》)

胆汁淤积症常以瘙痒为首发症状，发生无皮肤损伤的瘙痒，一般孕妇在孕30周后开始出现，个别甚至更早。瘙痒程度不一，常呈持续性，白昼轻，夜间较剧。瘙痒一般最先从手掌和脚掌开始，然后逐渐向近端延伸甚至可发到面部、颈部和耳朵，瘙痒于分娩后数小时或数日内消失。

(40)其僧频催师而共渡，师不疑之云：“要渡但自渡。”其僧敛衣，蹑波而渡。至彼岸巳，回顾招手，令师渡焉。(《祖堂集·卷十六》)

(41)及到河次，河冰果合，光武诸军乃得渡河；有数骑过未了，而冰解。(《五代史平话》)

(42)赵太祖又听得齐王景达将兵欲渡江，疾忙奔归六合。(《五代史平话》)

(43)康延沼畏懦，追赶不上，故北汉兵得以度河。(《五代史平话》)

(44)第五诫其疏怠者，然渡海应须上船，非船何以能渡？(《五灯会元》)

这款突破性的专利元件就是由Avancon生产和交付的万向传输单元（以下简称OTU）。我们也可以把它想成是一个“砖块”。

(45)问：“小船渡大海时如何？”(《五灯会元》)

“过”表“渡水”义，组合能力较强，不仅可以和“河”“江”“海”“水”及专名“淮”等搭配，还可以和偏正短语组合，例如“小江”“大江”“其江”“万重之浪”。

(46)那四句道甚么？借问和尚过河无？河南拱手待姑夫。(《五代史平话》)

杜东和杜艳玲对石油大数据的概念、特征以及简化模型进行了描述，将石油勘探、开发、生产、运输和管理等过程中产生的所有数据统称为石油大数据，并以数据收集阶段、信息整理阶段、计算机系统辅助信息管理阶段等三个主要发展阶段来划分我国石油企业数据化进程。邓宝荣简要介绍了石油工业大数据研究的发展历程，认为当前石油行业大数据技术仍处于数据采集和存储技术发展阶段。郑军和尹兆涛根据中国石油发展现状，从三个方面对大数据环境下的未来石油远景进行了描述。李金诺在分析大数据现状及其油田应用的基础上，讨论了石油大数据领域的未来发展方向。

(47)拨掉(棹)乘船过大江，神前倾酒数千般。(《敦煌变文集新书·卷三·悉达太子修道因缘》)

(48)行至江口，未过小江，停歇河边。(《敦煌变文集新书·卷五·伍子胥变文》)

8.学校主要是把留守儿童的父母和代理监护人视为家庭教育的范畴以内，重点是让留守儿童父母意识到法定监护职责，同时也让代理监护人意识到相关义务，稳步提升他们的家教水平。

(49)行至殿(钱)塘江，见水深林林(淼淼)，广阔莫恻(测)其涯。江有恶蜃，舟舡不敢过之。净能遂书符一道，抛向江中，其江水澄。三月(日)漂其恶蜃于沙滩之[□](上)。净能亦(一)见，劣时斩为三断(段)。便过其江，取得仙药，进上皇帝。(《敦煌变文集新书·卷六·叶净能诗》)

(50)达摩大师从南天竺国过海而来。(《祖堂集·卷二》)

(6)孟贲过于河，先其五，船人怒，而以楫虓其头，顾不知其孟贲也。(《吕氏春秋·孝行览第二》)

(52)行到山口，浮舟而过。夜耿耿而不寐，心茕茕而靡托。(《游仙窟》)

(53)七月，唐大旱，井泉枯涸，淮水可涉而渡，饥民过淮者，络绎于道。(《五代史平话》)

(54)问：“得船便渡时如何？”师曰：“阿谁？”或曰：“要过那边去！”师乃舞棹迎之。(《五灯会元》)

(55)一僧更前行数里，因过水忽然有省，自叹曰：“沩山道，一切众生皆无佛性，灼然有他恁么道。”(《五灯会元》)

具体情况可参见表4。

 

表4 唐宋时期“渡”“过”表“渡河，渡水”义情况

  

唐宋时期渡(度)过《敦煌变文集新书》158《祖堂集》1011《游仙窟》01《五代史平话》275《五灯会元》4130

(五)元明清时期

这一时期，“过”表“渡河，渡水”义的地位不断上升，并且在清代口语中基本完成了对“渡”的替换。元明时期“渡”可以和“河”“海”“江”搭配，和“船”“马”“人”等名词搭配使用时，表示使渡过水面，例如：

(56)泽上二十余疏请高宗还京，又上疏欲合诸将渡河。(《新刊大宋宣和遗事》)

企业资源包括有形物质资源和无形的资源，有形的物质资源包括人、财、物等基本物质资源，无形资源包括品牌、社会资本、商誉和技术等无形资源或资产。一个企业具有良好的成长性，就可以高效率地开发和利用已有的资源以及充分挖掘未发现的管理能力。电子商务企业资源成长性的大小可以由这两方面的成长性指标群来测量，有形的资源的成长性是量的增加，如市场占有率的提升、总资产的增加、固定资产的增加、企业员工的增加等；无形的资源的成长性是质的增加，如技术的进步、企业员工素质的提升、社会资本的增加、品牌价值的增加等。

(57)居十余日，遣赵有开、马政賷诏及礼物同善庆等度海聘之。(《新刊大宋宣和遗事》)

(58)他待渡马时便不说渡人。(《元刊杂剧三十种·萧何月夜追韩信杂剧》)

(59)你待渡关河，我须索问根由。(《元刊杂剧三十种·陈季卿悟道竹叶舟杂剧》)

(60)他每高丽田地把口子，渡江处，官司比咱每这里更严，验了文引，仔细的盘问了，才放过来。(《老乞大·老乞大谚解上》)

(61)黄秀才书馆，与月仙只隔一条大河，每夜月仙渡船而去，与秀才相聚，至晓又回。(《喻世明言·第十二卷·众名姬春风吊柳七》)

(62)看来虎乃百兽之王，至灵之物，感仁吏而渡河，伏高僧而护法，见于史传，种种可据。(《醒世恒言·第五卷·大树坡义虎送亲》)

元明时期，“过”不仅可以和“河”“江”“海”“川”“江淮”等组合，在《元刊杂剧三十种》中，还可以和诸如“那四十里雪浪风涛的扬子江”较复杂的名词性短语组合，例如：

(63)宗泽疽发背死，临终无一语及家事，但连呼‘过河’者三。(《新刊大宋宣和遗事》)

(64)又虑上驾一动，江北群盗乘虚过江，则东南非我有矣。(《新刊大宋宣和遗事》)

(65)载着两三船月眉星眼钱塘女，天呵！知他怎生过那四十里雪浪风涛的扬子江！(《元刊杂剧三十种·死生交范张鸡黍杂剧》)

(66)我一脚地过江淮，怎生便祸从从天上来？(《元刊杂剧三十种·辅成王周公摄政杂剧》)

(67)五月里到高唐，收起绵绢，到直沽里上舡过海，十月里到王京。(《老乞大·老乞大谚解上》)

(68)船到江口，水手待要吃饭饱了，才好开船过江。(《喻世明言·第十九卷·杨谦之客舫遇侠僧》)

(69)源惊异之，急欲过川相问而不可得。(《喻世明言·第三十卷·明悟禅师赶五戒》)

(70)望见城濠边一小儿连臂而歌，歌曰：“二六佳人姓汪，偷个船儿过江。过江能几日？一杯热酒难当”。歌之不已。(《喻世明言·第三十九卷·汪信之一死救全家》)

由此可见，元明时期，“渡”的频率较高，组合能力总体还较强。但是到了明代，不管是在以北京话为标准音而写的朝鲜人学汉语的《老乞大》中，还是以江淮方言为背景的《三言》中，“过”的使用比例明显增多；而“渡”更多出现在固定短语中，如在《三言》中，“南渡”特指宋朝历史事件出现达15次，组合能力下降。

到了清代，二者的使用情况逐渐发生了质的变化。“渡”的用例如：

(71)又起程之日，阖城官员都来送行。从水路过常德，渡洞庭湖，由长江一路回仪征。(《儒林外史第·四十四回·汤总镇成功归故乡余明经把酒问葬事》)

(72)兼他那一年往省城科举，到了开封城外，要渡那黄河，他还不曾走到的时节，那船上已有了许多人，又有一个像道士模样的，也同一个科举的秀才走上船来。(《醒世姻缘传·第十六回·士必全始全终 哲母能知亡知败》)

(73)此即迷津也。深有万丈，遥亘千里，中无舟楫可通，只有一个木筏，乃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篙，不受金银之谢，但遇有缘者渡之。(《红楼梦·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74)正要下礼，只见从人进来，禀说天色将晚，快请渡河。(《红楼梦·第一百三回·施毒计金桂自焚身 昧真禅雨村空遇旧》)

“过”的用例如：

(75)要过江过河，你务必人合马挤在一个船上，叫头口踢跳起来，好叫你翻江祭海。(《醒世姻缘传·第七十五回·狄希陈奉文赴监 薛素姐咒骂饯行》)

(76)只恐果如幼年那水神的言语，选到四川成都府去，七八千里的远路，过川江下三峡，好生害怕。(《醒世姻缘传·第八十三回·费三千援纳中书 降一级调出外用》)

(77)欲待回去，又恐误了过河；若不回去，心下又不安。(《红楼梦·第一百四回》)

(78)雨村过河，仍自去查看，查了几处，遇公馆便自歇下。(《红楼梦·第一百四回》)

(79)霎时饭罢，白公立即过河，回省销差。(《老残游记·第十八回·白太守谈笑释奇冤 铁先生风霜访大案》)

(80)哭了一会，老残同瑞均安慰了他几句，踏冰过河去了。(《老残游记·第十九回·齐东村重摇铁串铃 济南府巧设金钱套》)

在以山东方言为背景的《醒世姻缘传》中，“过”占绝对优势。在以江淮话为方言背景的《儒林外史》中，“渡”和“过”表渡水义虽频率比较接近，但“过”出现在对话里达5次，而“渡”仅在对话里出现1次；“南渡”特指历史事件出现2次。在以北京话为背景的《红楼梦》后40回中，“渡”表“渡水”义出现4次，其中3次都是以“渡过”或“过渡”的形式出现。在清代末年以江淮话为方言背景的《老残游记》中，“过”占绝对优势。由此可见，在清代的口语中，“过”基本已占优势。

具体情况见表5。

 

表5 元明清时期“渡”“过”表“渡河，渡水”义情况

  

语料渡③过元《新刊大宋宣和遗事》《元刊杂剧三十种》181054明《老乞大》(北方)《三言》(江淮)159(其中“南渡”15次)122清《醒世姻缘传》(山东)《儒林外史》(江淮)《红楼梦》(前80回)(北京)红楼梦(后40回)(北京)老残游记(江淮)513(其中“南渡”2次)24221008

(六)现代汉语口语

我们查检中国语言大学的媒体语言语料库(MLC),发现“过”在现代汉语口语中仍比“渡”占优势，如：

(81)不过《辽宁日报》说，这座桥的特殊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名叫安鑫的57岁的老人，自己出资40多万修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村里人们过河，少走几里路。(中央电视台《马斌读报第一时间》2009-08-03)

(82)丈夫去卖盐的时候，因为要过河，或者是下雨，在家里的人要为他担心，直到他回家。(中央电视台《察卡洛(上)见证·亲历》2009-08-19)

(83)该村84岁的老村支书罗安清介绍，当时，湖南通往广东连州市、广西白宝、全州、桂林等市州的“官道”从大河坪村中经过，每天经商、过往的人流如织，全部在村头由小木船摆渡过河，雨季过河则非常困难。(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频道《湖南新闻》2013-09-04)

(84)老乡们说，现在农村青壮劳力都外出打工，接送孩子的任务经常由留守老人完成，夏天蹚水过河还能忍受，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到了冬天老人和孩子一起遭罪。(人民广播电台中国之声栏目《新闻纵横》2013-10-21)

(85)在世博园区的沿江岸线上，共设置了7个码头，参观者可选择任一码头摆渡过江。(中央电视台《中国新闻》2010-02-18)

(86)后来中国军队第36师赶到江边，在飞虎队空中袭击的支援下，将一批批试图过江的日军逼回对岸，这才稳住了局势。(深圳电视台解密栏目《中国远征军之败走野人山》2009-08-14)

“渡”的用例如：

(87)出征前蒋介石致电远征军，强调此次渡江出击之胜负不仅关乎我国军之荣辱，且为我国抗战全局成败之所系。(深圳电视台解密栏目《中国远征军之缅北/滇西反攻》2009-08-13)

(88)游客在靖港游乐之后，乘船渡江便可到达对岸的铜官。(人民广播电台新闻频道《湖南新闻》2013-10-25)

(89)然而，货车司机周先生横渡长江，却奇迹生还。(天津人民广播电台《打开晚报》2009-08-06)

(90)14日深夜，一道命令下达，要求道筑连连夜渡江，到白龙江对岸清理淤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2010-08-26)

(91)角马群横渡马拉河被称为天国之渡，也是东非野生动物大迁徙最震撼人心的一幕。北京时间今天中午，电视观众通过直播镜头见证了大批角马群横渡马拉河的壮观场景。(综合频道CCTV-1《新闻联播》2013-08-03)

从使用情况看，“渡”“过”都可以兼指借助舟、船、车、桥等横过水面，又可以指蹚水过河。不同的是“渡”出现在较为正式的新闻书面语体中，如转述军事命令、介绍新闻场景中，使用比较单一，如“横渡”“渡江战役”等。“过”经常出现在新闻人物的直接对话或间接转述句等口语语体中，且组合能力较强，如将“穿凿在长江水面以下土石层，贯穿江水两岸的隧道”称为“过江隧道”。笔者在中国语言大学的媒体语言语料库(MLC)里共检索出29次“过江隧道”，2次“过江大桥”，未在语料库里检索出“渡江隧道”“渡江大桥”。

二、相关问题讨论

(一)关于“渡”和“过”

“渡”和“过”表渡水义都是在战国时期出现的，“渡”表渡水义稍早。“渡”表渡水义来源于“度”，由计量长短引申为(过)时间，又指空间上的过，此意义后来写作“渡”，但“渡水”义直至宋代还有写作“度”②。因此“渡”除了表渡水义，还有通过、跨过的意思。“过”本义为经过，引申为“渡过”，即“过河”义。因此，二词表“渡水”义均是由空间上的经过引申而来，特指横过水面。

“渡”义项比较单一明晰，因此从两汉以来，一直比较占优势，直到民国时期，在书面语色彩较浓的语料中，仍旧如此。如查检《清史稿》，“渡”依旧比“过”要占主导地位。但实际上，“过”在口语语料中优势渐显：在五代南唐的《祖堂集》中，“过”的使用次数首次超过了“渡”；在清末口语中，“过”基本占据了优势。

其实“过”义项较多，有“经过”“度过”“过失”“过分”较多义项，到近代还虚化为动态助词，为什么它表“渡水”义还能比义项单一明晰的“渡”更占主导地位呢？我们认为“过”使用频率更高，而且义域宽、组合能力强，表“空间的经过”方面有较强生命力，在日常口语中使用频次高，更易为语言使用者接受。只要是表示“从此地到彼地”意义都可以称为“过”，所以很容易引申为“渡水”义，并且不管借助于何种工具，使用何种方式，不管是从水面、水上方还是从水底，只要从此岸到彼岸都可用“过”表示。这种词义范畴的扩大，是建立在人的转喻认知基础之上的。“渡”表示“渡水”义比“过”稍早，义项单一，使用时间较长以后组合能力变弱，逐渐具有书面语色彩，适合在庄重、正式的场合使用。

(二)关于语料的选择

本文通过采用统计数据与典型口语性语料相结合的方法，得出以下结论：在两汉时期以前，“渡”在表“渡水，渡河”义时占据着主导地位，经过魏晋南北朝时期，到了清末，“过”在口语里较占优势，保持至今。然而，调查书面语色彩较浓的语料，发现“渡”比“过”占绝对优势。其原因是汉语的文言词汇系统有极大的保守性，书面语词汇系统具有典型特点，即词汇的稳定性。如果使用书面性语料进行调查，往往不能反映口语使用的实际情况。因此，正如汪维辉所说，“在研究某一问题时，要尽可能多地挖掘和利用口语性资料，并把口语成分和文言成分‘剥离’开来，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逼近事实真相”[1]360。

注释：

①本文(1)―(91)语料来自中央研究院古汉语语料库；北京大学中国语言学研究中心CCL语料库及中国语言大学媒体语言语料库。

②王力先生认为，先秦时渡水也写作“度”，见《王力古汉语字典》，北京：中华书局，2000：603；不确。

③在本文所检索的元明清时期的语料中，未发现“度”表示“渡水”义。

参考文献：

[1]汪维辉,胡波.汉语史研究中的语料使用问题：兼论系词“是”发展成熟的时代[J].中国语文，2013(4):359-370，38.

[2]牛慧芳.《汉书》同义词先秦两汉演变初探[D].西安：陕西师范大学，2005：29-37.

[3]陈树.原型理论与语义场的演变机制：以上古汉语“渡水”语义场为例[J].山西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6)：119-123.

[4]赵倩.“济渡”类动词语义场历史演变研究[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14：38.

[5]班固.汉书[M].颜师古,注.北京：中华书局，1962:2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