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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边城》的身体诗学

更新时间:2009-03-28

身体在近年来学者们的注视下,一跃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它不再只是一种形而下的肉体,而是极富深意的思想文化载体。近代中国面临前所未有的思想冲击,小说的身体呈现更是多元且具有时代意义。黄金麟指出:“20世纪初叶的中国确实对身体有着一份高度的着迷与坚持。从康、梁一辈开始,知识分子就以一种舍我其谁的态度,努力于推动各种的身体改造运动,营造一个有关身体‘应然’的大叙事(grand narrative)。”[1]相较于鲁迅立足民族立场,对近代中国人的精神与身体予以深切关注,沈从文小说的身体叙事更显含蓄节制的诗意。在《边城》中,身体不仅是言说的对象,而且是审美传达不可或缺的重要手段,也是了解沈从文文学世界的一个重要维度。本文试从身体观、身体形态、身体展演三个维度对《边城》的身体诗学进行深入探讨。

一、《边城》的身体观

(一) “复归于婴儿”的身体观

老子曰:“知其雄,守其雌,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2]其中提出“复归于婴儿”的身体观[3],老子强调淳朴、自然、本真的身体。老子眼中的“婴儿”是身体的原初状态,是心灵纯净质朴并具备旺盛生命力的身体,是一种理想的人生范式,是对身体自在自为状态的肯定。沈从文在都市文明浸染之下,学会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中找到一处心灵净土,找回原本单纯天真的自我,无须伪装与机巧,随心所欲,率真自然。沈从文《边城》正是对心灵净土的自觉找寻,“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4]。这不仅是沈从文对自然身体的赞美,也是对不被文明所浸染的“婴儿身体”的渴盼。

(二) 回归自然的身体观

《边城》中的“身体”处于一种自然和谐的本真状态,这种本真存在的“婴儿”身体,与自然物我合一,迸发出旺盛的生命力。《边城》中的“身体”处在一幅美丽的风景画中,这里的一切清新自然、不施粉黛,清澈如山水。薄薄的雾、两岸摇曳的深翠竹篁、花纹的玛瑙石头,河中来回穿梭的渡船、游动的鱼等,都充满了灵动的生趣。这里没有外界的尔虞我诈,没有尘世的浮华、喧嚣,有的是与自然融为一体的“身体”。这些“身体”在这个宛若世外桃源的环境中,享受着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当老船夫累了便“躺在临溪大石上睡着”[5],闲暇时“祖父同翠翠便坐在门前大岩石上晒太阳”[6],两人或是看着美丽的风景、逗逗黄狗,或是听着爷爷说的故事,或是吹着优美的笛曲。这种与自然同步呼吸、融入自然的身体,是美好环境下健康的、不受污染的身体。

茶峒人生活在美丽的风景画之中,身体处在一种优美的自然环境里。他们享受并顺应自然的变化,接受自然中发生的一切。受地域限制,他们的房子是临水而建的吊脚楼。如果涨春水了,乡民们就搭着梯子到城里去,等水退了再回来。从未想过改变自然中的一切,哪怕是某年春水来得猛冲掉了房子,大家也只是呆望着,“对于所受的损失仿佛无话可说,与在自然安排下,眼见其他无可挽救的不幸来时相似”[7],他们默默地承受着自然带来的幸与不幸。这种身体、自然二者和谐统一的身体是本真的、诗意的存在。

(三) 美与力的身体观

《边城》中翠翠的身体是美的化身。作为自然之女的翠翠,身体健康、美丽、充满活力。“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8]在情欲萌动时的翠翠,也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引人注目。翠翠选择傩送,并不是因为外在的物质或金钱的诱惑,纯粹是因为男女间的爱慕、互相吸引的天性使然,哪怕最后“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9],她都抱着希望执着地守望。翠翠就是以其表里如一的健康、美丽,不涉功利的自在、坚忍,成为《边城》中美的化身。

《边城》中男性身体健康、结实、有力,他们身上散发着旺盛生命力。老船夫的身体硬朗如同楠木树,在渡船拢岸时他“自己霍的跃上了岸,拉着铁环”[10]。天保、傩送两人“结实如小公牛”[11],经过磨炼后,“两个人皆结实如老虎,却又和气亲人,不骄惰,不浮华,不倚势凌人”[12]。哪怕是瘸了腿的顺顺也是个泅水高手,能下水追鸭子,也能泅水救人。

二、《边城》的身体形态

(一)物质身体

物质身体离不开对物质的要求与渴望,但物质身体并不是纯粹的自然物质存在(肉体的存在),而是凌驾于肉体本身存在的“人的存在”,因此,物质身体不是表现在肉体存在的本身,而是表现在物质身体的外观形象上。物质身体往往通过身体的欲望、需求、渴望来展现,但《边城》中物质身体的欲望、需求、渴望是单纯、美好、自然的,是超越物质本身的诗性存在。

1.情欲的身体

《边城》中的物质身体所表现出来的情欲是自然的。这种情欲的流露是身体的一种本能,而这种本能就是身体的原欲流露。天保、傩送两兄弟都喜欢翠翠,直接用语言向老船夫表达自己的情欲。傩送直白地向老船夫表明:“伯伯,你翠翠像个大人了,长得很好看!”[13]而天保则是在与老船夫谈话时,心直口快地说:“老伯伯,你翠翠长得真标致,像个观音样子。再过两年,若我有闲空能留在茶峒照料事情,不必像老鸦到处飞,我一定每夜到这溪边来为翠翠唱歌。”[14]翠翠与傩送的爱情是简单的、单纯的,是情投意合的产物。翠翠与傩送初次见面,没有表白,没有炽热的爱,有的是真,是纯,是一点小误会,是翠翠明白是误会后,“心里又吃惊又害羞”[15]。而这种简单、纯真的情欲流露不需要任何附加,哪怕是傩送没有送过翠翠任何一件礼物,仅仅是在山崖上为翠翠唱了情歌,这都使翠翠在梦中摘了虎耳草,感到幸福。即使最后“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也许明天回来”[16],翠翠也是坚贞不渝、无怨无悔地等着傩送。两人虽相爱不能相守,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纯真的、美好的。

注释

2.物欲的身体

在当前对蛋鸡养殖影响最大的应该莫过于鸡蛋的药物残留超标问题,随着国家食品安全监管的不断加强,加上农业部推行的“动物用抗菌素减量化使用”行动,抗生素的使用趋于规范化,药物饲料添加剂也逐渐地退出,以往的蛋鸡疾病防控措施已经不再适用,由于抗生素的不规范使用造成的鸡蛋药物残留超标问题已经成了许多蛋鸡养殖场的噩梦,许多养殖场因此受到了处罚,甚至还有的面临着牢狱之灾。

《边城》中个人身体的物质需求在很大程度上展示了沈从文的人生观——崇尚自然朴素的欲望与生命,他从不以“健康的欲念”为耻,真实、健康的肉体本身是纯洁、纯粹的,其展现的物质需求也是自然纯粹的生命本能。

《边城》中的吃食很简单,如春天山上的竹笋,冬天各家晾的青菜或带藤的红薯、栗子、榛子及其他硬壳果,再或者是集市铺子里的“大把的粉条,大缸的红糖”[19],等等;即使是小饭店“水手职业吃码头饭的人家”[20]做的也都是家常菜,“小饭店门前长案上常有煎得焦黄的鲤鱼豆腐,身上装饰了红辣椒丝,卧在浅口钵头里”[21],这些东西大多都是自家有的,而过年过节这几天是必定可以吃肉的。他们对食物的要求简单,就算是船总顺顺的儿子在行船时,也“吃的是干鱼、辣子、臭酸菜”[22]。他们过着简单的生活,吃着粗茶淡饭,表现出素朴的物质欲求。在文中还通过黄葵花、虎耳草来表达翠翠成熟的身体对爱情、幸福的渴望;唱迎神歌表达翠翠孤独的身体对热闹的渴望;或唱歌来表达翠翠贫穷的身体对富裕的渴望。以上物欲身体所表现出来的渴望是身体最本能的需求,其背后没有肮脏的欲念,呈现了沈从文崇尚自然质朴的生命意识。

(二)符号身体

符号身体是通过人类在自身身体上的符号生产(如服饰、妆饰、妆容、发型等)或者话语生产(如歌声等)来表现的,这种具有象征意义的符号身体不仅能使我们了解到身体的社会身份,还能带给自身或他人审美愉悦。

对研究对象临床上的影像学特点进行回顾与分析,跟临床的检测结果进行对比。对两组研究对象之间确诊的概率进行对比。

作为符号身体,服饰自然成为身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人的第二身体。衣服的款式、色彩等特征是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品位等的表征,各种饰物、面妆同样是一种象征符号,这些符号与肉身有机融为一体。去城里的路上,“可以见到几个中年妇人,穿了浆洗得极硬的蓝布衣裳,胸前挂有白布扣花围裙”[23],通过这些普通妇人的服饰,就知道她们的身份地位不高。虽是乡下人,她们却不邋遢,她们的衣服浆洗得干净并还配着白布扣花围裙,在尽可能的条件下把身体装饰得体,这样的符号身体是乡下纯洁、质朴的妇人表现出来的最本真的身体形态。团总的妻女在看龙船那天,“母亲穿了新浆洗得硬朗的蓝布衣服”,女儿“穿了不甚合身的新衣”,“脚下穿的是一双尖头新油过的钉鞋,上面沾污了些黄泥。裤子是那种泛紫的葱绿布做的”,并且“女孩子手上还戴得有一副麻花绞的银手镯,闪着白白的亮光”[24]。尽管是“有钱人”,身体一样流露出朴实的本质,贵妇人穿的还是硬朗的蓝布衣服,并且没有任何首饰;小姐穿的虽是新衣服,却不合身,穿了新鞋却被黄泥沾污了。通过服饰不仅可以了解人物地位与身份,还可以观照《边城》女性身体的质朴与美好。

1.3.3 镇静评估及不良事件发生率情况 于T0~T4时点采用Ramsay评分评价术中镇静情况。Ramsay镇静评分标准:1分为清醒,患者有焦虑、不安或烦躁;2分为清醒,患者合作、定向力良好或安静;3分为嗜睡,患者仅对命令有反应;4分为浅睡眠状态,患者对轻叩眉间或强声刺激反应敏捷;5分为睡眠,患者对轻叩眉间或者强声刺激反应迟钝;6分为深睡眠状态,患者对轻叩眉间或者强声刺激无任何反应。其中,1分为镇静不足,2~4分为镇静满意,5~6分为镇静过度。观察围手术期间不良事件发生率情况,包括呼吸抑制、血压下降、恶心呕吐、咳嗽和躁动。

小说中除了服饰外,还可以通过妆容、发型来展现身体美。如卖酒妇人的脸上是“眉毛扯得极细脸上擦了白粉的”[25],这精心打扮的面妆,使其面容更美;船总顺顺的妻子拥有“白脸黑发”;而妓女们除了穿的精美外,还“把眉毛扯得成一条细线,大大的发髻上敷了香味极浓俗的油类”[26],从身上穿的到脸上描的,再到头上的发髻都是经过精心装扮,使她们的身体更加光鲜、靓丽。

27 g混合粉→加50 mL水溶解、搅拌→倾注于糊化盘→沸水浴中糊化1 min→冷却→揭皮→切皮→烘箱(50 ℃)干燥4 h→成品

歌声也是身体的一个重要符号,歌声与身体相互交融。沈从文指出:“任何一个山中地区,凡是有村落或开垦过的田土地方,有人居住或生产劳作的处所,不论早晚都可听到各种美妙有情的歌声。”[27]在《边城》中,人们身体愉悦时会唱歌,身体闲暇时会唱歌,身体伤感时也会唱歌。歌声是身体的感受或欲望的符码,透过歌声可以了解到身体的存在状态与品位。如赛龙舟时,人们会一边敲着锣鼓,一边唱着龙舟曲。在迎亲嫁女的喜轿旁,唢呐会热闹地吹奏“娘送女”的曲子。在老船夫撑渡船时,翠翠会用竹子做的竖笛吹奏欢乐的曲子,而老船夫便在溪中央快乐地唱着歌。在闲暇时,翠翠也会和爷爷吹着竖笛,唱着小曲;在翠翠伤感时,她会“轻轻的哼着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玩”[28],用快乐的歌声冲淡伤感。因此,透过歌声可以知晓身体快乐、悠闲或悲伤的存在状态,在曼妙的歌声里呈现出独特的身体美。

另外,《边城》里的歌声也是表达情爱的方式,这是茶峒独特的求爱方式,俗称走马路。每年中秋节有月的夜晚,男女将通过歌声来表达对异性的思慕。翠翠的父母是通过唱歌相爱定情,翠翠的身体是歌声带来的。同样,歌声也给翠翠带来了爱情。歌与爱相融,就算是妓女梦到与自己相爱的水手变心,也是“梦里必见男子在桅上向另一方面唱歌”[29]。通过悦耳的歌声、动人的语言符号来诉说对异性的爱意,如果对方回应了歌声就等同于接受了身体传达的爱意,接受了这个情欲萌动的身体。

(三)精神身体

精神身体不是直接表现的,“所谓精神身体是指,人的身体所显现出来的内在意蕴,一般包括人的肉体身体和符号身体所显现出来的一个人的素质、气质、教养、风度、风格等内在的蕴涵或者‘精、气、神’”[30]。因此,《边城》中的身体形态同时体现在思想美、情操美上。

鞍钢前峪尾矿库一共运行了32年,形成了高于原始地面20~50 m,长1.9 km、宽1.2 km,面积2.1 km2的平坦人工沉积尾砂层,该砂层具有湖沼洼地的地貌特征,特点是沉积时间极为短暂,固结程度差。但为了解决东鞍山铁矿长期以来存在的排土容积和排土能力不足问题,鞍钢矿山公司拟利用前峪废弃尾矿库作为胶带排土场,这样可以缩短运距2 km,直接降低采矿成本。同时还能节约农田占用,保护附近地下铁矿资源,防止尾砂对环境的粉尘污染。

在尊法同时,要把“以法治村”和“以德治村”结合起来,一方面要培养基层官员遵纪守法的法律意识和道德修养,另一方面推动广大民众养成在法律准绳下规范自己的社会行为习惯,并依法监督乡村干部坚守有关法律法规。

在沈从文看来,人性应该是善良又充满爱心的。大自然给了翠翠一个健康的身体、一颗善良的心。她“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31],并且思想单纯、想法善良,当明白陌生人没有恶意时就放下那瞪人的双眼,从容地玩耍了。翠翠在傩送离开后还坚贞地爱着他,在爷爷离开人世后还坚守着渡船,翠翠成了思想美的化身。

在茶峒,傩送与天保同样值得称颂,他们不仅有健康的身体,还有优秀的品格。他们“结实如小公牛,能驾船,能泅水,能走长路”,两人彼此关爱,并且性情很好,他们“和气亲人,不骄惰,不浮华,不倚势凌人”[32],做事脚踏实地,能吃苦耐劳。但同样优秀的两人却爱上了同一女子,可是两人并没有手足相残,“但也不作兴有‘情人奉让’如大都市懦怯男子爱与仇对面时作出的可笑行为”[33],为了不让自己的幸福落空,他们选择一起到溪岨唱歌,光明正大地用歌声去争取自己的幸福。而天保没有傩送唱得好,因此自愿退出以成全弟弟的幸福。爱情并没有破坏兄弟亲情,喜欢就光明正大争取,放弃就干净利落离开,没有钩心斗角、刀剑相向。这种积极争取、勇敢无私的身体散发着人性的光辉,是思想美的典范。

2.情操美

1.完善企业内部会计的管控体系。在企业的经营管理过程中,首先要在整个企业的管理体系上进行改革才能收到良好的管理效果,通过实际运营的实践检验来完善金融会计的管控制度,在职权意识上进行强化,在权责和权力上要有良好的规划和目标,只有职责划分明确,才能避免一人多责带来的金融管理上的漏洞,而且一人多责的现象也会给企业带来严重的危机,引发违规问题的发生。

在《边城》中还有这样一些人,他们“重情重义,几乎人人冰清玉洁如处子,个个乐善好施是君子”[34]。如乐于助人的顺顺,重情重义的杨马兵,尽忠职守的老船夫。这些健康自然的身体散发着人性的光辉,具有情操美。

在道路简化模型的基础上建立电动汽车出行的最优路径规划目标函数。从用户的实际需求出发,该目标函数将由两部分构成:出行时间以及充电费用。

船总顺顺乐于助人、慷慨大方,喜欢与人结交,为人正直和平且不贪财,并且还常常帮助他人,“故凡因船只失事破产的船家,过路的退伍兵士,游学文墨人,凡到了这个地方闻名求助的,莫不尽力帮助”[35]。哪怕说是钱财散去也不为惜。对于子女的教育,他则坚持教导他们正确的人生道理,希望他们为人谦虚、勤劳、勇敢。而兄弟俩也都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故父子三人在茶峒边境上为人所提及时,人人对这个名姓无不加以一种尊敬。”[36]在老船夫过世后,没有任何责任的顺顺还帮老船夫料理后事,照顾翠翠。

杨马兵年轻时曾喜欢过翠翠的母亲,可最后没有获得佳人的芳心,但他并没有与老船夫一家不相往来,反而还同老船夫成了忘年交。他替大老说媒,真心实意地向老船夫道喜。即使在大老“坏了”后,他仍觉得老船夫为翠翠没有答应婚事是对的,“我赞成你的卓见,不让那小子走车路十分顺手”[37]。在知道翠翠喜欢二老后,又唤住了二老,为老船夫创造机会。在老船夫死后,他义务陪伴着翠翠、关心着翠翠,用关心和笑语消去翠翠心中的哀伤。“翠翠,露水落了,不冷么?”[38]或“很温和的说,‘你进屋里睡去吧,不要胡思乱想’”,或说道“翠翠,你放心,一切有我”[39],杨马兵用他的言语、行为表现着他重情重义的宽大胸襟。

老船夫是一个尽忠职守的人,他一辈子尽职尽责地给予过渡人方便,不惧风吹日晒、严寒酷暑,默默做着与外界联系的“一条通道”。他老实本分,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有些过渡的人给他钱他坚决不收,有时退不了的钱,他便换成茶叶和草烟,供过路的人享用。就算是城里人出于敬意,送他东西他也不要,在屠夫不愿意收他买肉钱时,他则坚持“屠户若不接钱,他却宁可到另外一家去,决不想沾那点便宜”[40],他不贪图便宜,坚决又委婉地拒绝城里人给的好处,而且他还是个大方善良的人,如果有人想喝他葫芦里的酒,“老船夫也从不吝啬,必很快的就把葫芦递过去”[41]。还有在老朋友替自己守渡船时,他刚把孙女带到赛龙舟的地方,就回来替换老友,好让朋友也去看看热闹。其身体是情操美的最高样态。

三、《边城》的身体展演

[26]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页。

(一)压抑

创业要实,领导干部要真抓实干,敢于担当责任,善于解决问题,创造出经得起实践和检验的实绩。避免搞劳民伤财的“形象工程”和脱离实际的“政绩工程”,真正具有求真务实的形象。

在《边城》中,天保像他父亲一样慷慨、豪爽,他开始是通过走“车路”,请媒人上门提亲来追求翠翠的,这种方式是汉族人在婚配时的传统做法;在天保的观念里,他认为爷爷能为翠翠的婚事做主,即父母之命。可却糊里糊涂地被拒绝了,他对傩送这样说:“老的口上含李子,说不明白。”[44]后来得知弟弟也喜欢翠翠时,受亲情的影响,他同意与弟弟斗歌,给弟弟公平竞争的机会,但最终失败了。在老船夫认为歌是他唱的时候,他便对老船夫有所怨言:“鬼知道那老的存心是要把孙女嫁个会唱歌的水手,还是预备规规矩矩地嫁个人。”[45]在天保看来,老船夫是可以为翠翠婚事做主的。另外,他还觉得嫁给会唱歌的水手,就不算是规规矩矩的了。可见天保在追求爱情的过程中受到传统婚俗观念的束缚,使这个勇敢、豪爽的汉子没有求得自己心爱的姑娘,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傩送不能坦然面对大哥的死,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在他看来,大哥的死是他间接造成的,同时与翠翠和她爷爷也有一定关系,若他与翠翠成亲,便是对不起哥哥。开始说好的是公平竞争,如今却只留下他一个,这样的结果使他有了心结,如解不开这个结,他也不会和翠翠在一起,另外父亲又一直希望他选择碾坊。所以这段备受压抑的爱情里,他最终也没有冲脱传统道德的束缚与翠翠在一起。

《边城》中身体主要是以本然的形态存在。而身体的本然存在,虽是生命本真、自由形式体现,却不能不为现实所压抑,如婚姻观念、传统道德、性格缺陷等,从而导致悲剧的产生。

自然长养下的翠翠,天真活泼、美丽善良,但骨子里却含蓄、羞涩。而且她从小缺少母爱,养成了依赖爷爷的习惯。而正是这种性格缺失,让她错过了二老的爱。她喜欢二老,却把这份喜欢默默放在心里,这也致使爷爷在为她婚事操心时,误点了鸳鸯谱,以至于老船夫乐于见到大老的提亲,而当老船夫问翠翠对于大老提亲的想法时,翠翠还是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而是“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去剥豌豆”[46],老船夫再问她时却脸和脖颈都红了,这致命的含蓄导致了老船夫的误会,等老船夫知道翠翠与傩送相爱时,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时间已悄然流逝,发生的不幸亦成定局,最后以一死一走的悲剧结束了这段爱情。假如翠翠能直接、勇敢地说出对傩送的爱,或许三个人就不会如此纠结,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样的悲剧也与老船夫有莫大的关系。老船夫极为疼爱翠翠,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翠翠,宠着她,护着她,这份极致的疼爱使他对翠翠的婚事格外上心。为了避免翠翠重蹈母亲覆辙,他全心全意为翠翠的婚事操心,但在慎重的选择中,不仅模糊了翠翠的意愿,还使天保两兄弟产生误会。老船夫犹疑、拖沓的性格也是爱情悲剧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二) 反抗

如果被压抑的身体是精神上丧失了自我与主体性,那么反抗的身体则是努力挣脱环境与风俗的束缚,以一种新的生存姿态呈现于新的生活环境中。既是对生命尊严的捍卫,也是对苦难人生的超越。

天保喜欢翠翠,但在走“车路”提亲失败,走“马路”唱歌又比不上弟弟傩送后,他最终选择远离,挣脱身体的悲伤,这种远离可以说是他对自己遭遇的一种反抗,他渴望摆脱身体被压抑的现状,开拓一条远离痛苦的新路。而傩送的表白方式刚好与天保相反,他选择走“马路”,即通过唱歌的方式来向翠翠表达爱意。而这种方式是苗族青年男女自由恋爱成婚的风俗。傩送这种选择走“马路”追求自由婚姻的行为,是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一种反抗。而翠翠又通过什么方式摆脱压抑呢?随着翠翠逐渐长大,渐趋成熟的身体开始知道情歌里的缠绵,有时会“采一把野花缚在头上,独自装扮新娘”[47],或是看到花轿上晃动的流苏时,心也会随之晃动,等等。她的身体慢慢懂得爱,也开始渴望爱;可在她与二老的这段感情中,她没有找到倾诉、分享、解答内心困惑和疑虑的对象。老船夫不仅忙于渡船,还理解不了她,以上种种都使她感到凄凉和寂寞。她想摆脱这种日子,可又找不到办法。于是她就通过幻想出逃来反抗,可是在想到老船夫找不到她着急的模样时,又担忧起来,为她有这种念头而自责。虽然她知道这“平静”的生活存在问题,她迫切想要打破这种现状,但苦于找不到出路。于是她只能在精神上,在梦里摆脱压抑。在二老给她唱歌的那晚,她在“梦中灵魂为一种美妙歌声浮起来了,仿佛轻轻地在各处飘着,上了白塔,下了菜园,到了船上,又复飞窜过对山悬崖半腰去作什么呢?摘虎耳草!”[48]在梦中,翠翠的身体不受任何外在环境的压抑,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着,并摘到了悬崖边上往常攀折不到的“虎耳草”,在傩送的歌声里,翠翠的梦里,她感受到了幸福。因此,“梦”不仅是对现实生活中身体被压抑的体认,也是身体反抗压抑的表征。这种反抗是对生命自由的向往,也是身体在自由精神的感召下发出的最强音。

(三) 复归压抑

复归压抑是压抑的身体经过挣扎、斗争、反抗,想要打破这种压抑却又失败后,“重新得到平衡”,还原到被社会秩序规训的状态,即被压抑的状态。天保没有得到翠翠的青睐,为了摆脱爱情带给身体的伤害,他选择离开茶峒去外滩,可最终却违背不了天意,“坏”在了河里。身体最终没有摆脱命运的安排。尽管傩送喜欢翠翠,但因传统道德的压抑,最终没有和翠翠在一起,他选择继续行船,过着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而身体的复归压抑,最集中地体现在翠翠身上,在她与傩送的爱情中,她爱傩送,傩送也爱她,而且在茶峒也允许青年男女自由恋爱。看似如此简单的爱情,最终却走向悲剧。在爷爷死后,翠翠的身体又回归了平静。还是过着同从前一样“熟悉”的日子,只是爷爷换成了杨马兵,守渡船的变成了翠翠;虽然有时想起祖父会感到心酸、凄凉,“但这分凄凉日子过久一点,也就渐渐淡薄些了”[49],日子又回归“平静”,黄昏时听着杨马兵说着自己父母的旧事或爷爷生前的一些事情。身体回到所“熟悉”的环境中,重新得到社会秩序的承认,恢复到“平衡”的状态。

(1)俱乐部应该建立健全外籍球员的引进体系。俱乐部要根据自身实际,制定引进外籍球员的计划。(2)合理使用外籍球员,控制好外籍球员和国内球员的使用关系。(3)引进的外援必须是高水平的队员,这样才能提高联赛水平,促进对本土球员的培养。(4)努力优化联赛俱乐部基础设施建设,比如训练场地、住宿环境、空气质量、球员食堂、交通等,从而吸引更多的高水平外援。(5)健全和完善外籍球员的管理机制。

综上,《边城》的身体诗学寄寓着沈从文理想的人生形式,呈现出自然、健康、美好的身体样式,闪耀着神性之光。但背后潜隐着对原始生存模式的质疑与焦虑,无法掩盖身体被压抑的事实,从中我们可以感悟到沈从文对边地湘西人们身体的阵痛与隐忧。毋庸置疑的是,《边城》的身体诗学终将作为典范而存在。

*本文为湖南省社科基金项目“鲁迅小说的身体诗学研究”【17YBA176】与湖南科技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与社会文化研究基地学术成果。

水手和妓女间的爱情也是如此。《边城》中妓女的身体不是为了金钱出卖肉体与灵魂的卑贱身体。她们与水手的真情亦是情欲的本能流露。情感真挚的他们“互相咬着嘴唇咬着颈脖发了誓,约好了,分手后各人皆不许胡闹”[17],若水手行船去了,船上的便会想着岸上的那个,同样岸上的也会想着船上的那个,“把自己的心紧紧缚定远远的一个人”[18],就算做梦也会梦到心里思念的那个人。这种对爱人的念想,是身体本能欲望的流露,是对生命原欲的追求。

[28]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6页。

[2] 张索时:《道德经新说》,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59页。

[3] 关于老子“复归于婴儿”的身体观,陈鼓应、白奚指出:“老子最反对人运用心机、智巧和诈谋,他在自己的书中一再提及‘婴儿’,希望人们能够返璞归真,像婴儿那样天真无邪、淳朴自然保持一颗赤子之心。”见陈鼓应、白奚:《老子评传》,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第194页。

[4] 沈从文:《习作选集代序》,《沈从文全集》第九卷,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5页。

[5]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5页。

绘本教学的“1+N”模式主要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1”,是指依托绘本本身进行的一个阅读教学活动,主要是运用多种策略和方法进行阅读,理解绘本内容。第二部分是“N”,即绘本拓展教学,是指在阅读绘本教学的基础上,根据绘本的教育价值、内容线索、画面特点等拓展成其他领域的教学活动,其中有两个关键点:首先要在拓展教学中充分再现读本的内容;其次,拓展出来的新领域要突出领域的教育特点与要求。

[6]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5页。

[7]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页。

[8]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5页。

[9]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3页。

本研究选取了四川省A桥梁工程为研究对象,该工程为非对称外倾拱桥,桥梁全长218m,主跨长113m,其布置于半径为523m的曲线上。拱桥两侧的拱肋均独立倾斜于平面上,其倾斜度分别为27°和20°,拱肋的主要构成包括连续钢梁拱肋段和混凝土,并相交于主墩承台。

[10]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页。

[11]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12]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8页。

[13]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8页。

[14]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2页。

[15]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6页。

[16]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3页。

1.思想美

[17]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页。

[18]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页。

[19]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页。

[20]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8页。

[21]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8页。

[22]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23]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7页。

[24]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5页。

[25]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8页。

马塞尔·莫斯认为:“身体是一个人最初的也是最天然的工具,或者更确切一些,不用工具这个词,身体是人的最初的和最天然的技术对象,同时也是人的技术手段。”[42]也就是说,身体是被文化塑造、影响和训练的载体。鲁迅小说通过呈现出一种“无人”、“无名”、“无我”的身体存在处境,控诉了专制传统社会对身体禁制与精神戕害[43]。而在《边城》中,身体出场方式是一种压抑——反抗——复归压抑的过程。这种独特的身体展演不仅表现了生命的复杂境遇,还体现了沈从文对身体和生命的深度思考。同时,身体在压抑与反抗中,潜隐着湘西人民共同的悲剧命运。

[27]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31卷,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第329页。

[1] 黄金麟:《历史、身体、国家——近代中国的身体形成(1895—1937)》,北京:新星出版社,2006年,第19页。

[29]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9页。

[30]张玉能、张弓:《身体与休闲》,《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5期,第76~83页。

[31]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5页。

[32]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33]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9页。

[34]洪耀辉:《探寻民族品德的重塑之路——论沈从文的小说创作》,《学术交流》2007年第1期,第167~170页。

对86例2型糖尿病合并尿路感染的患者的临床症状和感染病原菌进行分析,分析患者的年龄、性别和感染的几率是否有关系。

[35]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36]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10页。

[37]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8页。

[38]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0页。

[39]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1页。

[40]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4页。

[41]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24页。

[42][法]马塞尔·莫斯:《社会学与人类学》,余碧平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3年,第306页。

[43]胡志明:《论鲁迅小说的女体诗学》,《湘潭大学学报》2017年第3期,第84~88页。

[44]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0页。

[45]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0页。

[46]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36页。

[47]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页。

[48]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43页。

[49] 沈从文:《边城及其他》,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第62页。

 
胡志明
《华中学术》 2018年第01期
《华中学术》2018年第01期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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