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在当代方言(尤其是北方方言)中，含有浓厚的贬义色彩。而在这些含有贬义色彩的词和短语中，表“痴傻”“愚笨”之义并带有戏谑色彩的含义在其中占了绝大多数。有论者认为“二”表“痴傻”“愚笨”义是当今网络新词，作为流行语活跃于中国当代人的语文生活之中。本文通过查阅中国古白话小说，发现“二”表“痴傻”“愚笨”之义早在明末清初之时就已有之。且“二”表“痴傻”、“愚笨”义更多受到民俗语源的影响。此外，“二”与“左”在当代方言中皆含有贬义色彩。通过考察“二”与“左”在源流上的关系，可以看出两者在源流关系上的复杂性，从而为“二”的贬义用法语源提供又一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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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在方言和网络新词中的贬义

在当代中国人的语文生活中，“二”作为贬义词常常被应用于人们的口语表达之中。而在这些含贬义色彩的词和短语中，“二”表“痴傻”“愚笨”义是占据主流地位的。我们暂以东北方言为例，在唐聿文《东北方言大词典》中，以“二”字为开头的词条共有47个，而在这47个词或短语中，表“痴傻”“愚笨”义的有20个，如“二巴颤子”“二八扣”“二二丝丝”“二傻不苶”等等。而在其他词条中，又有一大部分词和短语中的“二”仅为传统意义上的序数词。此外，还有少数含“二”的词或短语虽含贬义色彩，却无“痴傻”“愚笨”之义，如“二扁头”“二皮脸”等等。[1]P111-113此外，在西北方言中，“二”也有明显的表“痴傻”“愚笨”之义，如“二俅”等。

考察“二”的贬义色彩含义，表“痴傻”“愚笨”义仅仅在“二”的贬义色彩义项中占据了一小部分。“二”在古代汉语中“承载了‘贰’的大多数义项”[2]因此，“二”在古代汉语中表贬义的义项主要为“副”“次要”“背叛”“不专一”等等。而由此反映在现代汉语中的“二奶”“二流子”“二把刀”等词或短语中的“二”，都是“二”表“副次”含义的引申。“二”在现代汉语中也有表“鲁莽”、“粗鲁”的义项，如“二杆子”“二愣子”等等。此外，某些含“二”的词语之所以表贬义，也与人们的民俗心理息息相关，如“二道贩子”含有轻商的民俗心理；“二婚”则因为儒家传统伦理道德观而具有贬义色彩。以上种种“二”的贬义义项，有些表现了直接的贬义，有些则贬义色彩较弱而主要带有一定的轻视、戏谑色彩。由此可见“二”之所以在当代东北方言中主要表“痴傻”“愚笨”义，是因为词义范围的缩小。而“二”在东北方言中词义范围的缩小，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二”在网络新词中仅有单一的“痴傻”“愚笨”义。

共识机制经过了数年的发展，在经过探索和开放式创新之后，势必进入到性能安全性等的比拼之中。表1分别为PoW、PoS、DPoS面临的攻击威胁表。

随着当代互联网的普及与飞速发展，“二”的贬义色彩已不仅仅局限于方言土语之中，而是突破了地域的界限，普遍存在于中国的互联网交流之中。而在网上的交流中，“二”作为带有贬义色彩的词语，其语义比较单一，仅表“痴傻”“愚笨”义。张雅婷在《浅谈网络新词“二”》一文中列举了网络交流中“二”的贬义例，如“你犯什么二啊？”“今天你二了吗？”“你是横也是二竖也是二”[3]以上数例中的“二”，无一例外地表“痴傻”、“愚笨”义。

二、“二”表“痴傻”“愚笨”义的历时性考察

此外，“左”还有男性生殖器之义，人民文学出版社版《水浒传》注曰：“左边的——市井亵语：龟蛇二将，龟在左，‘左边的’就是龟，隐喻男子性器。”[7]然而这一解释并没有考虑到“左”的文化内涵。根据上文所引，“左”含有卑下义，又有偏僻幽猥之义。这就与“以右为尊”的文化内涵有所联系。在我国历史上，以右为尊的历史更长，自殷、周至汉皆尊右，唐、宋、元亦尊右，直至明初改制始尚左。[9]在这样长的历史时期之内，“左”都含有卑下之义，明初虽然改制尚左，但《水浒传》作为成书于元末明初时期的文学作品，行政命令上的改制尚远不能对民间隐语中的“左”产生强大的影响，故而“左”在此时的卑下之义仍然是固有的。而“左”又有偏僻幽猥之义，称人性器官的“阴”亦有偏僻幽猥之义。由此可见，“左”作为指称男性生殖器的隐语，首先来源于“左”的偏僻幽猥之义，这与指称生殖器的“阴”产生了联系；继而受到民间传说的影响：龟蛇二将，龟在左。根据民间尚右习俗，左为卑下之位、副次之位，即“左”之位，且“龟”又是男性生殖器之隐语，那么，“左”就自然有了男性生殖器之义。通过“左”与“二”之间语义相似性的探究，我们可以看出“二”与“左”同有“副次”“偏僻”“卑下”之义，因而“二”作为男性生殖器的隐语，实际上源自于“左”；继而由于“二”本身的数量词属性，又使之成为民间的数字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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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手示意我们前进。作为无畏者，老四的样子从正面看起来还算温和，但当他转身时，我却在无意中从他的T恤衫领口看到若隐若现的文身。他带我们走到基地深坑的右侧，那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眯起眼，看见脚下的地面延伸到尽头是一道金属栏杆。我们靠近栏杆时，我听见了咆哮声——是水，急速流动的水，猛烈地撞击着岩石。

权力是指人们所拥有的能力。这种能力不仅表现为一种客观存在，且表现为人们的一种主观感受，亦即权力感，这种权力感可以增进人们的自我概念、自尊、尊严感、福祉感及重要感；无权是指人们缺乏能力或资源，亦指人们会通过内化过程，形成一种无权感，这种无权感使得人们指责贬低自己，进而陷入无权的恶性循环（陈树强，2003）。

三、“二”与“左”

在当代东北方言中，“左”含有贬义色彩，“二”和“左”作为形容词，均含有“痴傻”“愚笨”的含义。例如：

(1) 这件事你办得真左。

(2) 这件事你办得真二。

从例(1)和例(2)中，我们不难看出，在这里，“左”和“二”在词类和语义的两个角度上是相似的。从词类上看，“左”和“二”同属形容词；从语义上看，“左”和“二”又都含有“痴傻”“愚笨”的含义。

式（1）中，Dt={1，如果属于第t年；0，其他}，εit表示随机误差项，i表示商业银行个数，t表示时间。

此外，“二”作为一种数字禁忌，具有“男性生殖器”的含义。张廷兴在《谐音民俗》中指出：“北方有些地区称男性生殖器为‘老二’，因此，忌讳称呼人‘二哥’、‘老二’。”“徐州一带称‘老二’，就是男性生殖器的讳饰语，外地人不懂，犯了忌讳”。[6]这与“左”的贬义色彩又具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那么，“左”的贬义色彩的来源是什么呢？它与“二”又有什么样的联系呢？首先，“左”含有卑、下之义，《仪礼》：“当左物，北面揖。”郑玄注：“左物，下物也。”第二，“左”有贬谪、降职之义，如左迁。第三，“左”有偏僻之义，《增韵》：“左，手足便右，以左为僻。故凡幽猥皆曰僻左。”第四，“左”有偏邪、不正之义，《增韵》：“左，人道尚右，以右为尊，故非正之术曰左道。”第五，“左”有违背、不合之义，如“相左”。第六，“左”与“贰”可同义相训，《字汇》：“左，贰也。”第七，“左”有男性生殖器之义，《水浒传》：“郓哥道：‘我笑你只会扯我，却不咬下他左边的来。’”第八，“左”有不便之义，《通俗编》：“左，《左传·昭四年》：‘冢卿无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杜预注曰：‘左，不便。’”

由此可见，从历时性来看，“二”在明末清初时期即有与当前方言和网络新词中相似的语义。这充分说明，当前方言和网络新词中“二”表“痴傻”“愚笨”义并非由“蛮横不讲理”发展而来。而我们也可推知，在明清时期，“二”表贬义的语义是相当丰富的，其中既有“不正”的传统含义，也有“痴傻”、“蛮不讲理”等明清时期引申而出的含义。

在先秦时期，“贰”或“二”的意义“基本上是‘不忠君’‘不专一’‘副次’之义，在正统观念看来当然都是‘不正’的行为。”[7]“二”在宋元以来的古白话文学作品中也多有“不遵从”之义。而“左”与“贰”又可同义相训，因此，“左”与“二”在偏僻、不正、违背的语义上是相同的。

通过前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二”的贬义色彩在当代方言和网络新词中绝大多数表“痴傻”“愚笨”义，但在对“二”的贬义色彩的词源考察中，缺乏对“二”的“痴傻”“愚笨”义的语源考察。例如在刘红云《浅析中国文化中“二”的贬义用法》中，作者考察了“二”的贬义根源、发展历程和变迁。从此文中，我们可以看出“二”的贬义从先秦直至近现代的语义发展历程与变迁，即“为副——不专一(不忠)——不遵从”，直到表“蛮横霸道”“不熟练”等多种义项共存的状态。在这一发展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二”由“为副”直至“蛮横霸道”等多种义项之变迁的内在逻辑。在接下来的论述中，刘红云分析了网络时代的流行语“很二”，指出“很二”“可指某人行为动作、言谈举止愚蠢，头脑简单，鲁莽等”。[4]

该文指出“网络用语‘二’是从其早期意义引申过来的”[4]，即“二”表“痴傻”“愚笨”义是由“为副”到“不专一”、“不遵从”直至“蛮横霸道”“不熟练”等的发展与演变中引申过来的。这个观点在“二”贬义的发展逻辑上来看是具有合理性的。但该文忽视了“二”早在明末清初时期即有“痴傻”“愚笨”之义。例如《醒世姻缘》：“惟独一个二不棱登的妇人，制伏得你狗鬼听提，先意承志，百顺白从。”李志忠在《含“二”词语的贬义色彩》一文中亦引此例，但他把此处的“二”解释为“不正”似有牵强之处。从这一例中，我们可以明显看出：“二不棱登”所带有的“痴傻”“愚笨”的含义远比“不正”更加明显。其用法甚至和当前方言和网络新词中“二”的用法相一致。

而“左”的“不便”之义又是“左”在当前东北方言中“痴傻”“愚笨”义的直接来源，由“不便”引申为“痴傻”“愚笨”是合乎逻辑的。加之上文所述“二”与“左”的同义关系，这使得“左”与“二”共同具有了“痴傻”“愚笨的含义”。由此可见，“二”的贬义色彩的发展，与“左”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以“二”隐喻男性生殖器的数字禁忌，更是受到了“左”的巨大影响。我们也可以由此推断，之所以“二”的贬义色彩不断发展，以至于成为当代方言和网络新词中被普遍使用的词汇，其语义的不断扩大可能与“以右为尊”的文化心理相关联。

四、结语

“二”在现代方言和网络新词中，绝大多数含义为“痴傻”“愚笨”，这与“二”在明清时期古白话中“二”的含义是直接相关的。而“二”之所以有“痴傻”“愚笨”含义，除源自于传统意义上“为副”“不专一”等义的演变之外，最直接的语源是“二百五”。此外，“二”之所以成为民间数字禁忌，又与“左”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由于“左”与“二”在古汉语中具有相近的贬义色彩，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中“以右为尊”的民俗，加上民间传说中与“左”相关的龟，使得“二”受到了“左”的语义影响，具有“男性生殖器”的含义。“二”也就由此成为了一种数字禁忌，因为其作为专指“男性生殖器”的隐语，而成为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所讳言的一个数字。

[参考文献]

[1]唐聿文.东北方言大词典[M].长春：长春出版社，2012.

那么这一含义最直接的来源是什么呢？我们认为，刘红云在《浅析中国文化中“二”的贬义用法》中关于“二”的发展历程的分析是合理的，由“为副”一直发展下去的语义对“二”的贬义的不断发展确实起到了重要作用。但与“二”表“痴傻”“愚笨”含义更为密切相关的，则是俗语“二百五”。曲彦斌先生在《“俗语二百五”源考》中指出，“二百五”的基本语义为“不足”，源于宋陈师道《后山诗话》，而其民俗语源则是旧以五百两银为一封，“二百五十两”为半封，谐音为“半疯”。[5]将“不足”与“半疯”的语义与“痴傻”“愚笨”相比，我们可以明显看出将“不足”引申为“智力不足”；将“半疯”引申为“痴傻”的合理性。这与“为副”“不专一”的语义相比，明显与“痴傻”“愚笨”更为接近。

[2]韩守烨.由“包二奶”说说“二”的贬义源[J].汉字文化，2005，(4)：50.

惠民生，民生水利工程建设扎实推进。全面完成2013年度农村饮水安全工程建设任务，新解决400万农村人口饮水安全问题。在完成2012年安排的726座小型病险水库除险加固建设任务的基础上，新开工建设400座小型病险水库除险加固工程。加强水土流失综合治理，治理水土流失面积330km2，实施生态修复面积400km2。

[3]张雅婷.浅谈网络新词“二”[J].文学界(理论版)，2011，(3)：73.

[4]刘红云.浅析中国文化中“二”的贬义用法[J].文学界(理论版)，2012，(6)：52.

[5]曲彦斌.“俗语二百五”源考[J].社会科学辑刊，1988，(4)：136.

[6]张廷兴.谐音民俗[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228.

[7]李志忠.含“二”词语的贬义色彩[J].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0，(3)，83.

[8]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331.

[9]王玉霞.礼仪中的左右尊卑辨析[J].兰台世界，2010，(1)：74.