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连续剧《人民的名义》因其强烈的现实感、大尺度地揭示腐败现象和描述反腐工作而受到观众追捧，“成十年来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1]，这缘于作品的现实内容。同时，《人民的名义》也使用了颇有特色的叙事手法，使得它好看、耐看，从而产生了独特的审美价值。这些叙事手法和中国古代的小说、戏剧叙事理论颇多相通之处。

一、“奇句夺目”和“急事缓写”

清代戏剧理论家李渔讲戏剧时说：“开卷之初，当以奇句夺目，使之一见而惊，不敢弃去。”[2]64电视剧《人民的名义》第一集，就通过“奇句”紧紧抓住了观众的眼球：最高检反贪局对某部委有实权的“小官”赵德汉展开了调查。同时，来自最高检对京州副市长丁义珍的抓捕指令十万火急。能否抓捕这位副厅级干部，需要省委开会讨论，而省委讨论出现了不同意见。清代学者金圣叹在《水浒传》第三十九回首评中说：“读书之乐，第一莫乐于替人担忧。”[3]560赵德汉和京州副市长背后的故事、有什么调查结果、能否顺利抓捕，都成为留给观众的悬念，这些悬念吊足了观众的胃口，让观众为之担忧、“不敢弃去”，一集一集地看下去。

据Wind数据显示，截至A股12月21日收市，深股通已用额度-6.01亿元，当日剩余额度521.43亿元，占比100.28%。截至24日收盘，深市港股通已用额度5.17亿元，当日剩余额度414.83亿元，占比98.88%。从成交额来看，由于节日原因，本周深股通开通两个交易日合计成交162.93亿元，深市港股通开通三个交易日合计成交金额为65.71亿元。

这两个调查、抓捕穿插进行，紧急的事情缓缓写出：京州反贪局陆亦可处长的恋爱话题，赵德汉住旧楼、吃炸酱面，在家中、办公室的调查均一无所获……无论和案件直接相关还是不相关，这些人物对话、行动细节的勾勒，都在放缓故事节奏，以此来调动观众的观剧期待，这是古代小说理论中的“急事缓写”。金圣叹说：“写急事不得多用笔，盖多用笔则其事缓矣。独此书不然：写急事不肯少用笔，盖少用笔则其急亦遂解矣。”[3]560这种有意而为之的放慢节奏，目的是通过“急事缓写”使观众“心痒无挠处”[3]135，从而激发艺术欣赏的乐趣。

在《水浒传》第八回夹批中，金圣叹说：“真所谓极忙极热之文，偏要一断一续而写，令我读之叹绝。”[3]136剧作第四十四集，找到大风厂的司机和会计成为当务之急，它关涉到侯亮平能否正常履职，这也成为故事能否有进展的关键点。但在这一集中，大风厂工会主席郑西坡和儿子的对话、省委主要领导关于侯亮平处理的谈话、检察院纪检组关于侯亮平“违纪”的讨论、祁同伟和肖钢玉关于大风厂司机和会计的讨论、侯亮平到医院和陈海的对话……都使得这个叙事断断续续，并且在之后的四集中穿插交待其他的事件和背景。在其他事件的交待过程中，使大风厂的司机和会计的事情又不时地“闪出”，提示观众关切，直到第四十九集大风厂的会计才被找到。这正是金圣叹说的“正文之外，旁作余文”[3]127，用大篇幅的“余文”串连故事背景、丰富故事内容，为情节的进展做好铺垫。这种“急事缓写”一边用“主线”抓住观众的视线，一边用“余文”推进情节的进展，在已有的悬念中不断产生新的悬念，令观众目不暇给、欲罢不能，产生了浓厚的观看兴趣。

二、“奇峰对插”又“锦屏对峙”

清代学者毛宗岗在《读三国志法》中说：“《三国》一书，有奇峰对插，锦屏对峙之妙。其对之法，有正对者，有反对者，有一卷之中自为对者，有隔数十卷而遥为对者。”[4]21在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中，有相似的职务或身份背景却又刻画出不同的人物形象，主要人物之间构成了“反对”的关系，见表1。

毛宗岗又说：“作文者以善避为能，又以善犯为能。不犯之而求避之，无所见其避也；惟犯之而后避之，乃见其能避也。”[4]14写人物和事件的不同，属于

在《人民的名义》中，检察官陆亦可的母亲吴法官属于非情节人物，她已退休，一心想着女儿的婚事，在剧中属于“闲笔”。金圣叹说：“极似闲笔，却都为后文藏下奇情。”[3]670吴法官根据自身经验协助找到大风厂的会计，成为推动情节发展不可或缺的一环；第十二集，侯亮平做饭、讲述蔡成功的故事，赵东来和李达康讨论大风厂的事，高育良和吴老师谈论祁同伟，看来都是故事中的“闲处”，但大风厂蔡成功举报银行行长、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妻子欧阳菁，变成了金圣叹说的“闲处蹙出奇景，令文字不寂寞”[3]808，它牵出了官商之间的利益输送关系。第五集，在拆迁队和大风厂工人的对峙即将缓解、令观众稍微松一口气的时候，意外掉下的火星儿却引发大火，造成了全剧重点“一一六”事件，这是小说叙事中的“因文生事”“只是顺着笔性去，削高补低都由我”[3]999，生出的事件作为关键情节，化作故事进展中的“突起波澜”，推动了故事的发展，丰富了剧作的维度，使之产生出多层次的审美意味。

这是影片叙事主线中的人物谱系。在这种“反对”关系中，沙瑞金公正廉洁，而片子中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前省委书记赵立春则涉嫌贪腐；同样是前省委书记的秘书，李达康有政治抱负、坚持原则，而刘新建则成为前领导的利益输送者；同样是公安系统高官，祁同伟一心钻营、谋求私利，赵东来则刚正不阿、业务精进；都属于“升不上去”的处级官员，孙连城得过且过受到批评、撤职，易学习则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同样是汉东大学的毕业生，祁同伟和侯亮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反对”关系，是毛宗岗讲的同中之异。《人民的名义》通过这种手法突出相似的职务或身份背景下，人物的不同选择、不同路径和结局。

“避”，但还不属于“善避”；写同类人物和事件的不同，是“犯之而后避之”，才算做“善避”，写出的才是好文章。在影片中，以下人物构成了“避”的关系，见表2。

※ 一般白细胞>15、中性粒细胞比例>70%、C反应蛋白阳性或者单独的C反应蛋白>30，提示是细菌感染，否则是病毒感染。

当然，剧作也存在着不尽如人意之处。从现代叙事学的角度看，编剧和导演作为“操纵”该剧整个视听网的“暗隐叙述者”[6]61，让不同“次叙述者”的声音重复叠加，构成官场中师生、同学关系重要性的叙事。实际上，师生、同学关系顶多是政治生态环境中相互交往的纸质名片，影片叙事强化这些关系会给观众带来错觉；市委书记李达康作为次叙述者，通过视点式聚焦评价下属孙连城爱好观天文，把这个爱好和他的“怠政”这一相关关系叙述成因果关系，表明了暗隐叙述者调度的失范和评价的偏移；从全知叙事的角度，剧中多处关于生活细节的安排（吴法官为女儿找对象、检察院同事间的调侃），表明叙事视角对主题的不断游离，这是剧作在叙事策略上的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人民的名义》的叙事在审美感受和现实反思方面都给观众留下了丰富的体验和想象空间，值得进一步去感受、思考和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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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1 《人民的名义》中差异或对立关系的人物谱系

相避关系的人物正反省委书记 沙瑞金 赵立春赵立春的前秘书 李达康 刘新建公安部门高官 赵东来 祁同伟市辖区处级官员 易学习 孙连城政法官员、同门师兄弟 侯亮平 祁同伟相似的职务或身份背景

表2 《人民的名义》中犯而后避的人物谱系

相犯之处 人物反贪局长、大学同学 陈 海 侯亮平大学教师，政法高官的配偶 吴惠芬 梁 璐孪生姐妹 高小琴 高小凤

三、“闲处奇景”而“突起波澜”

李渔在讲戏剧时说：“水穷山尽之处，偏宜突起波澜，或先惊而后喜，或始疑而终信，或喜极信极而反致惊疑，务使一折之中，七情具备，始为到底不懈之笔。”[2]64戏剧要在有限的时空中调动观众的情感、打动观众，情节安排必须紧凑；电视剧因持续播出，有宽裕的视听时空，便可以在展开故事的过程中加入丰富的内容，使之更加曲折动人。

金圣叹在评点《西厢记》时说：“文章之妙，无过曲折。诚得百曲千曲万曲，百折千折万折之文，我纵心寻其起尽，以自容与其间，斯真天下之至乐也。”[5]165作为连续剧，《人民的名义》也在连续中有曲折、起波澜。在被抓时，副市长丁义珍成功逃往国外，才有后续故事的一系列悬念：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妻子、山水集团、大风厂的老板蔡成功和丁义珍的利益输送关系；第四十二集，在汉东油气老总刘新建的审问即将突破时，侯亮平被诬陷停职，影片通过交叉蒙太奇的手法造成紧张的气氛，使冲突更加尖锐。侯亮平被停职、刘新建获得消息后拒绝招供，侯亮平有了难得的“休假”时机，在冲突之后貌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直至侯亮平洗清冤枉，故事获得新的进展。剧作通过曲折和波澜为故事的叙事和艺术意象的创造提供了契机，也使得它能够得以有机地连续演进，从而获得收视上的成功。

根据模糊评价矩阵 C=［C1，C2，C3，C4，C5］=·R，计算并进行归一化处理得出石油安全模糊评价矩阵 C=［0.068 5 0.128 8 0.554 6 0.175 4 0.0727］。将1996—2017年石油安全评价指标标准化数据与石油安全等级灰色统计数相乘，并进行归一化处理，由最大隶属度原则可得出1996—2017年中国石油安全状态，见表8。

法国开展艺术与文化教育的目的并不仅仅在于提升青少年的艺术素养，而是通过艺术教育感受美、挖掘美和创造美的过程，培养学生的全面综合能力。法国前任总统萨科齐就曾提出“通过艺术教育培养国家青年创新和创造能力”的理念。

这是影片叙事辅线中的人物谱系。以上三对人物中，每一对都有两项以上的相同或者相似之处，这是他们的“犯”，但每个人物所承载的事件又有不同，这是“避”。陈海主要时间是昏迷，侯亮平则一直战斗在反腐前线；吴惠芬和高育良维持着温情脉脉的虚假夫妻关系，梁璐则在痛苦中和祁同伟保持着真实的夫妻关系；高小琴在商场上长袖善舞，做政法高官的情妇，她的孪生妹妹高小凤不问世事，却和政法高官保持着秘密的夫妻关系。

除了这些明显的“避”“犯”关系人物外，还有多重复杂关联的人物：同样作为高官，李达康和高育良政治抱负存在差异；同样作为警官，赵东来和程度截然相反；同样是商人，高官子弟赵瑞龙和普通商人蔡成功的境遇和表现迥异；同样的朴实善良，大风厂工会主席郑西坡代表着工人阶级的真诚，老检察长陈岩石身上则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正是这些复杂的“犯”和“避”，使电视剧《人民的名义》人物丰富、故事曲折，产生了毛宗岗所说的“同树异枝、同枝异叶、同叶异花、同花异果之妙”[4]14，实现了“五色纷披，各成异彩”[4]15的审美效果。

参考文献：

［1］佚 名.尼尔森网联：《人民的名义》成十年来收视率最高的电视剧［EB/OL］.（2017-05-27）［2017-09-08］.http：//e.gmw.cn/2017-05/27/content_24620293.htm.

［2］李 渔.李渔全集：第三卷［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91.

［3］施耐庵.水浒传注评本［M］.金圣叹，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

［4］毛宗岗.读三国志法［M］//毛宗岗批评三国演义：上册.济南：齐鲁书社，1991.

1）#1、#2、#3接地变及#1、#2站用变保护装置面板无异常信号，采样正常（接地变的三相电流均为0），一次设备运行正常；

［5］林 乾.金圣叹评点才子全集：第二卷［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7.

［6］安德烈·戈德罗，弗郎索瓦·若斯特.什么是电影叙事学［M］.刘云舟，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