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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现代汉语虚指性人称代词与情态的同现限制

更新时间:2016-07-05

一、人称代词的虚指性用法

人称表达的是话语交际中不同的言谈主体,一般来说,人称范畴用语法形式——第一人称、第二人称和第三人称,分别表达发话人(speaker)、受话人(addressee)和被谈论的既不是发话人也不是受话人的一方。吕叔湘(1985:序1-2)在讨论“指代词”时指出:“这类词数目不多而用法复杂,不但所联系的对象有实体(人、物、时间、处所等)和非实体(施为、性状、数量、程度等)的不同,还涉及有定和无定的不同,指示和称代的不同,实指和虚指的不同。”人称代词就是指代词复杂用法的典型代表。

在现代汉语中,人称代词除了上述“基本用法”外,还存在很多“扩展用法”,吕叔湘(1985:19)称之为“活用”:比如第二人称“你”可以用来指发话人或任何人,有学者称之为“移指”;第三人称“他”甚至可以无所指,有学者称之为“虚指”或“无指”。例如:

(1)那些小孩子闹得叫你不能专心做事。(赵元任1968:326)

(2)每天作他三篇文章。(太田辰夫1958/2003:36)

与第一人称指发话人“我”,第二人称指受话人“你”的“实指性”用法相对,本文把三身代词与发话人、受话人及第三方的不对应用法统称为“虚指性”用法。

此外,学校还组织开展丰富多彩的社团活动,有到岭南写生的,到岭南文化基地实践的,到陶艺社制作的,到社区、基地学校展演的,这些活动无不深受学生喜爱。

二、情态及其表现形式

情态是指说话人对命题的事实地位或事件的实现可能表达的主观态度。本文把情态看作一个语义范畴,而用来表达情态语义的语法范畴则是多种多样的。依据现有研究,较无争议的情态表现形式主要有:情态动词(Palmer1979,Coates1983,Perkins1983,谢佳玲2002,彭利贞2007等);条件句(包括“反事实句”)、问句(不包括“特指问”)(Quirk1972,Perkins1983,Chafe1995,Mithun1995,Givón2001,Timber⁃lake2007等)。

情态动词、条件句、问句等作为情态表现形式的共同点就在于它们都表达了说话人对句子所表达事件事实性的不确定态度,从而限定了命题的真值。而一些存在争议的情态表现形式则有祈使、否定、习性和评价等,本文对此暂不予以讨论。

数据采集及共享层是整个系统的基础,其采集的各类信息可为系统应用提供信息来源,数据采集及共享层主要构筑以检测器检测数据和外部共享数据为基础的多源信息采集系统.

Palmer(2001/2007)在类型学视野下重构了情态系统,具体如下表所示:

表1

说话人对命题事实性地位的态度或评价,包括:[推测](speculative)[推断](deductive)[假设](assumptive)说话人表明评价命题事实性地位依据的证据,包括:[间接](reported)[感觉](sensory)说话人对事件实现可能性的观点或态度,包括:[许可](permissive)[义务](obligative)[承诺](commissive)说话人对施事实现事件的可能性的观点或态度,包括:[能力](abilitive)[意愿](volitive)命题情态propositional modality事件情态event modality认识情态(epistemic)示证情态(evidential)道义情态(deontic)动力情态(dynamic)

对于现代汉语来说,情态动词可以表达动力、道义、认识三种情态,示证情态则一般借助于其他的一些词汇形式,如:据说、听说、看起来等。

三、虚指性人称代词与情态的同现限制

张寒冰(2017)讨论了实指性人称代词与情态的同现限制,这里认为,与实指性人称代词相比,虚指性人称代词与情态的同现限制则更为显著。也就是说,不管人称代词的虚指性用法有多么复杂,其存在的一个基本条件就是情态环境。其次,三身代词都可以发生虚化,但仍与其实指性用法存在密切的关系,指称对象不同,虚化程度不同,所需要的情态环境也不同,需要分别讨论。

(一)第一人称

第一人称“我”是发话人用来自称的形式,一般来说,发生转移和虚化的可能性较低,这大概与语言“以自我为核心”的属性有关。汉语中第一人称“我”有一定程度的“泛指”用法,吕叔湘(1985:19)指出:“在近代口语里,我字只有一种活用,就是跟你联合起来指点一群人里头的个体。”

第二人称“你”的“虚指性”用法虽然不再直接指受话人,但仍是有实际的指称对象,而第三人称“他”的“虚指性”用法则不同,它可以直接虚化为非指称性的。很多学者都注意到这种现象。

有时候有“互相”的意思,采取“你”和“我”互为主语和宾语的形式。例如:

(3)众人见问,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来。(红37.15)

有时候没有“互相”的意思,例如:

(19)我要喝他个痛快。

偶尔跟“他”搭配指点一群人里的个体,例如:

(5)明儿他也来迟了,后儿我也来迟了,将来都没有人了。(红14.7)

吕先生所举近代汉语中的例子,在现代汉语中的表现是一样的,这里不再赘述。吕先生把上述现象称为“‘你……我’泛指”,正是因为第一人称“我”是不能单独活用的。这种有限的泛化及严格的限制正说明了第一人称指称性质的稳固性,符合人们对语言的基本认识。

(二)第二人称

相比于第一人称,第二人称“你”的虚指性用法就变得复杂起来。赵元任(1968:286)较早提出了“非人称的‘你’”这种用法,例如:

(6)这种问题啊,你得想好久才想得出办法来呐。

上例中的“你”可以泛指任何人,也可以指发话人自己,然而“你”的非人称用法还远远不止这些。郭风岚(2008)提出在北京口语中,第二人称代词具有实指、虚指和话语标记三种用法;王红梅(2008)考察了书面语中“你”的临时活用现象,区分了回指、任指、泛指和旁指四种类型;张磊(2014)通过考察自然口语语料发现,“你”除了原指用法,还浮现出了移指言者、移指交际双方、移指言谈对象、移指言谈对象以外的人和移指任何人等五种新用法。此外,董秀芳(2005)运用“移情”理论,姚双云(2012)运用“主观视点”理论,张磊(2014)运用“互动交际”理论对第二人称的上述用法进行了解释。

在进行企业的网络营销效果分析系统设计中,要尽可能将在系统设计中将关系消费效果的网络营销影响因素和消费者行为涵盖在内,确保网路哦营销效果分析更加精准到位,对于消费行为和影响因素做到更有效的把握,这样才能确保网络营销的有效性,为企业制定和调整网络营销方案提供有效的支持。例如,据不完全统计,使用网络搜寻资料的网民,90%是先通过搜索关键词,查看排名靠前的相关网页,关键词的设置,可以让目标群体最快速搜索的查看到项目情况,获最先的机会与客户视觉接触。

笔者基本认同上述学者对这一现象的发掘及解释,这也是本文的研究基础。但本文的观察视角及关注重点有所不同,是从人称代词的此类用法与情态的互动角度进行讨论。从研究目的出发,本文不对第二人称“你”的虚指性用法进行细致分类,概括地说,本文认为大致有两类用法:一是指发话人自己;一是指发话人和受话人以外的人(可以从具体的一些人到所有人)。

第二人称“你”可以用来指发话人自己,这种情况非常常见,例如:

(7)李敖:我跟你讲,我走江湖的,所以很多情况下要立即的反应。……你不能犹豫,犹豫就没有力量了。(《李敖对话录》)

(8)主持人:我很想知道,在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你怎么来面对这种压力,你当时觉得自己能挺得住吗?

王佳芬:你不挺你也要挺住。(《对话》)

(9)长得漂亮点又成了罪过了,人们围你追你,你心肠好点,和他们亲热些,人们说你感情廉价!你不理他,他闹情绪了,又说不负责任!难道这一切都能怨我吗?(邓有梅《在悬崖上》)

(10)张学友:那天演出之前,我感冒了,已经病了。可是,如果我取消演出,在台上就有四五十个演员,然后还有幕后的很多人,我一个人的东西我可以承受,但是,我们两百多人过去,因为你一个人的原因不能演,觉得很难承担,压力特别重。(《鲁豫有约》)

以上四例同时有“我”和“你”,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发话人在使用“你”的时候,其实是在讲自己。

目前国际形势复杂多变,中美贸易纠纷不断升级,新形势下,国内地板行业面临木材原料供应紧张,出口市场受阻,国内竞争日益激烈的局面;但总体来看,木地板行业发展平稳,优质环保地板需求增长,品牌企业业绩增长显著,消费集中向大品牌、个性化品牌倾斜。

第二人称“你”指听说双方以外的人,这一范围比较广,可以从指具体的一些人到指所有人,例如:

(11)主持人:在许多的公司,有许多的人他们需要顾及的是在工作好的同时,如何去扩大自己的帝国。(李开复:对。)那他们该怎么办呢?

李开复:你还是要入境随俗,做一些不喜欢做的事情。(转自张磊2014)

(12)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毛泽东《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转自吕叔湘1985)

(18)喝他一杯酒。

此后,吕先生又在(1985)、(1992)分别提到了“他(它)”的这一虚指用法。

嘉兴市农村土地流转数量规模在各个县、区不同,存在较大差异。从农村土地流转面积占农户家庭承包经营耕地面积的比例来看,秀洲区的流转率最高,达到51.81%,桐乡市的流转率最低,只有29.19%。

有了以上认识,我们不难发现,发话人用“你”来自称时的情况也是一样的。发话人把要表达的内容当成一种道义存在,只不过是自己对自己提出这一道义要求,或者认为自己符合了这一道义要求。如例(10),张学友认为如果因为他一个人的原因不能演,觉得很难承担,压力特别重,这实际上遵从的是普遍的社会道德;再如例(7),李敖认为他不能犹豫,因为“犹豫就没有力量了”,这也是一种他所认为的“通则”。所以,我们认为发话人用“你”来自称和他称都是一个目的,都是为了表达某种道义认识,把“我”和“他”当成道义的对象,此时第二人称无疑是最佳选择。不难看出,以上各例“你”的此类用法都出现在情态环境中,如直接含有情态动词,或是条件,或是否定,这是最直接的证明。

此外还有一些情形,当发话人用第二人称“你”来自称的时候,句子中并没有明显的道义形式,但我们仍可以看到,发话人并不是把他所表达的当作一个现实的具体的事件,而是作为一种普遍的境况,例如(为了行为简洁,我们转引时省去了一些对自然口语的标注):

(13)(谈话者讲述在美国打工的经历)

分析表明,混凝土盖板与基础之间的脱空在探地雷达图像上主要表现为电磁波在胶结面以下出现多次同相轴呈弧形的反射波,同相轴扭曲或者断裂,能量明显增强导致振幅很大。一般来说,雷达回波同相轴向下弯曲可能是反映地层含有大量水分。

徐小平:我是1987年到美国去打工的。我到了美国,也不得不穿上围裙你知道戴着帽子,站那儿卖饭。但是在那个时候为了生存嘛,你想想当然,我心中,啊我没有迷失方向对不对?当老板说给你加薪保证你一辈子做伙计,你知道吧?那有职业的安全性,对不对?(转自张磊2014)

(14)(谈话者讲述自己被公众及媒体过度关注的经历)

易中天:所以我现在哦,因为你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对吧?嗯,在哪儿都有人(主持人:围着?)倒不一定围着,都有人看见,哦,甚至你可能,随便到一个小餐馆去吃点东西都有人注意。(转自张磊2014)

利用SPSS20.0统计软件处理实验数据,组间同类型计数比较使用x2检验,P<0.05为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通过对实例的观察,可以发现当第二人称“你”不用来指受话人的时候,它总要如上文的分析一样出现在一定的情态环境中,如条件、否定、惯常或直接含有情态动词的句子。此外,对于“你”的此类用法,学者们常常提到的就是“移情”或“主观视点”一类的说法,张磊(2014)则进一步概括出移指代词“你”在会话中具有诱使移情(empathy-recruiting)、强化立场(stance-enhancing)和自我疏离(self-distanc⁃ing)三种语用功能。这些都是发话人主观态度的表现,由此更明确了第二人称代词“你”虚指性用法的情态依赖性。

除了移指用法外,吕叔湘(1985:22)还指出了“你”的虚指用法,例如:

(15)凭你世间稀奇作怪的东西,有了钱那一件做不出来?(恒言13.141)

吕同时说明,“这些你字跟前面的动词结合是高度熟语性的”,且跟‘虚指的他’完全属于一类。”,“虽然那个他字是由指事而引申,这个你字仿佛以读者为对象,心理的背景并不一样,可是实际上的空空洞洞是相同的。”

笔者非常赞同吕先生的看法,由于虚指的“你”和虚指的“他”情况类似,在这一小节就不再讨论。

(三)第三人称

2.2.1推进化肥减量增效 支持长江经济带11省(市)实施化肥使用量负增长行动,选择一批重点县(市)开展化肥减量增效示范,加快技术集成创新,集中推广一批土壤改良、地力培肥、治理修复和化肥减量增效技术模式,探索有效服务机制,在更高层次上推进化肥减量增效。

吕叔湘(1944/1982:154)指出有些“他”字是空无所指的,例如:

(16)管他下雨不下雨,反正我今天不出门。

(17)倒莫如遵着太太的话睡他一天。(儿三五)

事实上,第二人称指发话人和受话人双方以外的人是最好理解的,也就是发话人把某些人甚至所有人都当成了直接的受话人,这样传达信息最为直接。张寒冰(2017)认为,第二人称和道义情态是无标匹配,在这里,虽然实际对象不是直接的受话人,然而一旦发话人把信息传递对象当成受话人以后,他的话语就体现出道义色彩。或者更合理地说,正是因为发话人想表达或宣扬某种道义要求,才选择用第二人称来称呼实际受话人“你”以外的某些人甚至是所有人。如例(11),“你还是要入境随俗”,就很明显地有道义情态动词“要”;而例(12)作为条件句本身就是情态环境,表达的意思则是“对于反动的东西应该打”。

太田辰夫(1958/2003:36)在讨论直接宾语和间接宾语问题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例如:

蔡元培(1868—1940)中年关注民族学,暮年倾心民族学,是开创中国近代民族学学科的一代宗师。蔡元培研究民族学的学术轨迹中,但采尔的地位举足轻重。但采尔(Teodos Wilherm Danzel,1886—1954),德国莱比锡大学博士,汉堡大学教授,民族学学者,著有《文字的起源》《文化与初民宗教》等。蔡元培与但采尔因民族学研究而结下的深厚交谊,为中德文化交流留下了一份珍贵记忆。

改革开放后,我国农村社会结构发生了变迁:人口老龄化、村庄空心化、邻里关系冷漠化。历史遗留问题、自然灾害、劳动力外流、生产生活方式突变等都容易造成农村社会的不稳定性。怎样带动邻里交往、增强村民凝聚力?建筑师从不同的角度切入,提供了多种可行之路。

太田辰夫认为,“把这个‘他’说成直接宾语是不妥当的。‘他’是虚化了的,不如说是一种后助动词。”

赵元任(1968:163)把这种用法的“他”称作“傀儡性的间接宾语”(dummy object),例如:

(4)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全都要讲讲说说。(聊14.2)

袁毓林(2002/2012:265)认为,上述例句中“做近宾语的代词‘他’既不指示语境中的某个事物,也不回指上文中的某个成分,完全是一种无指(non-referential)用法”。可见,学者们的基本认识是一致的。

由图5可知,随着ZA质量浓度增大,DPPH自由基清除率明显增强。质量浓度为8 mg/mL时,玉米醇溶蛋白对DPPH自由基清除率为52%,玉米醇溶蛋白锌离子螯合物对DPPH自由基清除率为76%,显著高于未反应的玉米醇溶蛋白(p<0.05)。

关于非指称性用法“他”出现的句法环境,已经有很多具体的论述。

吕叔湘(1992:2)指出,“如果从用法方面研究,我们首先会想到的是这种‘它’字总是出现在讲到未来的事情的句子里,讲到过去的事情就用不上。”例如:

(20)*昨天我买了它二斤羊肉吃涮羊肉。

或者说“不能用未来和过去来区别,只能用未实现和已实现来区别。”例如:

(21)昨天我想买它二斤羊肉吃涮羊肉。

再有就是,“除此以外,凡是习惯性的事情,就不论时间都可以用‘它’”。例如:

(22)每到春节我总要买它二斤羊肉吃涮羊肉。

此外,太田辰夫(1958/2003:113)还指出这种用法的“他”可以出现在“反语,即否定的表示”这一环境中,例如:

(23)管他是谁的房呢?(老舍《猫城记》)

(24)管他,横竖我是个局外人。(《儿女英雄传》)

学生拥有良好的阅读习惯对自身的英语阅读能力有很大的提升,阅读习惯的好坏会影响学生的阅读效率。良好的阅读习惯需要在长期的学习和生活中逐步养成,学生通过阅读课外英文材料和课上英文教材,掌握正确的阅读方式。在阅读过程中应该学会默读,提高自己的阅读速度。按照词组和短语在阅读材料中的组合意义进行整体阅读,在阅读过程中不应该单个解读词语,而是将重心放在中心词上,提高学生的阅读水平和质量。

徐烈炯((Xu 1999)2009:285)在讨论D-代词(例如:这些书你替我扔了它。)时提出,“典型的D-代词指将被某个行为处置的宾语而这种行为具有未然性特征”。并认为“同样的语义条件对‘它’的其他用法也适用。”这里所谓“其他用法”就是指“他”的非指称用法。

袁毓林(2002/2012:272)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正确地指出:“这未来、未实现、习惯性事情的共同点是非现实性(irrealis)。也就是说,从情状类型(type of situation)上看,无指代词宾语句具有非现实的语义特点。”

实验室利用Axis PTZ相机,通过图像检测Rovio的像素重心,然后由坐标变换函数转化为摄像头姿态(pan,tilt)。通过支持向量机算法间接实现(pan,tilt)和固定坐标系(x,y)的转换。具体定位步骤如下:

除了非现实的句法环境外,学者们还普遍认为“他”的非指称用法表达了发话人的一种主观态度。

太田辰夫(1958/2003:113-4)认为,“‘他’的这种用法‘全都包含对此不关心,不负责任,轻视的语气’”,而且就是“从不关心的语气产生的”。

袁毓林(2002/2012:272)认为,“无指代词宾语句中的动词一定是自主动词,表示一种能由动作发出者有意识地控制的动作。这种非现实性和自主性的结合就表现出一种计划性的特点。因此,这种句式通常用以表示一种计划好的事件,主要出现在表示主观愿望的意愿句和祈使句中。”

王晓凌(2008)则认为,这一“句式”中“施事的愿望表现得更为突出”,“‘他’强化了施事希望”把其后的事件“作为自己收获的意愿,因此情态性更为浓重。”

笔者基本赞同以上三位学者的观点,认为太田先生所说的“轻视的语气”,还可以从句中的数量宾语反映出来,例如:

以上例句中的事情都是发话人亲身经历过的,但当配合发话人把视角从“我”转向“你”的时候,就被当作一种普遍的情境、惯常的经历表达了出来。或者换句话说,只有在这种条件下,才允许第二人称“你”用来指称发话人自己。而从例句所描述的内容可以看出,发话人要表达的也是一种道义内容,即“不应该”——“不应该被老板加薪所迷惑”,“不应该被过分关注”。

(25)睡他一天一夜。

(26)一辈子改他三百六十行。

一般人睡觉也就睡几个小时,一辈子可能只做一行或几行,而例句中的“一天一夜”、“三百六十行”显然是大大超出一般标准的,所以我们认为此类用法中的数量宾语都表示为一种发话人心理上的“大量”,而对超出一般标准的事情也敢做,并表现出一种轻松的态度,大概就是太田先生所说的“轻视的语气”了。需要强调的是,所谓的“大量”是发话人心理上的“大量”,而不是客观意义上的,例如:

(27)今天我喝他一瓶啤酒。

句中的“一瓶啤酒”对于酒量好甚至普通人来说可能根本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非常不能喝的人,相比于自己往常的量,“我”自然认为是大量。而这种心理上的“大量”正是表达发话人主观态度的根本。

通过以上论述可以看到,非现实的句法环境加上对发话人主观态度的表达,“他”的非指称用法显然具有很强的情态特征。

此外,讨论“他”的非指称用法,自然会涉及和指称用法的关系问题。

吕叔湘(1985/1992:28)认为,这种“虚指的‘他’很像实实在在代表一个人或一个物件,它是指人和指物的‘他’扩展的结果,那大概是没有问题的。”

太田辰夫(1958/2003:113-115)提出,“动词后面跟的‘他’,应当是那个动词的宾语,或者是宾语的一部分,即宾语的修饰语。但是,那样的‘他’也有变为辅助动词的附属词,不再具有作为宾语的功能的情况。”而“这种特殊的宾语‘他’,因为不能用‘他’以外的名词、代名词来替换,所以不好使用,因而这种句子结构就成为孤立的了。因此,‘他”处于容易失去作宾语的意义和功能的状态,而且,由于‘他’原来具有虚辞的用法,那种没有具体所指的‘他’就增加了。”

袁毓林(2002/2012:280-286)也进一步证明了这种用法是“通过代词‘他’从有所指到无所指的演变而逐步虚化出来的。”并提出“无指代词宾语句主要是从带有数量成分的双宾句上发展出来的。”因为“动量、时量等准宾语不是动词的论元结构中的必有成分”,“因此,即使是及物动词,带上时量、动量和状态等准宾语之后,真宾语反倒是可有可无的,如果是代词做真宾语,那么更容易虚化。”但是,袁毓林对“他”表“无指”的说法提出了一定的怀疑,认为“这种‘他’还真有点儿“道是无指却有指,指在虚无缥缈间”的味道”,而这种感觉也正说明了非指称性“他”和指称性“他”之间的联系。

关于上述第三人称代词“他”的非指称用法,学者们对这一现象及其历史来源都有详细的论述,笔者对此没有更多的补充,但可以看到这一问题和我们讨论三身代词指称性用法时的一致性,并由此进一步证明我们的观点。也就是说,第三人称代词“他”的指称性用法是现代汉语中基本的、典型的用法,如果要表现为非指称性用法,则需要情态环境的支持。笔者猜测,这大概在“他”从指称到非指称用法的历史演变中也是一个关键性的因素。

四、结 语

通过以上讨论可以看到,第一人称“我”的虚指性用法最有限,不能单独使用,且虽然为任指但仍实有所指;第二人称“你”的虚指性用法主要表现为非直指,发话人用“你”来自称或他称,但也还是实有所指;而第三人称“他”则可以发展出真正的非指称用法。三身代词的这一发展差异从根本上说还是由其自身的属性造成的,与作为言谈中心的发话人距离越远,虚化程度就越高。但无论差异如何,情态环境都是它们虚指性用法存在的必要条件。

张寒冰(2017)讨论了实指性人称代词与情态的同现限制,如果和本文的讨论结合起来,就可以得到人称与情态之间的标记模式:实指性人称代词,既可以出现在现实情态也可以出现在非现实情态中;虚指性人称代词,只能出现在非现实情态中。当实指性人称代词与非现实情态环境同现时,第一人称与动力情态是无标匹配,第二人称与道义情态是无标匹配,第三人称与认识情态是无标匹配,若要获得其他匹配模式,则需要相对复杂的情态环境。也就是说,句子的情态程度越高,对人称的容纳能力也就越强。

把句法范畴互动的观念引入语言研究,可以为观察对象提供更多的观察角度,从而寻求更充分的解释。对于人称和情态这两个范畴而言,除了上文讨论的问题外,笔者认为还可以通过人称这一线索,窥见三种情态类型间的共时与历时联系,反过来,情态也可以作为考察人称代词共时与历时变化的一个有效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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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寒冰
《百色学院学报》 2018年第2期
《百色学院学报》2018年第2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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